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進退兩難
命令一經發出,抱著洗雪上次任務失敗恥辱的心態,三連的一個班立刻就撲向了大安村。他們出發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在可疑分子身後的位置。等他們到達時,可疑分子肯定不在大安村。於是,他們便以一種先入關中者為王姿態直衝到了大安村。
等到了大安村,他們連下了解情況的過程都省了,根本不停歇,又是一路疾馳,繼續趕往了小梨頭村。等他們快到達小梨頭村時,又在車上接到了消息:可疑分子已經向大梨頭村去了,而且一連已經奔赴大梨頭村前頭封堵去了。
按現在的情況分析,可疑分子一定會被封堵在大小梨頭村之間,誰先發現這三名可疑分子誰先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就最大!本著這種心思,急於立功的三連馬不停蹄,一路疾馳又向大梨頭村衝來。
此時,三名可疑分子正在慢悠悠的往大梨頭村走著……
在他們身後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三連的吉普車驟然出現,狂飆的車子挾風帶電,揚起一股落葉和塵土,急速的追近……
一名可疑分子聽見動靜回頭一看,立時就發現了來勢洶洶的吉普車。看那車開得四輪幾乎離地的架勢,他們立時感到不妙。
方才就有一輛吉普車駛進了前麵的村子,開得也是這樣風風火火的,不過那個時候單一出現的吉普車並沒引起這三個家夥的重視。如今他們的後麵也出現了一輛幾乎完全相同的車子,而且開起來的架勢也是氣勢洶洶的,做賊心虛的他們立時察覺出不妙。
不等一連這邊設伏的人們有什麽表示,三名可疑分子像三隻老鼠似的,吱溜一下鑽進了那座坐北朝南的,由碉堡改建的泵房裏麵。
三班的簡易陣地上,眾人還來不及嗟歎一聲。幾乎是緊接著,泵房裏便響起了噠噠噠噠的槍聲,而且就是向著三連吉普車的方向射擊著!並且從聲音上判斷,開火的槍有兩支,聽聲音還都是保養情況較好的自動步槍在射擊,很象是國產五六式的聲音。
實際上我國槍案發生最多,事態最為嚴重的時間段,正好是種緯身在軍營的這個時段——九十年代初期。在這個時代,散落在民間的槍支還有很多。這主要是戰爭年代遺留,解放之後的民兵建設,文革時期文攻武衛幾十年時間長期積累的結果。
民間持槍數量龐大,再加上八十年代初的嚴打;改革開放十餘年後初見成果時,被嚴打過的一批人正好刑滿釋放。社會的急劇變化和個人失意形成了鮮明對比,心態失衡的人大有人在,鋌而走險的那部分人便製造了一些重大槍案。直到一九九六年國家全麵控槍,重特大槍案多發的局麵才呈現迅速下降的趨勢。
“真有槍!還真是條大魚!”一連的兵們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卻又馬上開始提心吊臉了起來——三連危險了!
“老熊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不冷靜?要變狗熊啊!”高俊嶺怒不可遏地罵了一聲,完全不理解三連為什麽這麽沉不住氣,硬生生把一局好棋給走死了。
既然三個可疑分子終於變身匪徒向三連開了槍,一連這邊也就沒必要猶豫了。高連長馬上命令左震和另外一名優秀射手進行火力支援,不求殺敵,但盡量吸引那三個匪徒的注意力,好讓三連的戰友有機會逃出來。
其實槍響的時候,三連那邊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吉普車嘎然停住,車上的戰士們抱著槍就從車上竄了下來,一個個像滾地葫蘆似的在地上瘋狂的打著轉兒,迅速地躲進了路邊的溝渠或堤坡下,那戰術動作是一個比一個利索。
三名匪徒那邊的槍連續打了幾個長點射,可他們不但三連的人一個沒打著,甚至連那輛吉普車都沒挨著一槍。
沒打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三名匪徒也是慌則失智。看著那輛吉普車氣勢洶洶的開過來,光顧著開槍了卻沒判斷距離,結果逼得三連的吉普車停在了離他們足有四百五六十米遠的位置上。
這些匪徒中有兩個的槍法本來還算可以,但他們手中武器射程基本上都在三百米左右。他們要想打中四百五六十米遠距離的車,隻有加大射擊仰角,按照集團目標進行概率射擊才可能擊中車輛。
