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顧春秋萬年,金烏大聖收日月
“人間怎麽會有大聖的化身在此!”
任天舒驚住了,更不敢妄動,在這如山水神畫一般的地方,那古老的火桑樹下,碧海繁花,有一位身上披著金炎的至尊寂靜的站立。
任天舒沒有動靜,但那位至尊卻突然開口了。
聲音是一個十分溫和的男子聲,他的背影亦是如此,而站在任天舒肩膀上的小金烏,此時身軀開始顫抖,那些羽毛晃動,懼怕道:“是……是祖先!”
“祖先.……你說什麽?”
小金烏站立不安,手足無措,那雙翅膀撲棱棱的,飛起來,卻又突然落下去。麵對任天舒的詢問,她低聲道:“是……同根同源的炁息.……”
“他是.……他是我的祖先……”
穀地之中,百靈鳥鳴,鹿群藏在樹林的陰影中,露出那些清澈的眸子,奇怪的看著這兩個外來的人。
越來越多的生靈匯聚過來了,它們露出好奇的神色,而那位站在火桑樹下的至尊,輕聲的歎息:“一萬年了,距離當初這棵樹上落下羲和真精,已經有一萬年了。”
“時間並不長久,但對於人間來說,一萬年,這是一百世,何等漫長的歲月……”
他的眸子伴隨著身軀轉過來,當中醞釀著輝煌的光芒。
“太上之一,日月之尊,我們第一次相見,在這火桑樹下,我已經等了你九千年。”
這位大聖在歎息,在訴說,任天舒愣住:“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在這片人間,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這位至尊在輕語:“一萬年前,苦界吞羲和真精,得陰陽之體,蛻去半世魔身,至那之後一千年,我派遣化身降臨這方人間。”
“九千年的光陰,九千年的歲月,我原本失望之極,看見了羲和真精的消失,但很幸運的,我見到了另外的光芒,那是日月之法,是造化了我們的法。”
“太上八十一化,日光月華,我沒有想到,日月之法居然歸來了,重新落在了這片名為雲原的古老之地上。”
“夕雲試圖把日月之道轉為他的應身,可他區區一個後來者,天天與古老者們博弈,自然是無止境的輸,可我很欣賞他,因為所有人,都是這麽輸過來的。”
任天舒:“你……說夕雲?夕雲大聖?那你是誰?”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這位披著金炎的仙人笑了:“我叫承荒.……你可以稱呼我為.……金烏大聖。”
“曾經古老的歲月中,有一位名為光同塵的人,他被最古老的混元點化,自無上的大日化作了人身,更是最初降臨這世間的三縷大日之一,光同塵是我的兄長,隻不過他化作了仙人,而我順應天地的變化,成為了禽鳥之身。”
“那第三位,就是最初的湯主,所謂湯主者,湯穀之主,是的,執掌所有大日輝光的聖尊。”
“我是這世間最古老的一批人,當然,比不得最初造化出的那些神聖,我算是第二批,或者第三批誕生的存在,自宇宙開辟,洪荒初顯,我便降臨在此。”
他身上的金炎漸漸散去,任天舒徹底看清了他的模樣,卻窺見那花白的頭發,雖然容顏依舊年輕,但身上卻帶著一種遲暮。
承荒笑了笑:“很驚訝嗎?其實不必,大聖也會老去,大聖也會死去,隻是我們能活的,實在是太久太久,久遠到近似於永生。可你知道嗎,這世上沒有不朽的存在,就連天也會崩毀,妄言不朽者必朽,妄言不死者必死。”
“我不曾自封,更不曾沉睡入混沌,亦不去歲月之中尋找天水,故而迎接光陰的變遷到如今,生出滿頭華發,本就不必驚訝。”
“九千年前,我這道念頭落下,便沒有再回到天上,自斬了念頭之中蘊含的道行與法力,這具念頭化身,本來就不過隻有天仙的修行,自大羅封天,再落下人間,故而此時隻是地仙境而已。”
“殘留的一道大聖意,無法對你造成什麽威脅,而我更不是為了威脅你而來的,九千年,我這具念頭化身,能夠存世兩萬六千年,九千年的光陰,已經度過了三分之一,還好,日月的光華終究沒有墜入魔道,重新來到了這裏。”
“天行萬古.……有日月。”
任天舒稍微沉吟,而後道:“那麽,您等我,不惜花費九千年,難道是前麵,日月之法無人繼承嗎?”
“聽您的話,日月之法本就是雲原之上的東西,隻是後來在某個時間點被夕雲大聖所奪去,但他欲以日月之身證他之道,故而把日月之法,特意墜下,落在黃昏魔土,也就是我的身上?”
任天舒看著眼前的這位至尊,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的一些話,但此刻,縱然對方已經不是大聖,那一尊地仙頂峰的修行,也足以把自己鎮壓在此。
袖中,太華山的玉牌隨時準備著炸開,一旦玉牌炸掉,太華山本宗就立刻有感,即有地仙來救。
至尊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隻道:“日月之法,傳有十世,到你這一世,正好是圓滿。”
“天上有十輪大日,故而日月之法,也該傳有十世,此世機緣最大,夕雲正是算到這一點,才心中生計,故意操縱第十世的日月至尊化生。”
任天舒:“可夕雲大聖操縱了我,您在此等了九千年,所以前麵的日月傳人都死去了,您根本不看顧他們,隻為了等第十世的我?”
“可您,卻也在開始,並沒有讓我歸到大道之中,我身在魔門,行魔道之事,您說您在火桑樹下已經站了九千年,這九千年,您卻是什麽都沒有做!”
承荒笑了笑:“天行萬古,日月有常,你自然會來到這裏的,不論是依舊在魔門,還是已經歸入大道之前,隻要你希冀飛升,你就必然會來到這裏,來到這株,曾經誕生過羲和真精的火桑樹下。”
“夕雲百般算計,然而我已經站在他算完的終點,那道路是無數的,可最後都會來到我的身前,我所需要做的,隻是靜靜地等待。”
承荒的眼中帶著一種慈愛,這簡直不可思議,身為大聖,居然還留著人間的七情嗎?
任天舒自然也看出來了,於是道:“所以,您究竟在這裏,或者說,我能給您帶來什麽?”
承荒笑了笑:“當我的弟子吧,不是讓你再從太華山叛出,而僅僅是承認我這個師父而已。”
“僅僅如此,日月的光芒照耀萬古,故而,當你以後站立在天上的時候,我便也能從禁錮我的牢籠中……得到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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