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最後決戰4
他沒法說明那滴血如果是李豔紅的,那麽李豔紅的失蹤和他依然沒有關係這件事。他在拚命的思考著,嚐試著找出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以求混過這一關。此時的他明顯方寸已亂,已經完全是憑著求生的本能在支撐了。
周文元的一切作為都看在眾人眼裏,現在沒人再懷疑周文元和李豔紅,以及和陳良平的死沒關係了。大家目前要做的,就是徹底擊垮周文元的心理防線,讓他徹底認罪。
“去請種隊吧!”預審員見周文元不說話,便向助手發出了信號。
在另一間屋裏坐鎮的種緯剛剛接到了歐陽法醫的電話,得知那滴血液的DNA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證實那滴血確實是李豔紅的。得到了這個結果,種緯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兒。
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如果語氣不充分的話,不要說檢察院那關過不去,種緯自己這關也過不去。刑事案件最終還是要拿證據說話,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所有的什麽邏輯推理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隻有有了切實的證據,這案件才會辦成鐵案,經得起時間和曆史的考驗。
在等到了鑒定結果之後,種緯便通過手機給預審員發出了信號,告訴他可以把問題引到那滴血液的問題上。這些環節都是之前種緯和大家提前商量設計好的,目的就是一步步把周文元逼上絕路,讓他想不說都不可能。
種緯來到了審訊室裏,站在周文元的對麵,感受著聚光燈的熱源帶給眾人的溫度。周文元這家夥要說也真挺能扛的,這接近九個小時的審訊下來,這罪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不過這也說明周文元自己很清楚他做的事有什麽結果,如果是尋常人蒙冤受屈的話,恐怕早就歇斯底裏的鬧將起來了。
“周文元,你幹了什麽你自己清楚,我們也很清楚。不要以為你看了幾本偵探書,就以為成了專家了,作完案也不會被我們抓住證據了。”種緯義正辭嚴的對周文元說道:“你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專業的也是專業的,票友唱的再好,也隻是票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現在給你講的機會你不講,到最後證據擺在你麵前你一樣要講,中間受的罪你一樣也少受不了。”
“我現在可以向你宣布了,你以為你把靠背上的那幾塊布料毀了就消滅了證據了?做夢!我們在靠背的布料上找到了三滴血跡,盡管這三滴血跡都非常的小,但已經足夠證明李豔紅死前在那個沙發上是怎樣掙紮的了。而且那些血滴的DNA鑒定結果證明,血滴和李豔紅的母親、妹妹和女兒具有直係血緣關係,足以證明那些血滴就是李豔紅留下的。”種緯要摧毀周文元的心理防線,故意把他留下的證據進行了誇大。他要用這種心理上的失敗感,給周文元帶來足夠巨大的心理壓力。
周文元抬頭看向種緯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自然知道和他說話的是誰,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到聚光燈後麵的種緯。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這是長時間不得休息,在聚光燈的炙烤下的必然結果。隻是在他那茫然空洞的眼神後麵,依然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顯然他還沒有放棄。
其實種緯也好,周文元也罷,他們都非常的清楚,即便證明那滴血是李豔紅留在那裏的,但在沒有找到李豔紅的屍體之前,專案組仍舊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是周文元殺了李豔紅,周文元仍舊隻是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犯罪嫌疑人身份。種緯他們可以把周文元繼續羈押下去,繼續用這種方式審問著,但在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種緯他們對周文元仍舊缺少辦法。
