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暗流
人口一直是一個大問題，沒有人口，經濟就不能發展，沒有人口，就沒有人參加軍隊，曆朝曆代的帝王，沒有人不關注人口。但古往今來，就有不少人的世家豪族隱匿人口，這些人口或是成為他們的奴才下人，這些人就不會以朝廷的子民出現，不用交人頭稅，也不在征兵之列。
李煜也同樣重視人口，江南實際上已經發現了許多，但因為土地的緣故，一些豪強逐漸放開了人口的藏匿，家中沒有土地，哪裏能養這麽多人。
可是在北方就不一樣，比如在幽州也是如此，莫說世家豪族，就是那些地方的郡望地主們，家裏麵也藏有人口，比如說家生子之類的，都是屬於藏匿人口。
蔣正額頭上都有汗水了，這裏麵的道理，他是很清楚的，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會擔心，民曹不就是管理人口的嗎？一開始蔣正還認為李煜找自己是因為自己女兒的緣故，沒想到，李煜找自己前來，居然是為了人口，難道皇帝陛下準備清查人口了嗎？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曆朝曆代，清查人口，都會引起麻煩，那些世家豪族都會找自己的麻煩。
“陛下聖明，世家大族的確有隱匿人口的可能。這些世家大族為了利益，什麽事情都能看的出來。趙慈皓趕緊說道。
“那就開始清查幽州的人口吧！李煜淡淡的說道：“蔣卿，這件事情你來牽頭吧！半年內，朕需要幽州人口的確切數字。
“臣遵旨。蔣正麵色微微變了顏色，但不敢反對，隻能應了下來。
“退下吧！李煜擺了擺手，讓兩人退了下去。
兩人出了房間之後，一起歎了口氣，這件事情無疑是一件麻煩事，若是辦好了，肯定會得罪一批人，現在那些世家豪族誰家沒有藏匿人口，將這些人口都給抄沒出來，日後自己等人還有前程可言嗎？但若是不完成任務，得罪的還是天子，日子更加不好過。
“趙大人，眼下該如何是好？還請趙大人不吝賜教。蔣正苦笑道：“這可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啊！
“蔣大人，這民就是田，田就是民，在我大夏，有屯田大使裴蘊，大人不如等裴蘊裴老大人來了之後再做計較。趙慈皓低聲說道。
“這能行嗎？陛下等的了嗎？蔣正有些擔心道。
“嗬嗬，陛下對令嬡的琴聲可是記憶猶新啊！趙慈皓低聲說道：“而且，蔣大人若是想有什麽作為的話，可是要慎重選擇啊！
蔣正麵色一變，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麽好，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趙慈皓已經離開了行宮，他掃了周圍一眼，最後化成了一聲長歎，朝不遠處的燕王宮而去。
蔣琴靜靜的坐在閨房內，麵前的銅鏡上映照著蒼白的麵容，杏眼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的模樣，羅成的死對她打擊很大。
“小娘子，蔣大人來了，正在偏廳候著。外麵傳來侍女的聲音。
蔣琴粉臉微微變了顏色，趕緊將自己收拾了一番，才朝偏廳而去，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了，尤其是李煜進城之後，她更加擔心自己家人的安全。後來聽說自己父親仍然是官居原職，這才放心了許多。
“父親。蔣琴看見蔣正，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這段時間，她承受的壓力很大，現在見到自己的父親總算是發泄出來了。
“哎，不要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哭又有什麽用呢？能活著就不錯了。蔣正想到自己的命運，頓時化成了一聲長歎，將蔣琴攙扶起來，說道：“索性的是陛下仁慈，日後自然是有好日子過的。
“父親為何來此了？蔣琴聽了微微點點頭，忽然又問道。
“陛下剛才召我去問話，準備讓為父清查幽州人口。蔣正苦笑道。
“啊！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啊！蔣琴冰雪聰明，忍不住驚呼道：“陛下怎麽會讓父親幹這種事情，這豈不是讓父親將整個幽州的豪族都給得罪了？
“清查人口、土地，一向是大夏的國策，莫說是為父，就是南方早就開始了，屯田大使裴蘊大人奉聖旨在江南開始了。遲早也要到北方來的。蔣正低著頭說道。
