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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人間百態

  三個滿人想要換招,不料刀和劍相碰竟粘在一起,原來是白牡丹運起內力粘住了三把刀,好製造機會讓小夥子出手。


  這時小夥子已經站起身來,一步步地逼向三個滿人,三個滿人急得滿頭冒冷汗,可是刀已被劍牢牢地吸住,不能抽動一寸,更要命的是三人也用內力相抗,卻連手都讓對方給吸住,抽不出身來。


  小夥子已經走到他們身後,驟然出劍,穿透右胸。


  “砰”然倒地。


  死的是白牡丹,她死也沒有想到竟會是小夥向她出手。


  更難以置信的是她倒下前,“都奴德羅”居然了講一句費解的漢語:“天天做老板娘是不是很有意思?”
——

  “龍虎賭坊”很容易找,門外豎著兩支大旗,一畫虎,另一畫龍,門楣上掛著一枚很大的銅錢,其寓意是賭場中也藏龍臥虎,而意在金錢。


  當然,賭場也不盡是龍和虎,也有一些蟲鼠。


  “爛賭阿六”就是一條蟲,賭蟲、色蟲、酒蟲,是隻人人頭疼的過街老鼠。


  阿六叫什麽名字連他自己也忘了,可是他最喜歡來“龍虎賭坊”賭錢、喝酒、找女人,賭場中總能找得到酒和女人,難怪人們一向認為賭場老板、酒樓掌櫃和妓院老鴇本就是最佳搭擋。


  憑良心說,阿六上賭場的時候並不太多,隻在兩種情況下オ去:一種是有錢的時候,另一種是沒錢的時候,可是阿六每天不是有錢就是沒錢,所以天天上賭場。


  這天阿六有錢的時候,但經過兩個時辰的擲骰子,他隻剩下了喝幾壺劣酒的錢,連找女人也不行。


  他隻能喝酒。


  喝的地方在賭場後院的幾間小屋裏,阿六進屋坐下,賭場裏一個小夥計端來了一壺酒和兩蝶最便宜的小菜,他知道阿六坐下喝酒必定是快沒錢了,所以給他什麽酒菜都一樣,他也無權反對因為有錢才有權。


  阿六沒錢的日子永遠占大多數,像他這樣的窮人也不知有多少。


  在如此蕭條索然的離愁的冬日,更是愁腸百結。


  有的人很喜歡冬季,因為冬天可以享受許多別的季節享受不到的樂趣,但喜歡冬天的絕不是窮人。


  冬天對窮人來說是最要命的季節,窮人都希望冬天來得遲些,最好永遠不要到來。


  隻可惜窮人的多天總偏偏來得特別早,窮人的冬天也特別長,因為他們永遠感受不到春天的溫柔,擁有的僅僅秋殘和冬寒。


  阿六正發著愁,漫長冬季似無盡頭,錢來得越來越困難,真是愁死人。


  借酒澆愁愁更愁!

  世上的人有各種各樣的,分也分不清,可是喝酒的隻有兩種:一喝就醉的和千杯不醉的。


  有人一喝便醉,一醉就吐,就滿嘴胡說、滿地打滾,甚至光著屁股滿屋子亂跑,什麽都做得出來。


  有的人卻不容易醉,不管喝多少酒,非但不吐不吵不發酒瘋,而且麵不改色,有時喝了一些酒後比沒喝的時候還要清醒得多,連反應都比平時快十倍。


  隻可惜後一種人太少了,而阿六偏偏就是前一種人───醉鬼。


  有人喝醉後喜歡吹牛,麵對牆角東隅,喃喃自語,胡言亂語,看見男的就叫爹,連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酒醒後就會忘得一幹二淨。


  有人喝醉了也許會哈哈大笑,也許會痛哭流涕或者會埋頭大睡。


  他們哭的時候哀鳴號啕,如喪考妣,而且變本加厲,哭到最傷心處仿佛世上數他一人最可憐了,這時你即使跪在地上求他當皇帝、給他錢、美女,他隻會哭得更傷心,而且哭得莫名其妙。


  他們如果睡著了,那簡直像是蛇冬眠一樣,就算火燒了頭發、胡子,他還是鼾聲如雷,你即使他拋進冰冷的河水中,他隻會語道:“誰把酒弄灑了?

  最慘的就是他們笑的時候那更不得了了,他仿佛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好像天上掉下了金元寶,除他之外誰也撿不到,人家就是掘了他的祖墳,又扇了他十幾個大耳光,他反而會笑得更加起勁,一發而不可收拾。


  還有一種人喝醉以後根本不說話,也不笑不哭不睡,他們會呆地坐著數星星數月亮,因為他們覺得星星少得數得清,而月亮數不清,原因是他們已搞不清什麽叫星什麽叫月亮,他人一定會既卑視而又無限同情地看著你:“這家夥真可憐,也不知中了什麽邪,唉!”


  阿六正是這種人,可有一點不同,他雖然不說許多話,但會不斷說四個字───快拿酒來!


  可是今天阿六一壺酒喝了很長時間,一直沒再要酒。


  賭場到後院,忽見阿六的屋頂上有團黑影閃了一閃又不見了,小夥計揉了揉眼晴又看了看,什麽也沒有。


  他忽然想起一位“老前輩”曾告誡他:“對漂亮女人不可多看,看兩眼就夠,多看一眼要花的,最實惠是用手摸,而不是用眼去看,切記要多用手少用眼!

  他決定以後再也不多看賭場裏那個花鴿子那扭啊扭屁股了。


  他走到阿六屋門外,伸手推門進去,他發現阿六已不再喝酒了。


  有許多人不喝酒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喜歡喝酒、不願意喝、不高興喝、不想喝、不舍得喝,也有些人不喝酒是因為他們不敢喝,喝酒之後會生病、會頭痛、會被老婆揍。


  可是真正不喝酒的隻有兩種:一種是喝得快醉死了的人;另一種就是真正的死人。


  ───死人怎麽能喝酒?

  所以阿六不能再喝酒了。
——

  日落西山,暮鍾驚林鳥,千年古刹,幾年香火。古鬆寺建於唐朝武德三年,也曾紅過幾年,但很快也就沒落了,一千多年來,戰火頻頻,倒也沒有將古刹毀去,可是畢竟也快荒廢了。


  直到十年前,一個雲遊和尚“遊”到此地,心中感慨,遂在古刹駐留,無意再走四方,就是古鬆寺方丈星月大師。


  星月大師對於佛道有多少造詣無人知曉,但他是古鬆寺方丈卻無人有異議,古鬆寺本就是被人遺忘丟棄的,誰要做方丈沒人在意,既然這和尚在寺中長住,就意味著古鬆寺又將有香火,如果沒有個方丈怎麽行?

  星月沒當上古鬆寺方丈前,根本不配也不敢稱大師,可是現在當了方丈就不同了,方丈還不能稱大師嗎?

  所以也沒人反對。


  星月大師也不知從哪兒找了個小和尚做小沙彌,師徒二人把古鬆寺拾掇得倒也像個寺院了,偶而也有些秀才來借宿,有個把香客也來上上香,中斷已久的香火又得以延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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