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不速之客
驗明正身……
陳漢平清楚的聽到這四個字,雙腿不由得跟著軟了軟,膝蓋接觸到地麵,仿佛堅冷的像冰,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座墳頭,看著那塊白色的墓碑,心裏突然彌漫出無限的驚恐。
那是對死亡的未知。
墳前氣氛緊張而壓抑,容溪卻在紅袖苑百無聊賴的翻了一個身,歎了一口氣。
說得精彩,其實上她哪裏有那麽多的事情可做?關於堵坊的事,阿矩最多也就是隔一天一報,根本沒有什麽異常,之前的法子收到了成效,之前的買凶事件也早已經不被人所感興趣,至於方家那位什麽方夫人,一個婦人而已,值得和她較個什麽勁,再無聊也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
至於雪瑤郡主嘛,在那個院子裏好生的呆著,暗中有人把守,也是日日來報,之前的把戲使用過一次,再想著在寧王府的手下使用早已經不靈,冷亦修和容溪都下了令,無論是誰,都必須對上暗號,交出令牌才能通行。
令牌自然是冷亦修發放的,整個院子一共也超不過三塊,仿無可仿,至於……暗號嘛,那些人都齊齊吞了一口唾沫,那些個特別的、奇異的暗號,想必除了王妃之外,其它的人想編都編不出來吧?
什麽馬克思和誰是好朋友?答應費了好大勁兒的才記住的……
什麽比社會主義更高級的是什麽主義?答案也是十分怪異的……
諸如此類的種種,王妃說了,這些暗號隔一個時辰就要一換,換來換去,換得人眼睛發花,別說瞎編了,哪裏有那個閑功夫?背正確的答案都背不過來呢。
剩下的就也是大比之事了,這也確實算是個事兒,但是也實在不需要容溪親自去尋找參加比賽的選手,難道要到大街上去拉人嗎?
那樣的話,她敢保證,還不如在街上打個橫幅扯出一條廣告來更有效果。
她實在是無聊得很,對孝兒說道:“新曉可在府中?”
孝兒道:“小姐,在呢,就在後院中,與李老先生一起研究藥理。”
“嗯,”容溪點了點頭,“走吧,去瞧瞧。”
主仆二人出了紅袖苑,剛走出沒有幾步,一個門子走上前來道:“王妃,門上有人求見。”
“噢?”容溪問道:“是何人?”
“是左副將家的嫡出二小姐,”門子答道。
容溪對左副將倒是有些印象,至於他家的什麽嫡出的二小姐……實在想不起什麽來,孝兒卻一皺眉說道:“她怎麽來了?”
容溪轉頭看著孝兒,“她怎麽了?”
孝兒低聲說道:“小姐,您怎麽忘了?她……現在不是齊王的妾嗎?”
“嗯?”容溪腦海裏關於左副將的那丁點的印象瞬間都拚湊在一起,那人追隨冷亦修數年,是一名副將,雖然隻與自己的父親容浩差了一個字,地位卻是相差甚遠,此人倒也不是勇,但就是有時候太過於衝動,腦子一熱就不管不顧。
而行軍帶兵者,最忌諱也是如此。
所以,此人多年征戰,至今也不過是一個副將。
而在與明宵國之戰時,冷亦修把他留在了邊關,那時容溪還有些納悶,此人有勇無謀,冷亦修為什麽把他留下?
此時經孝兒提到他的女兒,想必正是因為如此?
她微微思索,孝兒卻以為她還是沒有想起來,便繼續說道:“小姐,她嫁到齊王府有幾年了,聽說還是很討齊王喜歡的,曾經還要被升成側妃,不過……後來二小姐嫁到了齊王府,便獨自一人搶了風頭去,那側妃之位,也便沒有她什麽事兒了,現在還是妾著。”
容溪聽到這裏,不禁微微一笑,這個左家小姐既然自報家門聽提左家而不提齊王府,那便是想著來跟自己談談舊情分了,左右也是閑著無聊,看看她的來意也好。
於是,她抬了抬手說道:“如此,便讓她進來吧,就在那亭中見麵吧。”
“是。”門子快步離去,孝兒施了個禮道:“小姐,孝兒下去準備一下。”
容溪點了點頭,邁步到了園子的亭中。
小亭是用玉竹搭建而成,那竹子翠綠如翡翠,故稱玉竹,即便砍下多年之後,也仍舊是翠綠之色,冷亦修的別苑中便種了一些這種竹子,長成了有需要的時候有用來做一些精致的玩意兒,這小亭子便是其中之一。
容溪坐在亭中,孝兒很快回來,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手臂上還搭著一塊桌布,她進了亭子,麻利的桌布鋪好,擺上了食盒裏的幾個小碟,又拿出一壺牛乳茶。
容溪微微一笑,說道:“你如此解我意,若是走的時候我不舍得了,可如何是好?”
