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旨意來
容溪坐在廊下,冷亦修之前便命人坐了一張小一些的美人榻,容溪想在廊下休息的時候就搬過來,輕巧方便,也更舒適一些。
她手中翻著一本醫書,時間一長也漸漸習慣了那些之乎者也,看著書的上字,腦子裏卻在想著,不知道冷亦修那邊的進展如何了,那張字條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上。
她正想著,冷十五快步前來,低聲說道:“王妃。”
“如何了?”容溪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她並沒有回齊王府,而是去了左府。”冷十五回答道。
“左府……”容溪斂了眸光,沉思著左青蓮來訪的過程,始終也參不透她此行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並沒有回齊王府,可見並不是急著去向冷亦維去複命,難道……真的不是冷亦維派她來的?
可是,她好端端的,突然來找自己訴一些苦,豈不是太莫名其妙了?
難道古代的女人閑得無聊都時不時的這麽莫名其妙一下子?
“王妃,要不要繼續監視她?”冷十五問道。
“不必了,”容溪擺了擺手,她雖然一時想不透這個左青蓮究竟來幹什麽,但是,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從這裏也沒有得到什麽好處,沒有必要為這麽一個人費心費力。
“是。”冷十五點頭,退了出去。
“小姐,”孝兒微微俯身說道:“奴婢總覺得這個左青蓮來的有些奇怪。”
“嗯,”容溪點了點頭,“的確是讓人捉摸不透,但是,這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到我這裏說一通容秋的壞話?”
“她那個娘……”孝兒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考慮著合適的用詞,半晌道:“總不是個省油的燈,莫非這法子是她給左青蓮出的?”
容溪微微搖了搖頭,她微微眯起眸子,看著在陽光下在風中抖動的樹葉,夏季已經過去,葉子在秋風中變了顏色,一年四季不會因為誰而停止轉換,身邊的人和事卻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究竟……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外麵響起腳步聲和請安聲,冷亦修的人影閃了進來,他站在門口,遙遙的看來,披了一身的金色霞光。
容溪衝他一笑,冷亦修卻快步而來。
孝兒抿著笑意退了下去,冷亦修的步子比平時快了很多,他衝到容溪的近前,容溪有些詫異道:“怎麽……”
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結實的臂膀摟在懷裏,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在耳邊如鼓擂動。
“怎麽了?”容溪沒有掙紮,抬手環上了他的腰。
“沒事,就是……想你了。”冷亦修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她的發撫著他的腮,鼻尖是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卻最能讓他安心,最讓他牽掛。
容溪先是怔了怔,隨即,很慢很慢的笑了笑,眼睛裏蕩出水樣的波紋,她揚著頭,迎著陽光,金色的光在勾勒出她此刻溫暖的臉部線條,平時冷淡而孤傲的女子,此刻如陽光般溫暖。
良久,冷亦修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手指輕輕握住她的手,感覺著她的溫暖,“沒事,隻是……今天看到梁維燕棺木中的白骨,心中有些愴然,人生一世,不過如此,突然之間好想擁住你。”
容溪輕輕的笑了笑,笑容蕩在冷亦修的眼波裏,像一朵帶著露珠盛開的芙蓉,“我一直在這裏,不會離開你。”
“真的?”冷亦修猛然在她的唇上啄了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心中澎湃的情緒,“就算將來我與你同變成了白骨,你也要在我的身側。”
“好,”容溪再次笑了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都依你。”
冷亦修滿腔的激動和喜悅刹那間像一江水,奔湧而出,他再次擁住了她。
樹影輕搖,陽光輕照,這一刻,風景如畫。
轉眼便到了黃昏,風中有了涼意,孝兒在屋裏掌了燈,容溪喝了一杯牛乳,冷亦修把容溪的書收好,看了看書的封麵,輕笑一聲說道:“今日你給的方法可把劉仵作給驚著了。”
“怎麽?”容溪放下杯子,“不管用?”
