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聯合
裴世炬回到自己的府邸，裴蘊也跟了進來，楊弘禮、韋圓照、鄭烈、崔燾等人也紛紛前來，這已經是中原世家在大夏王朝頂尖勢力的代表了，或是崇文殿，或是六部，或是外戚，大家以前或許有些矛盾，但這個時候，大家都隻能坐在一起。
“陛下恐怕早就算計好了，當初長安也好，洛陽也好，甚至建康也好，都不是陛下心中的京師之選。”裴世炬心中有些不好，自己貴為崇文殿大學士，官居一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按照道理，定都這樣的大事應該和自己商議一番，最起碼也要讓自己知道，可是對方倒好，根本就不與自己商議，直接在千裏之外定了下來，讓自己麵上無光。
“是啊！這麽大的事情，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陛下實在是沒有將我們放在眼中。”裴蘊十分惱怒，遷都燕京所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可怕了，傳統的關隴世家和關東世家，都是以長安、洛陽為中心，至於江左世家更是遠離燕京了，去了燕京，這些世家大族還是世家嗎？
“就是因為不想讓我們知道，才會如此的，試想一下，若是在江都提出來，陛下還不是被你們給煩死了。”楊弘禮麵色陰沉，遷都燕京，就代表著世家大族一切都要重來，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狠的讓人無話可說。
“關鍵是現在該怎麽辦？岑文本可是將一切對策都想好了，現在開始準備，動用預備金，我看今年的大戰也可以結束了，剩下來的就是幽州對付突厥人了，錢糧有冀州供應就可以了。陛下的聖旨說的很明白，這是定下來了，不容改變。”裴世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惶恐，他知道李煜不喜歡世家大族，世家大族的尿性他是知道的，但從來沒有想過，李煜居然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失去地緣的世家還叫世家嗎？裴世炬好像看見了無數的世家崩塌的局麵，大夏皇帝這是要鏟除世家，和殺人相比，這一套可是比殺人更加恐怖。
“不能就這樣算了，陛下要建燕京，可以，但想要兩三年建好，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也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才能建成。”韋圓照忍不住說道。他剛剛來江都不久，就碰見了這樣的事情，讓他很惱火，不定都長安也就算了，但最起碼也是洛陽，這些世家大族的產業多是聚集在長安、洛陽，甚至就是關東世家也是如此，定都燕京，那是什麽地方。
“陛下做出了決定，誰敢反對？”鄭烈幽幽的說道。眾人這個時候才想起，這一切都是位於千裏之外的那個男人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不敢反抗。
“江都確實小了，陛下身邊的女人太多了，需要換上一個大一點的宮殿，讓人快速奪取洛陽，先遷移皇宮至洛陽，然後再慢慢向北方遷移。。”裴世炬淡淡的說道。
眾人雙眼一亮，裴世炬的意思很簡單，先遷移到洛陽，然後再想著怎麽解決燕京的事情。李煜交代的事情自然是不能違背，但可以慢慢進行，建議李煜體恤民力，減少錢財支出，等上數年或者幾十年的時間，完成世家大族的整體搬遷，徹底的放棄關中或者關東的地盤，占據燕京周圍的一切。
“閣老所言甚是。”韋圓照忍不住稱讚道。世家大族最關鍵的是什麽，就是有無數的錢糧，隻要給予這些人時間，就能早就更多的世家，遷都燕京又能怎麽樣，最後仍然能將燕京打造成另外一個關中。
“這件事情還需要和江左世家通個氣，嘿嘿，這下好了，陛下要削弱世家大族，我們這些人隻能報團取暖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既然不能和陛下硬碰硬，隻能采取這種辦法了。”裴世炬搖搖頭，眾人紛紛點頭，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之後，才紛紛散去，隻有裴蘊留在裴世炬府邸。
“我總算是看出來了，陛下從來就沒有相信我們世家大族，每時每刻都在算計著我們，恨不得將我們都給肢解了才甘心。”裴蘊苦笑道。
“這個想法你早就應該有了。”裴世炬忍不住說道：“當初大夏建立之初的時候，你就應該有了，誰讓世家大族的力量太強大了，主導了王朝的興衰成敗。陛下是何等人物，他是踩著楊廣的屍體上位的，又怎麽可能讓這些世家大族威脅他的江山社稷呢！”
