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村長病倒
“如果我所料不錯,他們會很快讓謝芸把人帶到省裏去,那樣的話你正好可以借著返回省城的機會和她們兩個人一起回去。然後在恰當的時機,你再和她們兩個分開。這樣既可以保護她們兩個的安全,又可以隨時讓我們掌握事情的進度,這很重要!”王處眼睛望著車前方,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把這個拿上,每逢正點打開通一次話,今天一天應該夠用了。出發時,還有下高速的時候可以多聯係一次,其餘聽命令。還有這個是我衛星電話的號碼,隨時都可以打通。”說著話,王處遞給種緯一支警用步話機和一張卡片,卡片上標名了一組號碼,種緯把這兩樣東西貼身收好。
“好了,你們去吃早點吧,那邊有一家本地特色的小店,還不錯,挺幹淨。”王處向前麵拐角處一指,算是結束了問話。
種緯帶著還在略微發抖的謝芸下了車,一起向那家賣早點的小店走去。
雖然兩人還是走在一起,但相比於十多分鍾以前,兩人的關係和心態已經大不相同了。兩人現在距離雖然近,但心理上的距離卻已經是越來越遠。
來到早點店裏,種緯點了幾樣特色的早點放到了謝芸麵前。謝芸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早點,眼中空洞如無物,沒有一點吃的意思。
“怎麽不吃啊?”種緯明知故問道。
“沒胃口。”謝芸的回答聲既冷又遠。
“還是吃點吧,今天一天需要幹的事情還有很多。我不擅長做思想工作,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還是逆來順受的好。”種緯低聲勸慰道,好在小店裏的客人不多,兩人倒是不用擔心有人偷聽。
“你的胃口看起來不錯啊!”謝芸看到種緯吃起飯來狼吞虎咽的,一點也不矜持,沒來由的對這個逼迫自己自首的人產生了些許的惡感。
“我的胃口必須好!”種緯當然聽得出謝芸話語中的揶揄之意,他也能完全理解對方的感受,因此在回答謝芸的諷刺的時候,他始終能夠保證心態的平穩:“我記得我看過一本二戰時的一位盟軍間諜寫的回憶錄:當時德國馬上就要戰敗了,戰火已經燒到了柏林郊區。那個間諜在飯店裏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魂不守舍的,隻有幾名德國黨衛軍的胃口還算很好。一邊吃一邊聊,完全不把近在咫尺的盟軍炮擊聲當回事。”
種緯這樣一邊說一邊吃著,看到謝芸也終於拿起餐具,微微撅著小嘴開始吃東西,一邊吃還在一邊注意聽種緯講話。當然人家吃起東西時的那種斯文和大家閨秀的做派,卻是種緯拍馬也學不來的。
種緯繼續講道:“其實相比於飯店裏的和平居民,這些納X粹黨衛軍離死亡的距離要更近一些。但是他們知道,死神從來不會因為你憂傷痛苦就會遠離著你。相反,隻有吃好喝好,保存體力,保持情緒的平穩和大腦的反應準確靈活,才會有更大的機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聽著種緯的講述,謝芸似乎有些聽進去了,盡管她對種緯的態度還是冷冰冰的,但她已經開始慢慢的吃著東西。就在種緯差不多要說完的時候,她突然問種緯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其實應該我問你為什麽這麽做才對。”種緯的回答口氣有點冷。
“你真狠!”謝芸冷冷的抱怨道,臨了又加了兩個字:“無情!”
“什麽叫無情?什麽叫有情呢?放過你,裝看不見你做的那些事情叫有情嗎?”種緯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知道那位犧牲的試飛員是什麽職位嗎?大校軍銜,已經是師級幹部了。一名戰鬥機飛行員的身價就相當於等同於他體重的黃金!一位差一步就成為將軍的功勳試飛員,他的身價又是多少?可他為了躲開下麵的唐家村,選擇了做規避動作,卻讓自己喪失了最後的跳傘時機。他又是為了什麽?他沒有家人嗎?他沒有父母嗎?他沒有妻兒嗎?他很無情嗎?恰恰相反,他對自己的無情,才讓更多的人有條件去講情、談情,你明白這一點嗎?”
