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薩摩藩覆滅,扶持琉球複國
眾海商“主動”繳納商稅,加上進攻福州、福寧商幫繳獲所得,所得達六百五十萬兩之巨,再加上商行自己海貿所得,今年的日本之行,所獲到達七百六十萬兩。其中現銀五百二十萬兩,再加上價值兩百多萬兩的貨物,可謂收獲滿滿。
“今年所得,是去年兩倍,等消息傳到北京,陛下必然高興萬分。”茅良哲滿臉笑容道。在皇家商行數千人中,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皇帝是多麽缺錢。
“陛下高興,咱們兄弟想必能升官進爵。”鄭芝龍笑道。
“一官兄必然能夠升官。我就算了,一個商人出身,沒有任何功名,能蒙陛下賞識做到商行大掌櫃已經是邀天之幸了。”茅良哲歎道,語氣雖遺憾,但神情卻非常的滿足。
掌控整個商行,手下數十條三桅海船,船員士兵數千,每年過手的銀兩數百萬計,如此權勢,給茅良哲個知府當他都不幹,又哪有什麽好遺憾的。
“哈哈,茅兄簡在帝心,若是想當官還不是輕而易舉。”鄭芝龍笑道。
茅良哲搖搖頭:“陛下眼下很缺錢,我的職責便是幫陛下賺銀子,此生能一直替陛下賺錢便滿足了,不敢再有他想。”
“陛下很缺錢嗎?”鄭芝龍試探著問道,盡管茅良哲經常提及皇帝缺錢,鄭芝龍還是難以想象。堂堂天子,整個大明都是他的,如何會缺錢?
“非常的缺!大明各省連年天災,土地兼並極其嚴重,朝廷稅賦一年比一年少,而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若不是缺錢,陛下何至於派我到福建開辟海貿?”茅良哲歎道。
“一官兄,現在我要和你交個底,這次賺的銀子,恐怕絕大部分要送到北京城,無論是攻打商幫繳獲所得,還是海商們上交的商稅,都不能和你分成,你能分的隻有商行海貿所得利潤。”茅良哲嚴肅道。
皇家海貿商行有鄭芝龍的三成份子,但此次所得利潤根本不可能按照原先商定的比例分配。
鄭芝龍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茅兄不用說我也明白。進攻商幫繳獲,本就不在商行利潤之中,是船隊士兵們辛苦作戰所得,我沒有資格分割利潤。而海商們上交的商稅,更是交給朝廷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見鄭芝龍如此上道,茅良哲也很高興:“一官兄能這麽想最好了,陛下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鄭芝龍微笑著連連點頭。誰人不喜歡銀子,鄭芝龍自然也喜歡,但他更清楚不該拿的銀子不應該去惦記。
眼下的皇家海貿商行已經不是剛剛成立之時,不再是十幾條船幾百老海盜,現在的商行已經是擁有數十條大船,幾千士兵,能壓服整個大明海商的龐大存在。這樣的存在隻能控製在皇帝手中,自己有什麽資格去分潤利潤?
自己現在已經是海防參將,憑借此次功勞,回去後多半能升為副將,如此高的官職,自己以前從未想過。
和封妻蔭子累世富貴相比,銀子已經不再那麽重要,況且自己根本不缺錢,現在賺的銀子三輩子都花不完。
茅良哲很是滿意,表示回到大明以後,會在奏疏中給鄭芝龍美言,他身為商行大掌櫃,有權力單獨給皇帝上疏。
自此,今年的海貿事宜告一段落,但等著北風起,便啟航返回大明。
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九州島的戰事發生了變化,天草義軍突然分出了一支人馬,向著九州島西南的薩摩藩島津氏發動了進攻。
島津氏的地盤是在九州島南部的鹿兒島周圍,這裏土地荒蕪,經常受到台風海嘯影響,非常貧瘠。特別幕府施行鎖國政策,隻允許長崎一地和外界通商之後,薩摩藩領地更是沒落萬分。靠著出兵占了琉球國,大肆勒索琉球人,才勉強維持貴族的豪奢生活。
