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封賞
“你想要什麽賞賜?”笑過之後,朱由檢突然問張世澤道。
此次出征河套,張世澤先是和孫傳庭一起迫退黃台吉,又繞道奔襲拿下歸化城,斷了察哈爾蒙古軍的後路,為逼降各部台吉創立了條件,可謂立下大功。
有功自然當賞,可張世澤是國公世子,英國公府乃是天下第一勳貴,其又以勳貴身份當上了重鎮總兵,可謂富貴至極,朱由檢都不知道該如何賞賜他了。
“陛下,微臣此次也算是立下拓地之功了吧?”張世澤早有打算,笑著問道。
朱由檢笑著點頭:“當然算。”
雖然此戰的主帥是孫傳庭,但張世澤的功勞同樣的大。
“俗話說‘職以授能、爵以賞功’,前些時日,那曹文詔和趙率教因遼東對建奴之功,皆得以封爵。遼東之戰,微臣自詡所立功勞不比曹趙二人小,再加上此次遠征河套,驅逐建奴平定蒙古,為大明開疆數千裏,既然如此,陛下可否效仿曹趙二人,封微臣一個爵位,哪怕是伯爵也好。”張世澤笑眯眯道。
“嗯?”朱由檢愣了一下,“你可是英國公世子,下一任的英國公,乃是大明第一公爵,還要什麽爵位?”
張世澤歎了口氣:“英國公的爵位乃是先祖所掙,和微臣又有何關係。再說我家老頭子身體健壯如牛,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繼承國公爵位?”
朱由檢笑道:“要不然我下一道旨意,讓英國公把爵位讓給你可好?”
張世澤連忙搖頭:“萬萬不可。若是那樣的話,我便成了忤逆不孝之人,必為天下人笑。
陛下,其實從我最初加入西苑禁衛之時,便經常在想,憑借我張世澤的能力,能不能自己掙得一份功名爵位,而不是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現在看來,我還算做的不錯,至少不比祖宗差。
所以若是可能,請陛下賞賜微臣一個爵位,哪怕是小小的伯爵,至於英國公的爵位,誰愛繼承誰繼承吧,我卻不稀罕,還有什麽比自己親自掙來的爵位更好?”
張世澤的一番話發自肺腑,朱由檢聽了也十分動容。想想這幾年來,張世澤從一個國公世子蛻變到現在的情形,確實吃了太多苦,也確實幹得非常不錯。以張世澤的功勞,是完全值得一個爵位的。
“好,朕就封你一個爵位!”朱由檢慷慨道,“也別伯爵了,直接給你一個侯爵,就封平北侯吧。”
平定漠南蒙古之功,足以封侯!
張世澤大喜:“多謝陛下。”
從今以後,張家便一公一侯了,足以笑傲整個大明。前段時間,定國公徐家被抄,定國公爵位也被罷黜,徐達後裔一門兩國公已經不複存在,現在隻剩下了南京城的魏國公一脈。而現在,英國公張家已經超越的徐家,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明第一勳貴!