“我沒那麽高尚!這次的事情,你應該算是立功了是吧?看來你今後一定會飛黃騰達的。祝賀你啊!”謝芸顯然還是氣不順,她冷笑著對種緯道。
聽到謝芸的抱怨,種緯淡然一笑道:“如果我這次遇到你的事情充耳不聞,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麽?你會越陷越深,到時候渾身沾滿汙泥的時候你覺得你還能幹幹淨淨的嗎?當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和那個被殺的唐福祿就是同樣的命運!我無情麽?也許再過些年,你就會醒悟過來,你最應該感謝的就是我們。你現在確實會失去一些,但你獲得了最寶貴的東西。還有,如果你是被我抓的,我的功勞反而會更大一些。但現在你是自首的,我的功勞就縮水了。當然,我不介意我能獲得一點更大的功勞,比如你突然逃跑被我當場擊斃,我的功勞可能會更大!”
“休想!”聽到自己被擊斃這幾個字,謝芸被種緯的神情嚇了一跳。轉眼之間,她又反應過來是種緯在和自己開玩笑,當下她便氣鼓鼓地回了一句:“你想得美!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吃完早餐,兩人一起慢慢往招待所走著。
不知不覺間,謝芸漸漸靠了上來,伸手握住了種緯的手。
女人心,海底針。種緯實在搞不懂剛剛還對自己冷言冷語的謝芸,現在又和自己牽手相偎是什麽意思。但他很自然地反手握住了謝芸的手,直到這裏他才知道謝芸為什麽這樣做。謝芸渾身都在緊張的微微發抖,顯然心裏是極為緊張的。
“相信我,我一開始也沒想象現在這樣的。我隻想用點半真半假的數據,換點外快而已,更何況他們也在咱們省投資了。可誰想……”說到這兒,謝芸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依偎在種緯的肩頭嚶嚶哭泣了起來。
“我相信你!”聽到謝芸的哭聲,種緯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從這幾天的接觸下來,謝芸頂多算是那種有點小心機,但本質還不錯的女孩子。隻可異一朝鑄成大錯,再想挽回卻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隻有用你的行動配合我們,證明你隻是一時失誤,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相信你,你也才會有機會改正。當然,受點損失是肯定的,不受損失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得跟你說,人錯一時可以,但千萬不能錯一世。”種緯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對謝芸說道,他隻覺得謝芸對自己依偎得更緊,抓著自己的手抓得也更牢。
回到招待所的時候,種緯和謝芸兩人已經各自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隻是謝芸剛剛哭過的痕跡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不過,當種緯把謝芸送回自己的房間時,同房間的那位大姐的一句話,立刻替謝芸遮掩了這份尷尬:“不用哭啦!朱科長他們兩個人已經先走了,小鍾可以先留下來了。你看你,自己還說要保密,可你這哭哭啼啼,難分難舍的樣子怎麽保密啊?”
聽到對方誤解了自己,謝芸也隻好羞羞地叫了一聲:“大姐!”便將此事遮掩了過去。
當初是怕人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情愫暗生,現在明明兩人已是漸行漸遠,卻還要用情感問題作為更大問題的擋箭牌。人世間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難以捉摸,反複無常。
按接待團正常的工作流程,今天應該是陪著商貿考察團的各位團員,在本縣參觀事先安排好的各個參觀項目。雖然種緯知道今天的行程肯定會出現“意外”,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就在種緯準備呆會展開一天的工作時,老團長派人來通知他和謝芸,準備陪唐老先生父女去一趟縣醫院——唐村長半身不遂住院了。
這個消息是多多少少讓人有些意外的。之前的計劃安排的是縣公安局接手唐家村事件的調查,包括對唐福祿的屍檢,那輛摩托三輪來路的調查,以及對唐村長夫妻二人,唐村長侄子一家的調查工作,都將由縣公安局開展。
完全做出一副指揮部被那個假的渦輪葉片蒙騙,正在偷著樂,卻不敢把案件進展公示於人的樣子來。隨後,再安排唐村長的女兒唐麗芹來招待所找謝芸,然後再展開後麵的全部計劃。現在出現這個變化,到底是真還是假?
對唐老先生來講,他當然不用考慮他新認識的堂兄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這回事。他隻知道接待團傳來了他堂兄弟的話,希望他能夠到縣醫院一見。這次見麵,種緯和謝芸當然還也要陪同前去。
不僅如此,就連老團長都打算要一起去縣醫院看看。因為據說唐村長未來的女婿卷入了一起盜竊案裏,昨晚還為此喪了命。朱進和國勇超就是因為這起案子,才被省廳直接派到縣公安局去督導工作了,連接待團的事情都顧不上了。
眾人趕到縣醫院一看,唐村長果真是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