天草義軍的突然進攻出乎了島津氏的意料,短短數日之間,島津氏在九州本島的藩地全被攻占,不得不退守到鹿兒島上。天草義軍則到處收集船隻,準備強攻鹿兒島,薩摩藩大名島津光久不得不下令,命從琉球國撤兵。
然而從琉球到鹿兒島數百裏的海程,一來一回就要半個月的時間,想撤回來哪那麽容易,還未等琉球倭兵撤回,鹿兒島便被天草義軍攻占,島津光久刨腹自盡,島津氏一族被義軍殺了個幹幹淨淨。
就在天草義軍攻占鹿兒島的這一天,季風終於來了,回程的日子到了。
到達倭國數個月時間,商行上下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一切都也已經準備就緒。於是茅良哲下令啟航返程。來的時候二十五艘海船,現在全部海船數量近五十艘,其中一半的海船是從商幫和海盜那裏繳獲。不過船隊分為兩支,一支由鄭芝龍率領,共十艘三桅海船、千餘士兵,由長崎向南,經鹿兒島南下,前往琉球,去幫助琉球複國。而茅良哲則率領剩下的所有船隻,向西南航向,返回大明。
鄭芝龍率領船隊一路向南,經過鹿兒島的時候,隻見到島上到處都是濃煙火光,無數的日本農民正在燒殺搶掠,看到船隊從島邊經過,紛紛對著船隊的大呼小叫。
這些造反的日本農民在喊什麽,鄭芝龍自然聽不到,他隻是很感慨,有了商行的暗中幫助,特別是從商行這裏得到大量手雷等火器之後,天草義軍戰力大增,連薩摩藩這樣的九州強藩都被輕易攻下,有朝一日,日本農民軍說不定能攻占整個日本。若是長崎被義軍攻占,會不會影響明年的對倭貿易?不過憑借商行和天草義軍的關係,大不了到時把貨物賣給義軍,說不定能賺到更多的銀子。
船隊過了鹿兒島,兩天後,突然在海上遇到一支船隊,從南方駛來,看樣式卻是倭國獨有的安宅船和關船。
“撤下旗幟,攔上去!”鄭芝龍眼珠一轉,忙下令道。
倭船式樣,又是從琉球而來,應該是薩摩藩派往琉球的船隊,因鹿兒島被天草義軍攻擊而撤退。
既然在海上遇到,自然不能放過!不過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己方身份,還是把商行旗幟撤掉扮做海盜。
鄭芝龍所屬十艘船皆是三桅福船,都是兩千料的大海船,在東亞這片海域,除了西夷人的夾板船,再沒有船隻能與之相比。而且每艘福船都經過改造,能裝載六門紅夷大炮,分別裝載船頭船艉和兩側甲板上。十艘福船,光是紅夷大炮就有六十門之多,自然不會把迎麵而來的倭國船隊放在眼裏。
因為船隊瞭望手配有望遠鏡,先一步發現了倭船,十艘福船擺好了夾擊隊形,占據著上風頭,向著倭船徑自迎去。而倭船發現明船時,已經處於不利狀態。
“轟轟轟”
雙方相距二裏的時候,船艏的紅夷大炮已經開火了,把炮彈射向迎麵而來的倭船,不過船上開炮命中率太差,皆沒有射中。
倭船見識不妙試圖擺脫,然而安宅船樣式方方正正,模樣很像大明內河的樓船,速度遠遜於福船,而且又是處在逆風位置,想擺脫根本不可能。
“哢嚓”一聲巨響,一艘福船調整船頭,斜著撞上一艘倭船船側,巨大的撞角深深的插入安宅船船腹,幾乎把安宅船從中撞為兩截,船上的倭人驚叫著,如餃子般落入海中。福船上舵工熟練的轉著舵,福船優美的劃了個弧線,把被撞斷的安宅船甩了出去,然後便見那安宅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沉沒。
“轟轟轟”
福船兩側的紅夷大炮陸續開火,近在咫尺距離,命中率一下子提高了很多,短時間內便有兩艘倭船陸續被炮彈擊中,一艘倭船桅杆被射斷,立刻失去了速度,在海上停了下來,另一艘倭船船舷被射出了一個大洞,大股的海水不斷湧入。
“轉舵!”鄭芝龍沉聲命令道。和倭船交錯而過的十艘福船皆轉舵,在海上劃了個圈子,又向剩下的三艘倭船追了上去。