當然,這隻是朱由檢的口頭許諾,正式的冊封還要經過內閣討論同意,擬旨蓋印方可。張世澤本來就是英國公世子,放棄世子繼承權再封爵位,其實有些不合適,不過平定蒙古之功太大,最終通過還是沒有問題的。
事實上這段時日,朝堂上一直議論封賞問題。
盧象升攻下沈陽收複整個遼東,孫傳庭逼退建奴平定漠南蒙古,兩件事幾乎是先後腳的事情,立功將士都要進行封賞。
經過很多時日討論商議之後,朝廷最終下了決定,報經了朱由檢同意頒下聖旨。
遼東經略盧象升攻下沈陽收複遼東舊土,立功甚偉,封其為少保、上柱國,加兵部尚書銜督師薊遼,封其父為光祿卿,追其母為一品太夫人,其妻為從一品夫人,蔭一子為錦衣衛千戶,餘子皆為錦衣衛百戶,賜鬥牛服,賜金一百,銀銀五百,寶鈔萬貫,各式綢緞一百匹。
曹變蛟、周遇吉、黃得功諸總兵,在此次平遼之中也立下功勞,皆加將軍號,蔭一子為錦衣衛百戶,賜飛魚服,賞賜金銀若幹。
三邊總督孫傳庭驅逐建奴平定漠南蒙古,立下開疆拓土之殊功,封其為少傅、上柱國,加兵部尚書銜督師三邊,追封其父為太常,追封其母為一品太夫人,其妻為一品夫人,蔭一子為錦衣衛指揮同知,餘子為錦衣衛千戶,賜蟒袍,賜金一百,銀五百,寶鈔一萬貫,各式綢緞一百匹。
延綏總兵張世澤,率軍協助三邊總督擊退建奴,千裏奔襲攻下歸化城,立下開疆拓土之功,其先前在薊州擊破蒙古軍兩萬,又率軍救下孫傳庭大軍,前後斬獲建奴首級千餘,諸功相加,封其為平北侯,前軍都督府都督,仍任延綏總兵。
宣府總兵徐澤,率兵隨三邊總督平定蒙古,升其為平虜將軍、歸化總兵,移鎮歸化城。
遊擊將軍李鴻基,先是臥底黑山賊,為平定黑山賊立下功勞,後帶兵守黑山配合張世澤拿下歸化城,立功甚偉,升其為黑山副將。
至於其他將士,按照功勞大小皆由封賞,或者升官,或者賞銀,就不一一贅述。
對立功將士封賞之後,接下來便是冊封蒙古。
和封賞立功將士不同,冊封蒙古諸王意味著大明國威強盛,自然要舉辦大典。
崇禎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太和殿,冊封大典。
百官三叩九拜之後,文武分列兩旁。
然後是朝鮮藩國使者,西南藩國土司,以及琉球使者先後覲見大明皇帝。
琉球使者是秋天時來的大明,現在福建登岸,然後迤邐到的北京,來的目的是向大明求援,請求大明出兵幫助琉球尚氏驅逐侵略的倭國薩摩藩軍隊。大明現在內憂外患,哪裏有精力理會海外藩國,對琉球使者的請求,朝廷一直在敷衍,遲遲沒有答複,琉球使者不得不在北京逗留下來。
後來還是朱由檢突然想到看到的一些畫麵,突然意識到琉球對華夏大陸之重要,才下旨給福建總兵李彥直和海防參將鄭芝龍,伺機出兵琉球幫助驅逐倭寇。琉球既然是大明藩國領土,便是大明領土,萬萬不容倭寇窺視。
不過琉球使者卻一時沒走,在北京留了下來,要等到明年才返回故國,恰逢冊封大典,便作為藩國使者在朝堂位列朝堂。
說實話,大明現在的藩國其實沒有幾個,和成祖時萬國來朝簡直不能相比。現在,還能堅持進貢的使者也就朝鮮、緬甸等寥寥數個藩國而已,稀稀拉拉就那麽幾個。
看著朝堂情形,朱由檢也忍不住感歎,何時才能恢複到成祖時萬國來朝之盛景,到那時才是大明真正的中興。
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下,林丹汗帶著一眾部落王子緩緩走進大殿,向著大明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禮。
現在的林丹汗憔悴了許多,也早已經認命,在禮部官員的低聲指引下,亦步亦趨的磕頭行禮。
“茲有呼圖克圖汗,名林丹巴圖爾,孛兒隻斤氏,蒙古黃金家族後裔,乃蒙古國第三十五任大汗,因仰慕大明天朝上國之風貌,願舉國加入大明,上甚慰,特許之,故封其為順義郡王,於京師建順義王府,使居之,賜王田萬畝,使其永享大明之繁華。”
“茲有察哈爾、鄂爾多斯、喀喇沁、兀良哈等三十六部蒙古,皆仰慕大明盛德,願舉部入大明,上甚慰,許封諸王.……
此次以後,大明和蒙古永為一家,相互之間再無攻伐,實乃上天之幸也。”
聽著禮部官員陰陽頓挫的宣旨聲,諸藩國使者皆感震撼無比。朝鮮使者更是冷汗淋漓,身體如篩糠一樣。
都不是傻子,什麽仰慕大明天朝甘願加入,分明就是大明吞並了整個漠南蒙古。現在連蒙古大汗都被抓到了北京城,整個漠南被分裂為三十六部,從此隻能任由大明宰割。這種情形,給朝鮮使者造成的震撼實在太大。
強大無比的蒙古人都被大明打成這樣,讓人簡直難以相信。大明的兵威實在是太盛!這讓朝鮮使者不由得想起前些年朝鮮背棄大明歸順後金的情形,雖然當時朝鮮國上下並非情願,實在是為建奴並為所致不得不屈服,但曾經背叛就是曾經背叛,朝鮮已經背上了汙點。若是大明追究的話,那後果.……
朝鮮使者已經不敢想象。
若是大明也像對蒙古人這樣對朝鮮,那麽朝鮮國將會不複存在,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朝鮮使者非常的驚懼,而琉球使者則感到萬分的振奮,大明上國兵威如此,連強大無比的蒙古人都被征服,驅逐倭寇幫著收複琉球又有何難?