“哪裏,是太管用了,”冷亦修想著當時劉仵作的神情,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如果不是因為場合特殊,恐怕他要高興得跳起來,看他的樣子,和咱們府中的李海江差不多。”
“這麽說,陳家當時用的方法果然厲害,而且陰毒,若不是提前有準備,恐怕這一次也驗不出什麽來,反倒要陷入被動,被陳家父子反咬一口了。”容溪的目光閃爍,燭火跳躍,似兩顆閃爍的星。
“天理昭昭,自然不會讓那些惡人如此害人,可惜了梁小姐才學出眾,本以為尋得良配,不成想居然落得如此下場。”冷亦修想起今日之事,也是不勝唏噓。
“那梁老大人可還好?想必今日最難過的就是他了。”
“表麵上倒是沒有什麽的,但是,他眼神和神情都像瞬間蒼老了許多,”冷亦修歎了一口氣說道。
兩個人正在談著話,前院有人來報,“王爺,王妃,蘇公公來了。”
“噢?在哪?”冷亦修挑眉道。
“就在前院,奴才已經引到院中的竹亭,特來稟報。”
“本王這就來。”冷亦修站起身來道。
“是。”
容溪有些詫異道:“這個時辰了,蘇公公怎麽會來?”
“我也很好奇,也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冷亦修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在這裏等我的消息,送走了他我便來。”
“好。”
冷亦修快步出了紅袖苑,穿宅過院到了前麵,遙遙的看到蘇公公正在竹亭中,背對著這邊,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冷亦修快走了幾步,蘇公公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見是冷亦修前來,急忙迎了幾步,道:“老奴見過王爺。”
“蘇公公不必多禮。”冷亦修道:“不知這個時辰前來,可是父皇有什麽旨意?”
“皇上口諭,”蘇公公甩了甩拂塵道:“過兩日便是大比之日,大昭的人選出了些問題,明日由韋貴妃出麵,約請幾位官家之女前去宮中赴宴,到時候也請寧王妃前去,好從中再選出兩位人選。”
“明日?”冷亦修直覺有什麽不妥,但是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正是,”蘇公公點了點頭,他沉吟了一下,長年沒有其它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疑惑,“這事兒是由秋士居秋大人所提出,皇上這兩日忙得頭暈腦脹,心情又一直不是太好,所以早把這事兒忘了個幹淨,老奴還正想著,何時與王爺商量一下,再適時的給皇上提個醒兒,不成想……今日秋大人書房覲見,就提到了此事。”
冷亦修淡淡一笑,“想來由母妃主持此事,也是蘇公公在一旁推波助瀾的?”
蘇公公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此乃小事,王爺不用放在心上。”
冷亦修負手而立,他眼底的光芒閃爍,刹那像是光耀了千裏,他說出的話,更像是一路的星光,照亮了蘇公公心中那條黑暗的路,“公公的好處,本王都記在心上,關於你要的東西,很快便可以找得到。”
蘇公公心中大喜,臉上卻是雷打不動的漠然,隻是眼中閃動著喜悅的光,“多謝王爺,老奴先告辭了,明日之事,還請王爺王妃早做打算。”
冷亦修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蘇公公退了幾步,轉身離去。
冷亦修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他剛才的話又在心中慢慢的裏回味了一番,想著容溪還在院中等待著消息,急忙也快步回去。
容溪見他回來,便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事,”冷亦修接過她遞過來的茶,說道:“不過,明日要進宮一趟了。”
“進宮?”容溪從心裏有些不太願意,進宮真不是一件人幹的事兒,被拘著不說,還得應付各色的人,聽著一些明裏暗裏好幾層意思的話,也不知道這些女人整天這樣的作,究竟累不累。
冷亦修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摟著她說道:“不用太擔心,明天是由韋貴妃主持,邀請幾位官家之女進宮,重新選定一下大比的人選,這事兒也算是為我分憂了。”
容溪一聽是這件事情,心中也有些釋然,點頭說道:“也好,省得我自己暗中查找,這樣倒是省了不少事。隻是……”
“什麽?”冷亦修側首問道。
“說不上來,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容溪微微搖了搖頭。
“蘇公公說,這事兒是由秋士居提出來的,我也感覺哪裏有些不對,明日還是讓十五和十六跟著你去,我也能放心些。”冷亦修抬手攏了攏她腮邊的發,“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那始終不是什麽好去處,人人都道皇家天下,以為皇宮是什麽好去處,其實那裏才是真正的地獄魔窟。”
“你說這樣嚇人,還讓不讓我去了?”容溪打斷他的話,知道他話中所指,不想讓他的心太過沉重,“我會小心的,再說,不是還有韋貴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