“轟轟轟”紅夷大炮再次開火。
一個時辰後,經曆了一番追逐之後,全部倭船悉數被擊沉。
這些倭船吃水線極淺,一看就沒有裝載多少貨物,而且船隻質量遠不如大明福船,奪下來也沒有用處,鄭芝龍不願犧牲手下士兵去進行接舷戰,幹脆全部擊沉了事。
一番插曲之後,船隊繼續南行,又過了兩日,前麵出現了一連串的島嶼,琉球國終於到了。
十多年前,薩摩藩島津氏便對琉球國展開了進攻。琉球雖然是一國,整個琉球也隻有十幾萬人口,而且分布在大小幾十個島嶼上,無論麵積和人口都不如大明一縣之地,自然不是薩摩藩的對手。在薩摩藩的威逼下,先是割讓了北方的奄美大島給薩摩藩,後又被迫臣服於倭國。
數年前,薩摩藩大名島津光久再次出兵,攻下了琉球王城首裏,大肆搶掠之後,把琉球王尚寧以下百餘人掠回了鹿兒島,然後逼迫琉球國臣服倭國,成為倭國藩屬。
琉球國內的官員不願遭到倭人欺辱,便橫渡大洋向宗主國大明求援。
在另一個時空,大明內憂外患,已經無力過問數千裏外海上的藩國,隻能任由倭國把琉球逐漸吞並。而現在,朱由檢已經不是從前的朱由檢,自然知道琉球群島對大明之重要,因為那是大明出入太平洋的門戶,所以才給福建水師下旨,命伺機驅逐倭國救援琉球。
薩摩藩的倭軍水師被在海上全殲,留在琉球的隻剩下數百人,被鄭芝龍輕鬆殲滅。
尚寧王及宗室百人被掠往了倭國,不過尚寧王一個兒子尚豐當時因為不在王城,僥幸從薩摩藩軍隊手中逃脫,躲在了一處偏僻的島上。聞聽大明水師到了琉球,殲滅的侵略琉球的倭軍,尚豐立刻趕回了王城。
天草義軍攻陷了鹿兒島,被掠到鹿兒島的琉球尚寧王生死難料,經過考慮後,鄭芝龍決議扶持尚豐繼位,成為新的琉球王,不過尚豐要想名正言順,還需要得到大明朝廷冊封。
薩摩藩被滅,天草義軍橫行九州四國,倭國方麵很長時間內都無暇顧及到琉球,琉球國的安全暫時沒有問題,也就沒有必要留兵駐守。於是平定琉球之後,帶著尚豐王的萬分感激,鄭芝龍率領船隊返回大明,隨行的還有尚豐王派出的使者,任務是去北京請求大明皇帝冊封尚豐為新的琉球王。
考慮到琉球國優越的地理位置,回到大明之後,鄭芝龍向茅良哲提議,建議在琉球設立一處商館,負責在琉球的貿易。琉球本島方圓數百裏,土地還算肥沃,再加上深處海洋雨量充沛,很是適合種植甘蔗,商行可以在琉球開設甘蔗園,用甘蔗製糖,形成規模之後每年也能賺不少銀子。
茅良哲仔細想後,覺得鄭芝龍說的很對。
琉球國雖然地小國狹,位置卻十分重要,還是有一定價值的。在琉球設立商館,以後可以移民屯墾種植甘蔗,經營一段時間能獲得利潤後便可以派駐一支軍隊,這對控製東北洋貿易十分重要。
不過事關藩屬國,茅良哲也無權決定此事,便寫下奏疏送往北京,請皇帝親自決斷。
此刻,李彥直率領水師圍剿海盜去了,倭國的事情已經傳回福建,聞聽手下船隊被皇家海貿商行全滅,福州、福寧商幫的士紳們簡直要瘋了,林銳和吳煌等人整日咒罵鄭芝龍、茅良哲。
哪怕對富可敵國的他們,數百萬兩銀子的損失,也是無比的大,簡直不可承受的損失。隻是損失一些銀兩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船隊沒了,經驗豐富的水手也沒了,再加上福建水師在海上的威脅,以後他們再想出海貿易也是千難萬難。
然而憤怒歸憤怒,他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他們雖然在朝野勢力龐大,但倭國的事情畢竟無法擺上台麵。除了在貨源上拿捏皇家海貿商行,斷絕商行的貨源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然而他們自己沒了出海的路子,再想讓內陸提供貨源的士紳聽話也非常困難,在利益麵前,士紳之間的交情並不太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