大典中,看著林丹汗帶著一幫蒙古王子跪在大典中匍匐,上自朱由檢下到所有官員,都感到無比的舒暢。
肆虐威脅大明兩百多年的蒙古,終於附身大明腳下,這種情形,以前誰能想到,又有誰敢相信!
很多官員嘴唇哆嗦著,心中激動的無以複加。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典畢,所有官員跪下來,向著皇帝發出真誠的喊聲。
雖然年輕的皇帝剛愎自用,雖然年輕的皇帝任人唯親,雖然年輕的皇帝貪婪殘酷對待官員士紳很差,對待勳貴們也很殘暴,讓朝堂官員們很難有好感,但此刻,朝堂百官的呼聲皆發自真誠發自內心。
平定蒙古,這樣的功績注定名垂史冊,崇禎皇帝將注定超越大明絕大部分皇帝,能和太祖成祖比肩,遍數數千年的曆史,崇禎皇帝的名聲甚至能和漢武唐宗並列,若非大明現在內患太多,說不定能超越漢武唐宗,畢竟漢武唐宗也沒有徹底解決草原上的胡人。
然而跪拜之時,也有好些官員神色非常複雜,他們都知道,崇禎帝憑借平定漠南之功將建立無上權威,接下來做事必然更加肆無忌憚。以後朝堂官員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難過。
朱由檢卻不管官員們怎麽想,他隻是享受著這一切。享受著蒙古大汗跪在腳下的感覺,享受著藩國使者戰戰兢兢的表情,享受著文武百官發自內心的敬畏。
當了兩世的皇帝,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舒爽,從未如此放鬆。
上一世的時候,除了鏟除閹黨時意氣風發了一陣,接下來的十六年過的是一日不如一日,心情一天不如一天,每日殫精竭慮,徹夜難眠,全副的心思都在國事上,都在想著如何外敵建奴內平流賊,如何拯救大明於水火。上一世,他做了很多,也錯了很多,以至於大明國勢越來越差,以至於流賊四起生靈塗炭,大明最終亡國。
雖然上一世上吊的時候,朱由檢口口聲聲說朕非亡國之君,皆群臣誤朕。然而捫心自問,他知道亡國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自己身上,隻是不願承認而已。
而這一世,從登基那刻起,他更是戰戰兢兢。雖然建西苑禁衛,平定西北流賊,收複遼東,看似一切都很順利,隻用了三年多的時間便收複了遼東,平定了漠南。
但沒有人知道,這三年自己是怎麽過的,這三年多,自己可以說沒有睡過幾個好覺。很多個夜晚是徹夜難眠,一直在思考,在推演著局勢。這一世自己的很多舉措都是從畫麵中所學,但畫麵畢竟是畫麵,便是朱由檢也不敢相信畫麵裏的都是真的,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後四百年都是真實存在。他之所以照著畫麵去做,也是因為沒有辦法而已。
幸好,一切都很順利。自己成功的挽救大明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倒。
到了現在,朱由檢可以肯定的說,大明絕不會再亡在自己手中了。
雖然現在大明還有諸多問題需要解決,還有無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至少,大明已經不會輕易亡國了。大明的氣數已經被自己挽救了回來。
從現在以後,即便自己什麽都不做,大明應該也能支撐很長時間。
有強大的禁衛軍在,以後不會再擔憂外敵,自然也不會害怕內亂。
那麽自己還沒有必要繼續力行革新?
突然,朱由檢笑了起來,目光越發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