“可惜了，我們這些人沒得選，可惜了李淵父子無能，不然的話，哪裏有現在這種局勢。”裴蘊咬牙切齒的說道。眼下的局麵讓眾人不得不按照李煜的要求來辦事，天下之大，大局已定，連李淵都隻能躲在並州，其他的地方誰有這個本事造反。
“現在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所以隻能是等，你我這一代是不可能，隻可能是寄托於下一代了。”裴世炬感到十分沮喪，李煜一步一步的割著世家大族身上的肉，在大局麵前，這些人隻能是等待，等待著李煜老去，新的天子繼位之後，改變這一切。
“當初孫伯符神勇，可是最後如何？還不是死於刺客之手。”裴蘊惱羞成怒，忍不住出言說道。
“住口。”裴世炬瞪了裴蘊一眼，冷哼道：“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的，你想死，不要帶著別人，整個裴氏不能因為你的愚蠢而為你陪葬。”
裴蘊麵色青紫，嘴唇顫抖了幾下，臉上露出一絲強笑，這句話也不過是他的氣話而已，誰敢算計李煜，誰又能算計李煜，上一次算計李煜的人，也不知道死哪裏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那一次算計之中被清掃。
“下官不過說說而已，誰敢這麽做？”裴蘊強笑道。
“有些話是說都不能說的。難道不知道鳳衛的厲害嗎？”裴世炬站起身來，朝周圍望了一眼，發現沒有下人偷聽的時候，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可是知道，大夏除掉鳳衛之外，還有一支秘密隊伍，隨時都在監視朝中的文武大臣。
“哎，世事如此，恐怕也隻能如此了。”裴蘊點頭歎息道。
“還是快些讓龐玨等人拿下洛陽才好，然後，我們立刻遷都洛陽。”裴世炬麵色冷峻，在這種情況，誰也不敢說什麽，這就是開國皇帝的好處，一道聖旨下來，誰敢違背。
“大人，封德彝封大人求見。”外麵傳來管家的聲音，裴世炬和裴蘊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笑意，不是自己一個人著急，而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著急了。
“虞世南號稱是江左世家的代表，但現在看起來，封德彝似乎更合適。”裴蘊忍不住歎息道。
“虞世南也就是文采不錯，陛下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論政治智慧，還是封德彝讓人忌憚。”裴世炬摸著銀須，說道：“在江左世家中，封德彝的聲音要大一些。”
“哼，江左這些人和關東世家大族一樣，都喜歡在背後動刀子。”裴蘊嘴巴說著，但身體還很誠實，和裴世炬一起站起身來，朝外麵走去，封德彝也很重要，值得他們親自去迎接。
“裴閣老，裴大人。”封德彝看見兩人聯袂走了出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這就是態度，兩人出來迎接自己，說說明兩人非常期待自己的到來。
“封大人，外麵風大，來，進來喝一杯。”裴世炬拉著封德彝說道。
封德彝先是一愣，猛然之間就明白裴世炬言語中的意思，頓時哈哈大笑，連連點頭，說道：“是啊，這幽州的風太大了，連江都都受到了影響。若是不抱團，恐怕會被大風吹走啊！”
“封大人所言甚是，封大人，請。”裴世炬很高興，和這樣聰明人打交道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封德彝的話，就說明了一切。
房間內，封德彝看著裴世炬和裴蘊兩人，說道：“兩位大人隻是看到了陛下要我們，但實際上，陛下手下真的無人可用嗎？不，還有人，比如範瑾大人，比如袁紫煙，甚至馬周這些人，都是寒門的代表，陛下可以用這些人取代我們。”
“你的意思是？”裴世炬眉宇之間多了一些冷厲。他的確忘記這一點了，無論是範瑾或者是袁紫煙，都有足夠的資格主導這件事情。
“我們若是不配合，這件事情就會交到範瑾手中，他主掌的是財權。”封德彝輕笑道：“所以說，這件事情的主導者應該是我們，將這一切都抓在自己手中，才能改變許多事情。”
裴世炬聽了雙眼一亮，忍不住連連點頭，這個封德彝所說的，事情隻有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發揮最佳的效果。
“這麽說，這件事情我們應該竭力促成了，用時間換取利益，我們要盡快加強對燕京周圍的布局，等到遷都之後，我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將會變成空前強大。”裴蘊捏緊了拳頭。麵對大夏皇帝的逼迫，這些世家大族聯合起來，已經成了一個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