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香料
容秋磨磨蹭蹭的洗完了臉,抬手理了理頭發說道:“本夫人要去借姐姐的鏡子照一照。”她說罷,也不等孝兒回應,轉身便向著梳妝台的方向而去。
“容夫人!”孝兒見她往裏走,急忙相攔,奈何容秋走得極快,三步兩步便繞過了屏風走到了梳妝台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對著鏡子照了起來。
孝兒見她坐在那裏,隻能站在一邊看著她,省得她動什麽手腳,容秋見孝兒在一邊站著,也不著急,對著鏡子一點一點的理順著亂了的頭發,把發間的釵子一支支拔下來再重新戴上。
她照著鏡子,心裏卻在默默注意著桌子上的那些東西,發現和之前的那些果然不太一樣了,比如原來那個精致的口脂盒不見了,多了一個奇怪的管子,豎著放著,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還有用來畫眉的螺子黛被削了尖,變成了一種奇異的造型,而那些胭脂一類的卻消失不見,像是已經被收了起來。
她心中疑惑,卻不能多問,孝兒站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也無法四處翻找,最後隻能把目光對準了桌子上的一個精致的小圓盒,她飛快的伸出手去,笑道:“這是什麽,樣子怪精致的。”
她話音未落,手指已經伸到了那裏,孝兒再想奪已經不太合適,她正要討要,隻聽容溪站在屏風處說道:“小心些,那是本王妃平時用的香料。”
容秋一聽這話,正中下懷,她急忙站起身來,滿臉是笑道:“一直覺得姐姐身上的香氣十分特殊,又特別的好聞,就想著可能是姐姐所用的香料不同,不知……能否送妹妹一些?也好讓妹妹沾沾姐姐的香氣?想來姐姐的東西一定是極好的。”
她雖然如此說著,但是手指已經抓得非常緊,她生怕容溪再不同意,已經做好了強要的準備。
哪裏料到,容溪隻是淡淡的掃了那盒子一眼,便道:“不過是一點香料,你若喜歡,便拿去。”她說罷,微微的皺眉,問道:“你收拾完了沒?”
“完了,完了。”容秋急忙點了點頭,她的心中狂喜,喜悅中又夾著瘋狂的恨意和即將得手的快感,這些奇異的感覺在她的眼底交匯,光芒微閃,卻沒有逃過容溪的眼睛。
容秋拿了香料,對容溪施了禮道:“看姐姐像是很累的樣子,如今您身懷有孕,可累不得,妹妹便不再打擾,這就告辭了。”
“噢?”容溪微微一詫,“你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容秋身子一僵,臉上的笑意又扯了幾分出來,眼中又多了歉意之情,歎了一口氣說道:“妹妹之前做的錯事太多,哪裏是這麽一時半會兒便說得完的?隻是看姐姐累著,實在不敢再繼續打擾,否則的話,那豈不是錯上加錯了?”
她說罷,再次施了一禮道:“妹妹這便告辭了,改日再來看姐姐。”
容溪也不再留她,看著她這番假情假意的惺惺作態便覺得頭疼,擺了擺手,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懶得再說。
容秋也不計較,快速轉身離去,她剛剛踏出房門,郝連蓓兒的聲音便在一邊響起,“咦……哪裏來的毛毛蟲?”
“啊!”容秋嚇得又是一跳,剛才的那種毛蟲蟲在脖子裏爬動的惡夢還沒有消散,如今被郝連蓓兒一提,頓時又臉色發白,她覺得自己以後都聽不得毛毛蟲這三個字了。
容秋在郝連蓓兒的朗聲大笑中快步離開,連頭都沒有再回,像是後麵有鬼追著一樣,她自然也沒有看到,容溪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容秋一路快步出了寧王府,剛剛在大門口停下,便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鮮衣怒馬奔來一人,黑馬其色如夜,風自他飛卷的紅色披風而來,他著珠白色的錦袍,披風獵獵飛卷,身子猶如釘在馬背之上,遠遠的望去,仿佛披了一身霞光乘著飛龍馬的天神。
他像一道光,飛快的便到了眼前,伸手一拉,韁繩被拉直,黑馬嘶鳴了一聲,前腿揚起,再穩穩的落下。
他身後的十數匹馬如浪潮般左右一分,在府門前分列兩行,他們都是一身黑衣,如黑色的海上怒浪,又如天邊的烏雲翻卷,刹那間便席卷了大地。
那男子猶坐於馬背之上,任那些人和馬自身前分開列好,他的身姿不動如山,目光淡淡卻似天邊浩瀚的雲海,高遠而蒼涼。
他盯著她,半晌,淡淡道:“你怎麽來了?”