“父親糊塗，那裴蘊是什麽人，聞喜裴氏名揚天下，誰敢得罪他，可是父親不過是一個讀書人，豈能做這種事情？蔣琴有些著急了。
這種得罪人的差事，背後要是有人，自然是沒有關係，但蔣正背後哪裏有人，就算事情辦成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趙大人建議，讓為父拖著，等裴蘊北上之後，再處理此事。蔣正用希冀又愧疚的眼神看著蔣琴。
“裴蘊北上？大夏皇帝會答應？蔣琴正待辯解，忽然看著蔣正的眼神，忍不住說道：“父親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女兒？
“聽說你在後花園遇見了陛下了？蔣正仿佛察覺到什麽，趕緊改口說道：“算了，這件事情遲早也是要有人去做的，或許以後我還能名留青史呢？
蔣琴深深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微微低下了頭，忽然說道：“父親知道古神通這個人嗎？
“當然知道，古將軍神勇，深得陛下信任，所率領的也是大夏最精銳的騎兵軍團，他是古娘娘的弟弟，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啊！蔣正忍不住歎息道。
“父親是想讓陛下暫緩清查人口之舉？蔣琴低著頭，聲音降低了許多。
“算了，清查人口是朝廷的大事，哪裏能緩的，為父也是讀書人，也是知道這裏麵的道理的。陛下聖旨已下，總得有人去幹的，既然陛下選擇了為父，為父自然是要遵旨而行了，至於以後的事情，相信陛下聖明，就算為父得罪了一些人，又能怎麽樣呢？我的背後是天子，不是嗎？蔣正聲音高了起來，好像是給自己帶來信心一樣。
蔣琴聽了連連點頭，雙目含淚，宛如梨花帶雨一樣，讓人心中生出一絲憐惜。
“你啊，好好在宮裏麵呆著，日後或許會貶為平民，但想來沒有生命安全，若是不行，等為父將事情做成之後，向皇上請命，回家就是了。蔣正這個時候也想明白了，趙慈皓的意思他明白，但作為父親，不希望出賣自己的女兒，來保護自己的榮華富貴。
“是，女兒知道了。蔣琴輕輕的點點頭，心中卻生出了其他的念頭來。
蔣正又和蔣琴說了一番話，這才出了偏廳，而蔣琴卻招來了侍女，將自己稍作打扮之後，隻見她一身素白，臉上並沒有塗脂抹粉，然而就是如此，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俏麗。
“王妃在嗎？蔣琴領著侍女來到後殿佛堂處，佛堂緊閉，燕王妃早就深入淺出，不敢過多的放肆，每天幹的事情，就是呆在佛堂中。
“夫人請。燕王妃身邊的侍女自然不敢阻攔，將蔣琴放了進去。
燕王妃年紀比較大，但卻是顯得雍容華貴，跪在蒲團上，口中默默念著佛經，自從李煜在白狼水城建立城池，讓人在契丹等草原部落中推行佛法，佛法也逐漸流傳開來，成為人們尋找心靈寄托之所。
“琴兒，你來見我，有事嗎？燕王妃看著自己的兒媳婦，眉宇深處多了一些愛憐。
“大夏皇帝準備用家父清查幽州人口，母妃，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就算是最後取得了成功，恐怕也會被人所忌憚，所仇恨。蔣琴失聲痛哭起來，跪在地上，說道：“琴兒來請王妃成全。
“你，你這是什麽話的？燕王妃忍不住遲疑道：“大夏皇帝怎麽會讓蔣大人做這種事情呢？
“母妃，夫君已經被古神通射殺了。蔣琴聲音冰冷，說道：“今天早上，琴兒彈琴的時候，恰好碰見了大夏皇帝，然後，父親就被他委以重任。
燕王妃身形一陣晃動，麵色蒼白，雙目無神，整個人都變的蒼老了許多，誰也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兒子戰死的消息。
“母妃，夫君死了，聽說大夏皇帝原本是準備招降夫君的。蔣琴聲音變低了許多，她靜靜的說道：“現在家父年紀大了，他需要一個晚年。
“明白了，琴兒，這條路可不好走，傳聞大夏皇帝宮中佳麗無數，你，可做好準備了？燕王妃聲音也變的平靜了許多，隻有一雙眸子中多了一些狠厲。
“母妃，你可要保重身體啊！希望日後還有相見的時候。蔣琴站起身來，麵色平靜，她擦拭了自己的眼淚，緩緩出了佛堂，她的聲音幽幽傳來。
而此刻，涿縣上下，清查幽州藏匿人口的消息也傳了出來，行營中傳來聖旨，要求逃亡的百姓立刻返回桑梓，命令各地藏匿山林中的百姓盡快出山，嘯聚山林中的土地一個月內向當地駐軍投降，既往不咎；最重要的還是要求各地的豪強地主們公布府中人口。
一時間，幽州各地暗流叢生。
而行在中，一襲白衣緩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