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麻木不仁
吳彰假意和國勇超客氣了兩句,還是讓他這個徒弟把那六百塊錢收了下來。隻不過看他那個徒弟的表情就知道,這六百塊錢這個徒弟是絕對不敢動的,等戰士們走了肯定就會被吳彰拿回去。隻不過這些事情已經沒那麽重要了,戰士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事情解決了,多餘的錢退回去了。雙方之前似乎沒了芥蒂,氣氛也終於鬆馳了下來。吳彰又讓他的徒弟們擺上了幾個菜,又拿來了一瓶酒,吳彰和幾個重要的徒弟作陪,幾個人又邊吃邊聊了起來。至於戰士們,卻打著晚上還要值勤的幌子,守在後院和前院,暫時不準武館裏的任何人離開這裏。
國勇超再給了武館的人們吃了個定心丸後,也和武館的人解釋了今晚任務的原因。戰士們隻在這裏呆一晚上,不管能不能發現那兩個逃兵的線索,明早他們都將離開。
有了他這個承諾,再加上雙方現在的關係還好,吳彰也就裝作挺痛快的答應了國勇超的要求。隻是他不知道,作為第一班哨兵上房的種緯和牛柳已經是乘著夜色出了武館,直奔碌碌村而去。
依著上次來過一次的記憶,種緯和牛柳很快就找到了上次在村裏上廁所,問過路的那戶村民家裏。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鍾的樣子了,這戶村民家的燈居然還在一直亮著,竟然還沒有睡。
種緯和牛柳到的時候,村民家裏的狗聽到了動靜,先是汪汪的叫了幾聲,連帶著旁邊幾戶村民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眼看半個村子的狗就要被驚動,種緯趕忙把提前準備好的幾塊骨頭丟進院去。很快,那條癩皮狗就放棄了自己的職責,再也不出聲了。村裏的狗聽不到這邊的動靜也不再吠叫,村子又漸漸恢複了安靜。
等種緯和牛柳翻過籬笆牆的時候,這條當日在種緯和那位老在說話的時候在路邊轉來轉去的狗似乎認出了種緯,還搖著尾巴跑到種緯身邊,對著種緯好一陣搖頭晃腦。
種緯輕輕的撫摸了狗頭一下,安慰了安慰這個無言的朋友,然後徑直走到村民亮著燈的屋門前,敲響了屋門。
明明剛才屋裏還聽到有人說話,可這邊種緯剛敲響屋門,屋裏的說話聲一下子就消失了。過了好久,屋裏的說話聲都沒再響起。種緯無奈,隻好第二次輕輕敲響了屋門。
這就是今晚最重要的一環了。種緯需要國勇超和戰友們控製住武館的人之後,自己這邊能夠說動這位老人,讓老人把上麵來查案的那個電話交給受過武館那夥人迫害的受害者們。隻有受害者都站出來發聲舉報,才能讓這夥無法無天的家夥被繩之以法,這才算真正給特警團上次受辱報了仇。
特警團不是什麽非法的武裝,而是堂堂正正的國家軍隊。如果像群江湖人似的跑過去和這個所謂武館打一架,然後拿回那五百塊錢,那才是真正丟襄城團的臉。因此在種緯的堅持下,國勇超才同意了種緯這個兩條腿走路,分頭行動的主意。
“誰呀?”屋裏終於有人回聲了,聽聲音是個老太太的聲音。
“是我,大娘,您開下門!”不管那位老大爺在不在屋裏,種緯都認定了他。
門閂嘩啦一響,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個老太太憂鬱的臉龐來:”你找誰?”大娘問道。
看到門口站著一名全副武裝的軍人,這位老太太顯然挺意外,一下子楞在了那裏,不知道幹什麽好了。
“大爺在家嗎?我是來找大爺的。”種緯問這位老太太道。
“你們是幹啥的?你們別找他了,我們啥事兒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老太太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接著,老太太直接堵在門口不讓他進門,神情很是灰敗。說話的功夫,裏屋的門口出現了一個中年人的身影,那個中年人的臉上則是寫滿了憤懣和無奈,甚至還有那麽幾分膽怯和憂愁。隻是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是一名士兵的時候,疑惑的楞了一下,便扭過頭向屋裏的人說了句什麽。
緊接著,那名中年人便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種緯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部隊上的,最近在這附近演習。前些天路過這個村子,跟大爺問過路!大爺在家嗎?”種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重點還是放在尋找那位大爺的問題上。
