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在做天在看

  “怪不得董玉翠會在這裏方便，原來是在這裏澆地？”李小田嘟囔兩句，見董玉翠跑了過去，自己也拿起鐵鍬跟了過去。


  “蘇琴！你個王八蛋，真的把水給截了！我，我跟你沒完！”李小田還未走到玉米地前，就聽到了董玉翠咬牙切齒的叫罵聲。


  “嫂子！怎麽了？他們真的把水給截了？”李小田幾步見來到了董玉翠的跟前，看著水渠中水越來越小，幾乎都流不進玉米地了。那剩下沒澆的一半，土壤幹巴巴的，一點水汽也沒有，比自家大荒灘的那塊幹多了，那地裏一人高的玉米正是包粒兒（包粒就是玉米結果的時候）的時候，如果水分趕不上去，會大大影響玉米棒子顆粒的多少，最後收成的多少。


  “嗯！小田你去水壩上替嫂子看看，我去找蘇琴那個王八蛋去！”董玉翠真的怒了，話語中盡是髒字。


  “好！嫂子你去吧！不過你要小心點，那蘇琴力氣可不小，別傷了自己！”李小田點點頭說道。


  那走出幾步的董玉翠身子陡然一顫，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李小田。不過眼神中的憤怒減淡了許多，而多了一絲溫存。她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隨後又朝村子裏走去。


  一個二十多歲的寡婦帶著一個孩子，孤苦零丁的生活了三年，沒人有男人疼，沒有人關照，沒有人照顧，家裏一切的事都是由一個人操勞，其中的苦有誰能知道？此時突然聽到有人對自己說出關心的話，那顆沉寂了的心，如久旱的土地，遇到一場久違的甘霖滋潤。


  李小田站在田埂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寡婦董玉翠，心中不知想了些什麽，隨後搖搖頭朝上頭的水壩走去。


  午後的夏風中帶著一股悶熱與濕氣，讓行走在雜草叢生的李小田很不舒服，邊走邊咒罵著該死的小路，煩躁的天氣。


  “這他媽什麽天氣，怎麽越來越多熱？”李小田擦了下巴臉頰的汗水埋怨著。


  他腳下不停，繼續朝二三裏外的水壩走去。


  大約走了二十來分鍾，中午到了水壩前。一渠清水“嘩啦啦”的流向靈後村田地的方向。而靈前村的水渠卻隻有一細小的支流，流不出一裏遠，邊蒸發，滲透到地下了。


  在水壩旁的石頭堆上坐在七八個中年漢子，他們悠閑的抽著煙，相互聊著天。


  李小田眉頭皺了皺，向著那七八人走去。


  “喂！小夥子你是靈前村的吧？今天你們村澆不成了，我們村有七八家在澆地，你還是回去吧！”那七八個人看到了李小田，其中一個站起來，打著招呼道。

  “這位大叔，我們靈前村正澆著呢，你們怎麽能把水偷偷改了渠道了呢？”李小田上前幾步理論道。


  “小夥子！你們又沒人在水壩上看著，我們怎麽知道你們在澆地啊？”


  “是啊！現在我們正澆著呢，也不能把水給你改過去吧？你別在這耗了，還是走吧，我們澆完得晚上了！”


  石頭堆上的兩個男子麵目不善的一唱一和著。


  “我說大叔，咱們得有個先來後道吧？”李小田不放棄的道。


  “嗬嗬，先來後道？小夥子你搞明白了，是誰先來的！”說著其它人跟著站了起來，齊齊看著李小田。


  這架勢，似是要打架！

  李小田眼珠子咕嚕一轉，發覺事不對，口氣軟了些道：“天這麽旱，我家的玉米地不澆得旱死，要不你們給我分點出來？”


  “嘿嘿！你家的旱，我家的就不旱？再說就這麽一口水，給你分點，我們明天也澆不完！”一個漢子嘿笑道。


  “小夥子，我們大人可不想為了一口水動手，你識趣的話趕緊走！”另一個漢子臉色一沉道。


  “好！你們靈後村的人厲害！”李小田咬了咬牙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為上策。此次上來，隻是打探一下情況，就沒打算將水改過來。如果不是看到小寡婦董玉翠家的地旱的不行了，他才懶得跟這群故意搗亂的人理論。


  “轟隆隆～”東方天際傳來了沉悶的雷聲，李小田張頭望去，本來晴朗的天，此時卻從東邊緩緩壓過來整片的墨黑色烏雲，並漸漸吞噬著藍天。


  “感情這天氣是要下雷陣雨！”李小田仰著頭，嘟囔著：“嘿嘿！老天爺真開眼啊，知道我家澆不成地了，送來一場及時雨！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啊！”


  李小田說完邊扛著鐵鍬匆匆往大荒灘走去，與母親匯合。


  有句話叫“風雨難測”，而夏天的雨更是難測，隻要有朵烏雲，可能就會下雨，且還是急雨，說來就來。


  李小田還未走出一裏地，豆大的雨點便劈裏啪啦的掉落了下來。掉落在幹巴巴的地上，濺起一個個泥巴。李小田扛著鐵鍬在小路上跑了起來，他可不想弄個落湯雞。


  “嘩嘩嘩嘩！”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來。李小田如過街老鼠一般，靈活的穿行小路上，朝著不遠處的一座破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