如果長時間沒有新的證據出現,或者在羈押期間周文元的健康出現了問題,那麽檢察院可能隨時會叫停這樣的羈押和審訊行為,甚至會追究偵辦案件人員的責任。當然,這種極端情況出現得並不是很多,但誰也不敢否認有這種可能。
畢竟他周文元的背後站著的是段洪興,一旦段洪興倒了還會有更多的人倒黴。所以那些不希望段洪興倒黴的人,也會希望通過保住他周文元來保住段洪興,前提自然是他周文元能夠在一段時間內頂住警方的偵辦手段。
“周文元,我們知道你打得是什麽主意,不過你放心,你的段主任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你以為我們拿到了李豔紅的那兩本日記之後,隻會在手裏留個複印件嗎?原件去哪兒了?自然是早就遞送上去了,不然你覺得我們怎麽能夠在公安局裏麵審問段洪興呢?他現在早就沒有公職了,和你一樣隻是一個普通的社會人,明白嗎?”種緯繼續給周文元施加壓力,想讓周文元放棄幻想,盡管他認為這件事難度確實很大。
“好了,今天你已經很累了,給他水,給他吃的,讓他去休息一會兒。周文元,借著這個時間好好想想,是不是該承擔點什麽?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既然已經做了,就應該承擔起責任來,明白嗎?”種緯見好就收,居然放棄了乘勝追擊的機會。
表麵上看種緯似乎錯過了破案的良機,給了周文元調整的機會,實際上種緯是在等,等一個關鍵的反饋信息。申洛那邊已經下了火車,呆會兒就會把那份油脂樣本交到那位礦物專家手裏麵。快的話,兩個小時左右檢測結果就可以出來。種緯他想等到最終的檢測結果,然後好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一旦技術手段可以證明那滴人是來自於人體的,那麽就可以證明那間辦公室確實被利用來處理人的屍體,再加上李豔紅的血液樣本和在水溝裏發現的火爐耐火土殘片,基本上就可以形成一條閉合的證據鏈。到了那個時候,專案組就可以提請檢察院對周文元和段洪興兩人進行逮捕。彼時李豔紅案將進入新的階段,專案組的運作空間也會變得更廣闊一些。
現在中止對周文元的審訊,表麵上是讓周文元有機會休養生息。但實際上種緯卻知道,此刻的周文元根本是休息不了的,巨大的壓力壓在他的身上,他怎麽能休息得了?一旦安靜下來,周文元肯定會動腦筋就專案組此前給出的難題想出解決辦法來的。
可如今案件偵辦的主動權還在種緯這邊,就算周文元想出再多的辦法,可當種緯把那滴油和火爐耐火土殘片的照片拿出來之後,他就會輕易的把周文元想出來的所有辦法都擊個粉碎,那時候的周文元隻會更亂,更慌張,那才是案件決勝的最後階段。
昨天下班後,天還沒黑之前,辛苦搜索的趙文江等人又找到了幾塊耐火土殘片。也和發現上一組殘片的情況,也是在一處水溝的水麵之下找到的。如果不是這些耐火土的體積較大,且上麵沒有淤泥覆蓋,負責搜索的幹警們還真不好發現這些東西。
種緯考慮,如果周文元把其他焚燒後的殘餘物也用這樣的方法處理的話,由於春天水生植物的迅速生長,那些細小一些的殘片和殘骸很可能會被那些水生植物給覆蓋住。這很可能是趙文江等人到現在也隻找到了一些體積較大的殘片,而沒能找到其他殘片的原因。所以現在種緯既要給專案組爭取時間,也要留出時間把手裏證據的作用做到最大化,隻要這樣專案組才能取得最佳的戰果。
周文元被帶了下去,自然有人給他提供飲水和食物,並且還會有人全程觀察周文元的反應。而周文元的這些反應,正是接下來決定專案組該如何對付他的關鍵。摧毀他的心理防線,打擊他的自信心,隻有趁周文元意誌最薄弱的時候,才是拿下他的最佳時機。
周文元很清楚自己犯了什麽罪,一旦他的罪名被做實,他和段洪興兩人都是有死無生。所以他絕對會利用一切時間做準備,繼續頑抗下去。種緯已經打定了主意,你不是要繼續頑抗到底嗎?那麽專案給就給你來個聲東擊西,就在周文元想好了怎麽解釋那滴血的事情時,用新的證據和證物讓他應接不暇。
周文元被帶下去了,專案組的人也有機會休息和調整了。大家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商討著案情,等待著南省方麵申洛會隨時傳來的消息。
數百公裏外,申洛就像是在現場直播似的,把他和另外一名法醫的行止隨時向專案組這邊匯報著。什麽時間吃了飯……已經到達到南省礦物研究所……礦物研究所還沒上班,他們還在等……已經聯絡上了那位專家,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在公安局的觀察室裏,周文元已經吃喝完畢,但此時熬了一宿的周文元並沒躺下休息,而是像頭動物園籠子裏的狼似的,在觀察室裏來回踱著步,緊張的思考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