“你,你先進來吧!後麵還有什麽人嗎?”這個中年人明顯的猶豫了一下,然後謹慎地向外看了一眼。當他看到屋外陰影裏的牛柳時,禁不住暗暗皺皺眉。不過種緯卻發現,他臉上的憂鬱之色卻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點點希冀的神色。
種緯隨著中年人和那個老太太走進屋,把牛柳留在外麵警戒。等他一進屋,他轉身隨手就把屋門給虛掩上了。夜色裏開著門屋裏還亮著燈,在村裏麵實在是太紮眼了。
等種緯跟著中年人和老太太走到屋裏的時候,看到當日給自己指路,還特別健談的那位老人正斜躺在床上,斜靠著牆角的一堆被子上休息著。隻是此時老人滿臉滿頭都是傷。如果不是仔細回憶,種緯幾乎認不出這就是當日的那位老人。
“大爺,您這是怎麽弄的?怎麽傷成這樣?”種緯參軍兩年,這種傷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老人頭臉上的傷可不是什麽事故造成的,而是被人給打成這樣的。
“是你啊!小夥子,你怎麽來了!”老人用隻有一隻還能看清的眼睛,勉強睜開看了看來人。當他看清是種緯的時候,很快就回憶起了眼前這個全副武裝的軍人是誰。
“大爺,您這是怎麽弄的?誰打的?”種緯沒有回答老人的問題,直接就問起了老人受傷的緣由。
“唉!”老人歎了口氣,卻並沒有繼續往下講,而是把頭往床裏麵一偏,不再說話了。顯然,種緯的話問到了老人的傷心處。
“還不是讓他們打的!”那個中年人明顯是老人的兒子,看老人不回答,於是替老人向種緯答道,神色中滿是不滿和抱怨的情緒。
“唉,你說這個幹啥,有用嗎?”那個老太太雖然一直在注意種緯,但在聽到種緯的問話和兒子的回答之後,卻直接斥責了自己的兒子。
“大爺,大媽,還有這位大哥,能跟我說說這是為什麽麽?您這傷到底是怎麽回事?”種緯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他還需要對方的確切回答。
這次,不光那位大爺繼續臉朝裏沒回答種緯的問題。另兩位也是麵無表情一語不發,一副麻木不仁的樣子。
“大爺,大媽,大哥,我們這次回來了十來個人,現在已經把武館的門給堵了,他們現在出不來。你們要是有什麽話,就先跟我說一說。我不一定都能幫得上忙,但總可以幫你們想個辦法吧!”種緯見對方不理睬自己,幹脆向著自己需要的方向引導著眾人。
“你們……”聽到種緯這樣說,那個中年人沉不住氣,直接開口便要同種緯問話。可是那位老太太抬頭隻不過看了他一眼,他剛說了一半兒的話就被封到了嘴裏,沒說出來。
“小夥子,我們惹不起他們啊!你們完事能走,可是我們走不了啊!你還是走吧!我們得罪不起他們啊!再那什麽,就該出人命了。”正在這個時候,床上的老人回過頭來,證據蕭索的對種緯道。
看到對方幾個人都這樣了,種緯也沉默了下來,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老人和他的家人連談不願意談起關於這個武館的事情。現在對方連談都不願意談,自己原先的打算豈不就是一廂情願,紙上談兵了?
來之前,他好不容易才算是說服了國勇超。可看現在這個樣子,自己的打算難道就要落空了麽?國勇超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百姓都是自掃門前雪的。現在看來,他的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種緯使勁咬了咬牙,用力閉上眼睛,使勁的搖了搖頭,把負麵的情緒從自己的大腦裏麵努力清除出去。然後睜開眼睛對屋裏的三人道:”大爺,大媽,還有這位大哥,其實這點事情跟我們關係不大。我們隻是不願意受這些家夥的氣,不想看他們這麽為非作歹下去。他們訛了我們五百塊錢,不瞞你們三位說,我們剛才用了點小手段,已經把錢拿回來了。”
看了看三個人依然沉默著沒說話,種緯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講道:”可是我覺得,這事兒不應該就這麽完了,這太便宜他們了。所以我想來找你們幾位想想辦法,幫幫忙,可誰料遇上了這回事。我能說什麽呢?這壓在你們頭上的大山,你們自己都不想翻身,我們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你們要是這樣下去,就接著受氣吧!受一輩子氣,甚至受幾輩子氣。嗬嗬……”
說到最後,種緯冷冷的笑了笑,站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