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公門五義
肖星樓與賀清書出了水定門,向南急行。
“一年”與“白衣幽蘭幫”已勢同水火,但肖星樓認為萬事要涇渭分明,“一年”與“衣幽蘭幫”雖不免一戰,但不能假公濟私,所謂公私分明,假捉凶犯之名打擊對手,況且已知凶犯另有他人,這樣做實不齒於人。
如今朝廷已派出大內高手統領三千錦衣衛,且調動地方軍隊圍剿“白衣幽蘭幫”,肖星樓隻覺人命關天,此刻他隻想去澄清這冤案。
至於賀清書,他本就是“白衣幽蘭幫”的總管,更是急於趕回君山總壇去阻止這一場錯誤的戰爭。肖星樓無法通知“一年”事態的發展,形勢急迫不容他有這樣的時間。
魏忠賢的手令已到手,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即刻趕往君山,以手令彈壓大內高手,製止衝突。
肖星樓懷揣著一包骨灰和一塊駭骨───淳於天地的,因為淳於天地臨終前說要將他帶去見柳眉兒。
——
江南正春天,柳葉飛揚。
柳眉兒!
肖星樓還清楚地記得淳於天地勸他的話:“將一切恩怨情感淡忘。淡忘於江湖!”
可是他自己又何嚐淡忘。
江南的風情!
柳眉兒的風情!
那一笑的風情!——
陰霾密布,天上如此,心中又何嚐不是?
暮霽漸臨。
繁星在天。
還是來時的風景,來時的繁星!
山徑依舊微斜。
人在此。
一共五個人,擋住了肖星樓和賀清書的去路。
五個鐵一般堅強的年輕人。
一個瘦高個兒道:“棍子───林冰。”
一個威猛高大的人道:“輪子───趙嶺。”
一個聲音如刀鋒般銳利的人道:“刀子───吳尖。”
一個矮子道:““釘子”───王俊。”
一個胖得出奇的道:“鞭子───成敗。”
賀清書打了個哈哈,道:“原來是名動京城的公門五義,失敬,失敬。”
“公門五義”是淳於天地的朋友,交情莫逆,聲名直追公門第一好手“浩然正氣”淳於天地。
武林中早已公認,這幾個年輕人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將來必成大器,有可能與昔日四大名捕交相輝映,隻要再假以時日。
肖星樓拱手道:“幾位有何貴幹?”
他向來敬重“公門五義”的為人,況且他們又是淳於天地的朋友。
“鞭子”成敗道:“淳於天地是我們的朋友,但我們不能因私廢公,他這次是私自出京,擅離職守,現在他應該隨我們回京聽候發落,如今他雖已身死,我們仍要將他的遺駭骨灰帶回京去。”
“噢?”肖星樓皺眉:“對不起,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那我們就隻好硬搶了。”
說完話,林冰已從身上扯出三節短棍,“卡嚓”兩聲,他手中已變了根長棍,誰也沒有看長棍是怎麽接合而成的。
棍影一晃,掃向肖星樓的腰際,肖星樓一閃身,向前竄去。林冰招架不變,長棍掃向空中的身形。
肖星樓抬腿,踢中林冰的手腦。林冰長棍脫手,淩空一個跟頭翻出圈外,轉身問另外四個人:“我不是他對手,怎麽辦呢?”
“釘子”王俊搶著道:“唉,那也沒有辦法隻好賴皮一下,五個打一個啦!”
“輪子”趙嶺道;“那還不快上。”
“可是…”“鞭子”成敗接口道“他跑得太快,怎麽追得上?”
“那怎麽辦呢?”
“我們就隻好一路跟蹤下去,伺機而動。”“刀子”吳尖的聲音尖銳得就像半夜裏的夜貓子叫。
林冰又道:“好像並不止我們要淳於兄的遺駭?”
“不錯。”趙嶺愁眉苦臉地說:“有當今綠林總瓢把子白無常、江南鐵君子、峨嵋李秀夫───”每說個字,趙嶺的臉就難看一點,說得連其餘四人也唉聲歎起氣來。
王俊苦著臉說:“他們若也來搶,我們怎麽辦?”
“那就沒辦法了。”成敗一拍胸脯:“淳於兄的骨灰遺駭怎麽能讓他們搶走?”
林冰斯理慢條地說:“我們就隻好幫肖兄和賀總管的忙啦,總得先保住貨再說。”
五個人像接繞口令地似地說完了這一通話,而後又笑嘻嘻地望著肖、賀兩人。
肖星樓心血奔騰,他已明白五個人的真實用意。
“淳於”他心中默想:“人生得此知已足矣!”
——
邯鄲。
莊子“秋水”中“邯鄲學步”的典故便出於此。
柳眉兒如果在這裏,她一定會細瞧邯郭人走路是不是真的好看,說不定還會抓個邯鄲人來研究一番。肖星樓不禁想起了柳眉兒。
他很奇怪,為什麽會想起她,而且不止一次。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毫不在意這個調皮可愛,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也許是因為淳於天地的死,使他感到有責任照顧這個女孩。
愛別人是幸福的,被別人愛也是一種幸福,或許要比前者幸福的多!
柳眉兒已失去了一份“被愛”的幸福!
一把刀斬斷了肖星樓的思緒。
滾背鬼頭刀。
一個蒙麵人攔住了肖星樓,滾背鬼頭刀舞開一團刀光,如一條蛟龍在空中翻飛騰躍。
肖星樓一眼認出是“五虎斷門刀”,五虎斷門刀名聞天下,而真正會的人實在不多,能使出如此威風的人更是麟毛風爪,隻有鼓峰一人而已,但他已在三年前離奇失蹤,以至於彭家從此一蹶不振,加之仇家眾多,幾番征戰,幾近滅門。
難道他就是彭峰?
正想著,又有兩個蒙麵人向他撲來。一人舉手投足,用的正是江南慕容家的“自食其果”手法。
而另人ー出手赫然竟是少林伏虎拳法。
慕容世家素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古怪武功聞名。二十年前慕容去掌權以後,更加使之發揚光大,在“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的基礎又創出“自食其果”手法,較之前者更為厲害。
那使少林伏虎拳的聲勢驚人,看來確有伏虎之力,能將這套看似乎平凡拙樸的拳法使得如此厲害,除非是五年前被逐出少林門牆,不知去向的忘情和尚。
難道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