可這些匪徒的槍法雖然尚可,但在慌亂之下,匆匆忙忙射出的子彈根本就離吉普車還有老遠!又怎麽可能給三連的人帶來傷害?匪徒們前前後後射出了至少三四十發子彈,結果都準確的命中了——地球,這個大靶子。
不過,話雖然如此說,實戰中一旦開了槍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如果三連的某個人稍稍大意,又倒黴的碰到一發子彈落到他的身上,即便是五百米的距離也照樣會造成人員傷亡。
之前特警團打靶時就曾經發生過一件囧事兒:離部隊靶場至少五公裏遠的地方的農田裏,有位大娘正在自家地裏幹活兒。中間她想方便一下,農民嘛,當然不會再去找廁所,於是就在自家茂密的莊稼地裏蹲下方便了。誰知道就在這個當口,飛來一個彈頭,直接打在大娘的屁股上,而且鑽進去半寸多深。
後來大娘被送進醫院,由於傷勢不重,醫生就簡單處理了一下,取出了彈頭。然後她的家人就拿著那枚39mm的步機彈彈頭來找部隊要賠償了。
這事兒弄得部隊的幹部也挺別扭,平時打靶都很注重安全問題,設置警戒線也都按規矩來,誰能想到一個彈頭居然能飛十裏地遠,還傷了人?不過那子彈型號就是部隊當天打靶用的,老人身上的傷也不是作偽,最後部隊還是給了一點補償了結了此事。
同樣道理,現在既然對方開了槍,再加上上次三連出任務受了那麽大的損失,戰士們勇敢歸勇敢,但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遇到危險時的自我保護意識還是提高了很多。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性命是爹娘一天一天辛辛苦苦養大的,可不是遊戲裏設置的,想要多少條就有多少條,不行就重新來過,因此誰也不會對自己的性命不負責。
因此,雖然從泵房射出來的子彈命中率極低,但三連的戰士們還是在領頭軍官的叮囑下老老實實的隱蔽著,沒有貿然發動進攻。
不過,盡管短時間內三連沒人傷亡,但被對方一頓亂槍壓得抬不起頭來也確是狼狽。再加上匪徒藏身的泵房,本來就是個作為專業軍事設施使用的碉堡,從離地兩米多高的射擊孔位置射出的子彈居高臨下,限製了三連戰士的活動空間。如果沒人能來幫他們一把,他們也隻能繼續在路邊的溝渠和堤坡下麵硬著頭皮忍著。
一連三班這邊的位置倒是不錯,高連長也從望遠鏡裏觀察到了三連的窘境。可是麵對著這座結實的碉堡,一連這邊倒是想幫,一時卻又幹著急幫不上忙。
左震已經連開了三槍,但三槍之後他便不再做這種浪費子彈的事情了。因為他知道這沒用!子彈打在泵房的窗口邊,門洞邊的牆體上,除了冒一點煙塵外,然後就沒有私毫反應了。
“沒用!角度不對,打不進去,那牆挺結實。”左震幽幽地道。
“那牆有小半米厚,子彈肯定打不透的。”那名警察說道。
“我沒打算打穿牆,我打門窗邊沿的,跳彈效果也不好。”左震停了一會兒才硬梆梆的回答道。
“瞄著那個射擊孔打,這才一百多米,有難度嗎?”連長高俊嶺猶豫了一下,命令道。
“沒難度!”左震輕聲回答道,欲言又止。
其實他和高連長都明白直接打射擊孔的效果,但如果現在就打射擊孔,無疑會讓碉堡裏的槍匪知道狙擊手的存在,一旦他們夾了小心,那再想透過射擊孔直接命中這幾個槍匪可就難了。不過眼下最急的事情是幫助三連的人脫險,這幾個槍匪既然已經被堵在了那個泵房裏,被消滅是早晚的事情了,不急於這一時。
很快,槍聲再起。負責觀察的高俊嶺叫了聲好,顯然這次子彈準確的打進了泵房裏。
泵房裏小小的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功夫不大,朝向大梨頭村村口的這處射擊孔位置,便開始有隱約的光影在晃動,顯然槍匪已經開始關注大梨頭村方向了。
突然間,朝向大梨頭村口的那處射擊孔裏閃了幾閃,接著一聲噠噠噠的自動步槍的點射聲傳了過來。幾發子彈帶著嘯音直接射在村口台基的牆體上,帶著令人牙酸的短促鳴響,直接鑽進了土石台基的縫隙裏。
顯然,碉堡裏的匪徒已經意識到了大梨頭村這邊狙擊手的威脅,向著三連這邊連打了幾個點射。
“沒事,他們打不著咱們。他們的位置比咱們低。”張彪安慰著大家道。雖然三班老兵比例較高,但也有像種緯他們三個這樣的一年兵。他擔心現在不安慰一下,就怕呆會兒有人連槍都拿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