容秋幾乎要在他的身影裏沉醉,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這,曾經……他是那樣的迷戀她。
隻是,他眼神中的涼意和那句淡淡的問話,如一盆冰涼透心的水,燒滅了她的一腔熱意,她吞了一口唾沫,施個禮道:“我……我來見姐姐。”
她垂著頭,微微紅了臉,聲音似在花叢中掠過的風--她記得,冷亦修最喜歡的便是她這個神態,一低頭的瞬間,那說不盡的嬌羞,當真是人比花嬌。
隻是,冷亦修的目光卻已經不再看她,他跳下馬,一個黑衣侍衛立即上前接過韁繩,冷亦修早已經大步向前,走進府去。
容秋駭然抬頭,看著冷亦修的背影漸漸遠去,連一個回眸都不曾給她,她站在那裏,心中像是被塞進了無數的冰塊,涼得她血液都像凝固住。
她坐在轎中,昏昏沉沉,滿腦子都是剛才冷亦修回來時的情景,他那樣英氣逼人,那樣豪氣千丈,本來……他是她的,而現在,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這一切,都是因為容溪!
她的目光陡然一銳,手指摸到懷裏的那個硬硬的盒子,恨意翻湧,眼睛裏幾乎要迸出血來。
容秋回了齊王府,到了自己的院子中,思緒仍舊有些不能歸位,還在想著方才的冷亦修,心中酸澀、嫉妒還有一股無處發泄的邪火,都在她胸中擰成了一股繩子,緊緊的勒著她的心尖,讓她無力掙脫。
“傻愣著幹什麽?”容秋看著迎上來的小丫環,怒道:“去準備洗澡水!”
“……是。”這個時辰顯然不是洗澡的時辰,小丫環也不敢多問,急忙下去準備了。
容秋踏進房間,往椅子上一坐,摸了摸手邊的茶杯道:“連口茶都沒有,你是怎麽做事的?”
她挑眉看著身邊的丫環道:“快去倒茶來!”
丫環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轉身拿了茶壺去倒茶,容秋微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想休息一下,耳邊卻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怎麽,看到人家恩愛受了刺激,便回來撒瘋了?”
容秋霍然睜開眼睛,這才看到坐在美人榻上的冷亦維,想著他剛才看到了自己的所做所為,臉上的神情變幻了幾下,站起身來說道:“王爺……妾身……妾身是太累了,這些丫頭又做事不得力,這才……”
“本王對這些沒有興趣,”冷亦修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交待給你的事呢?可辦好了?”
“是,”容秋的神情緩和了許多,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不管怎麽說,冷亦維這次交待給自己的事情,倒是辦得妥當而且順利。
她想著,從懷中掏出那個放香料的精致小盒來,指尖輕輕的撫了撫盒身,雙手捧著手過來,遞上說道:“王爺,這便是容溪平時用的香料了。”
冷亦維並不接那盒子,隻是瞄了一眼道:“你怎麽得到的?說來聽聽,本王很有興趣知道。”
容秋知道他是不放心,抿了抿嘴唇說道:“容溪的戒備心還是很強的,隻是妾身使了個巧計,弄髒了衣服,便借口去她的房中整理一下,想著那些香料一類的東西應該都是放在梳妝台上,便坐在梳妝台前整理了一番,便趁著孝兒不注意,拿到這盒子。”
“嗯?”冷亦維的長眉一挑,“那你如何得知這是容溪平時用的香料?”
容秋微微一笑說道:“妾身要離開時,隻聽孝兒說道,怎麽王妃常用的香料盒子不見了,妾身便說,方才好像有東西滾落到下麵了。”
容秋頓了頓又說道:“妾身想孝兒恐怕也是怕挨容溪的訓斥,便急忙找了找,找不見這才又從櫃子上的小箱子裏拿出了一盒新的,一模一樣的,這才放到了梳妝台上。”
她自然不肯說這香料來得容易,得要說得複雜一些,艱難一些,才能夠體現出自己的不容易,好讓冷亦維心中更多幾分讚賞之意才好。
“你做得不錯,”果然,冷亦維點了點頭,“東西本王先拿走,你好好休息,隨後晚膳,本王會讓人給你加兩道菜。”
“是……”容秋心中喜悅,她試探著問道:“那……王爺今晚上過來和妾身一起用膳嗎?”
冷亦維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首,聲音平靜道:“本王今天晚上還有要事,你自己用吧。”說罷,他手中拿了那放香料的盒子,慢步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