第18章 整頓京營非卿莫屬(第三更)
朱由檢即位之初便果斷清除閹黨、穩定朝堂,這讓李邦華很是欣喜,認為朱由檢身上有明君之相,必然遠超曆代先帝。雖然朱由檢也有西苑練兵之舉,在李邦華眼中不過是少年天子愛玩鬧罷了。眼下關外建奴咄咄逼人,遼東千裏國土已經淪喪,朱由檢尚武練兵在李邦華看來也算是好事,說明朱由檢有收複國土中興大明之心。
然而李邦華卻沒有想到,朱由檢竟然為了練兵加了恩科武舉,這是為了玩鬧把朝廷武科當做兒戲啊!他本就是直言敢諫之人,當下便直接進言,請朱由檢打消念頭,把武進士們派往邊軍或京營,用在最需要他們的地方。
對李邦華的進諫,朱由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反問道“李侍郎,邊軍暫且不說,你認為京營現狀如何?”
李邦華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積弊叢生,戰力低下,遠不如萬曆之時。”
朱由檢饒有興致追問道“譬如呢?”
李邦華道“臣也隻是有所耳聞,京營之弊太多,臣所知道的便有占役、虛冒、借馬幾項,侵吞軍餉更是尋常。京營將領甚至是京中官員肆意役使京營士兵為自家幹私活,譬如修院子修房,動輒役使數百甚至上千士兵。京營士兵數量號稱二十萬,事實上很多皆是冒領軍餉,實際名冊上的人並不存在,很多勳貴將領更是用家中仆人占用京營名額以領取錢糧,會操之時,則花錢在市井中雇人代替。京中官員有事經常從京營中借馬,街上拉車之馬,十有二三便來自京營,更有甚者,以極低的價格購買京營馬匹為自家所有。至於侵吞軍餉,在各軍中已是尋常,京營又何能例外?”
京營,一直是朱由檢心中之痛,每年耗費百萬石以上糧食的京營,麵對順賊攻城之時,竟然連數日都堅持不了!從剛重生開始,朱由檢便發誓要改變這種情況。但他同時也知道,正如李邦華所言,京營積弊太多,想改變實在太難,所以他才決定另起爐灶,在西苑編練新兵。
上一世當皇帝的時候,即位之初,朱由檢也是用了李邦華為戎政兵部侍郎整頓京營,李邦華管理京營後,京營情況確實好了許多,然而得罪了太多既得利益者,在建奴圍攻京師的時候,京營兵出了一些失誤,誤傷了城外的友軍,而那些丟了京營利益的人抓住這點拚命攻擊李邦華,終於使得李邦華去職。
李邦華去職的原因,有那些人拚命攻訐的原因,更多的是朱由檢自身性格的因素,他實在是太缺乏耐心,事情稍有不諧便遷怒主事人,上一世因為這丟官甚至丟命的重臣不在少數,其中很多是真正的國之幹才!有能力的官員被罷黜了,剩下的隻是唯唯諾諾之輩。
朱由檢臉色忽青忽白,對文官們的嫉恨消散了好多,更多的是對自己曾經犯下錯誤的懊悔。
李邦華停了下來,他現在對京營的了解也非常膚淺,隻是耳聞而已,看皇帝陷入了沉思,李邦華便靜立一旁。
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朱由檢卻是想到了上一世崇禎二年發生的“己巳之變”,崇禎二年十月,奴酋皇太極親率八旗兵主力,繞道蒙古突破薊北長城防線,侵入關內,圍攻北京搶掠京畿,從此成為大明百姓的噩夢。
不,朕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僅有西苑禁衛還不夠,畢竟距離崇禎二年十月隻有兩年時間,兩年時間新軍能練什麽樣朱由檢也沒有太大把握。
除了禁衛新軍,還要整編京營!禁衛新軍即便練成,也不應該用於守城,而是用之野戰剿滅建奴收複國土,而守京師還是要靠京營才行。不過現在的京營,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已經到了不整頓不行的地步。
朱由檢把目光看向了李邦華,因為他知道麵前之人是整頓京營的最合適人選。不隻是李邦華直言敢諫,更因為他勇於用事絲毫不怕得罪人。
“李侍郎既知京營弊端,可願替朕整頓京營?”朱由檢突然問道。
李邦華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躍躍欲試之色,慨然道“陛下所命,臣不敢辭!”
朱由檢道“如此,朕便命你以兵部侍郎身份總督京營戎政,負責整頓京營之事,京營中一切事物,你都可處置。朕賜你王命旗牌,可行使先斬後奏之權。”
李邦華非常感動“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信任!”
朱由檢笑道“李侍郎,朕可以和你做個約定,你負責整頓京營,朕在西苑編練新軍,兩年之後,看看是你的京營厲害,還是朕的禁衛新軍更強!”
李邦華忙道“京營是陛下的京營。”
對於比試的約定卻沒有搭腔,不是不敢,而是不屑。在李邦華看來,朱由檢再聰慧也不過是十七歲少年而已,懂什麽選將懂什麽練兵?難道他以為弄上三百武進士就能成軍了?打仗不是亂鬥,軍隊更不是兒戲,其中學問大著呢!
對李邦華的態度,朱由檢也不以為意。哼,有朝一日,朕會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強軍!
於是,朱由檢下旨,著兵部侍郎李邦華總督京營戎政,負責京營整頓事宜。消息傳到外朝,頓時惹得很多人驚慌,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處置好了京營的事,朱由檢又把思緒回轉到西苑禁衛上麵,恩科武試已經結束,三百武進士可以作為新軍基層軍官,再從百姓流民中招募青壯入伍,禁衛新軍的架子便搭了起來。
可是,總得有一個負責練兵的人。朱由檢自己身為皇帝,總不能親自去練兵不是,再說他除了看過四百年後的軍隊模樣,對那支強大的軍隊模式有些了解,可真正該如何練兵卻是不甚清楚。
到底該用誰替朕練兵呢?朱由檢深思著,邊思考邊隨意擺弄著禦案上的奏疏,隨意拿起奏疏翻看,卻是一份吏部的任命奏疏,等待他的批閱同意,突然奏疏上一個名字映入朱由檢眼瞼。
對,就是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