孝兒這次沒有臉紅,眼眶倒是微微一潤,低聲說道:“那孝兒便不走了,好好侍奉小姐一輩子。”
她如此說,容溪倒無法再玩笑了,見她的神情知道她也是當了真,歎了口氣說道:“胡說什麽呢?一輩子幸福,哪裏能如此玩笑?你既如此不識玩笑,以後不說了便是。”
孝兒一聽這話,抬起頭來看著她,“小姐……”
“好啦好啦,”容溪心中也有些酸澀,遠遠的看著門子引著一個身影走來,“你我主仆多年還需要解釋什麽?先看看這個左家小姐究竟是何來意罷。”
孝兒也看到那道身影,舒了一口氣,恢複了神情。
門子在遠處停下,遙遙的一指,那道影子似乎向這邊望了望,門子便轉身離去。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身材纖細,穿一身淡黃色的衣裙,似一朵嬌弱的花兒亭亭嫋嫋的走來,地上的影子也似多了幾分風情。
容溪的眉梢輕輕的挑了挑,這位左小姐行動之間倒是有幾分風情,不過,這風情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子能夠有的,總覺得有些媚。
孝兒微微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姐,這位左小姐的娘親是一位青樓女子,據說是賣藝不賣身的,遇到了左副將,不知道怎麽的……便帶回了府去。”
“噢?”聽到孝兒的話,容溪便有了幾分了然,對左小姐舉止之間之前風情味兒也不再覺得奇怪,“左副將怎麽會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這份勇氣倒是可嘉可賞。”
“哪裏,原來的夫人沒有孩子,性子又烈,一見這左副將居然從街上帶了位青樓女子回來,隻覺得與她一起便是自降身價,便寫了一紙休書,休了左副將,離了府而去。左副將才把那位青樓女子,也就是這位左小姐的娘娶了做夫人的。”
容溪聽到這段,倒是微微一詫,在古代,提到休書,都是讓人色變的,不成想,原來的那位左夫人倒是有傲骨,居然反過來女休男,比自己離府之時更有幾分傲氣,不禁挑唇一笑。
主仆二人低語間,左小姐已經到了亭下,遠遠的看到容溪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不禁停了停呼吸。
遠處的女子一身素衣,坐翠綠的亭中,本身就如同一幅優美的畫兒,周圍再美的景也隻是她的陪襯,她的衣擺微揚,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看來,眉目微轉間便華光自生,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不能入她的眼。
看到她唇角的笑意,左小姐更是心中驚慌,她看不透容溪這笑意的意思,來不及思索間,隻聽容溪淡淡道:“左小姐,前來王府見本王妃,不知道有何事?”
左小姐急忙施了個禮道:“青蓮見過王妃。”
左青蓮?容溪的眼底光芒一閃,想必是她的母親取的名字?
容溪看著她垂頭垂眸,姿勢擺得極其標準,想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下足了表麵功夫的。
“起來罷。”
“多謝王妃。”左青蓮微微的呼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有點後悔,以前隻是匆匆與容溪見過一兩次,那還是很久之前,她還沒有嫁到寧王府的時候,也沒有什麽過多的交流,隻覺得那個時候的她是溫順嬌弱的,怎麽……
左青蓮不敢直視,她不用看也能夠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若不是周圍拂過的風,她幾乎都快以為這空氣凝固住了,連胸腔裏的呼吸都忍不住的放慢。
看來人都說外居高位者,不怒而自威,果然是如此啊……
她哪裏知道,現在的容溪早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容溪了。
“左小姐,你還沒有說,來見本王妃,有何事?”容溪再次回道。
左青蓮站在亭下,有些許的尷尬,她抬起頭來,看著坐在上麵的容溪,而她自己站在亭下回著話,這實在與她想象的情境相差太遠。
“王妃……”左青蓮心中暗暗咬牙,既然來了,怎麽也要堅持下去的,她期期艾艾的再次行了個禮,一聲呼喚似乎帶著無限的心酸。
容溪心中暗笑,得……好戲來了。
“王妃……”左青蓮的眼圈紅了紅,眼睛裏有了盈盈的水光,她慢慢的抬手,用帕子壓了壓眼角。
容溪不禁暗想,這些女人沒事閑得無聊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對著鏡子練習表情,怎麽個個的眼淚都是說來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