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口供
馬二剩又與蚊子搏鬥了一個晚上，連續幾個晚上的戰鬥讓他疲憊不堪，精神耗損嚴重。天剛放亮，蚊子漸漸消停，他倒頭就睡得跟死豬一樣，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喂、喂……」有人在一邊拍他臉一邊叫喚他。他本能地揮手格擋，口齒不清地嘟囔：
「誰啊，別吵，老子困死了。」
「我去，叫不醒啊。」有人罵道。
「裝死呢？」
馬二剩能聽到他們議論，可是他實在太困了，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忽然一盤冷水劈頭蓋臉潑來，他一陣激靈，頓時睡意全無。
「你們想幹什麼？」馬二剩怒視頭頂上幾張晃動的臉，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站出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將他拉起來，將他帶到肖安志跟前。
「你，在這份口供上簽字。」肖安志將事先擬好的口供硬塞給馬二剩，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馬二剩雖然是第一次進號子，但是沒吃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啊？電視里天天演著呢。沒有經過審訊，哪來的口供？這不是比屈打成招更惡劣么？最起碼人家都走了程序。
「我為什麼要簽？這是我的口供嗎？」他反問。
肖安志臉上皮笑肉不笑，說道：「簽上你名字，按上你手印不就是了。難道你骨頭賤，非要讓我給你鬆鬆骨？如果你真有這個意願，我倒可以滿足你。」
「姓肖的，你與徐佳沆瀣一氣，狼狽為奸陷害於我，你不怕報應嗎？」馬二剩聲色俱厲，但是他心裡直打鼓。
昨天宋律師應該來與他溝通一下案情，結果只有江雅婷一個人來，他問宋律師為什麼沒來，她支支唔唔說不清。只是告訴他，張發財已經不被立案，而他馬上也會獲得自由。
江雅婷表情平靜，但是他看得出來其實她一直憂心仲仲。他想了一晚上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
雖然他並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但是他們同屬一個陣營，若他自由了，證明徐佳已經屈服。皆大歡喜的事卻看不到她開心，那麼其中肯定還有什麼問題。
他現在大概明白了，徐佳根本沒有打算放過自己。江雅婷不過是安慰自己而已，她顯然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卻沒有半點責怪她的意思，他是一個男人，不應期望一個女人搭救自己。
可是在東城，除了江雅婷，貌似沒有別的可以給他施以援手的人了。
沒有助力，並不等於他就必須束手就擒，事情發展到現在，它已經脫離正常軌道，如果他還一味忍讓，就不是大度而是愚蠢。
方星河昨晚熬了一個通宵，天拂曉時才眯了一會，到點了就趕來上班，他身體有些疲憊，但是精神亢奮，座駕後備箱里放著30萬現金，是他一夜奮戰的戰利品。
昨晚徐大同約他到私人會所玩麻將，說好只是玩玩而已。只是他的手氣一如既往地好，撕殺一個晚上，待到拂曉，大家精力耗盡之時，他已經贏了足足30萬。
雖然這點小錢不算什麼，但是它貴在刺激。
他忍不住再仔細欣賞自己雙手，指掌厚實，三線深長，事業線和財運線清晰，簡直就是一雙被財神爺親吻過的手。
「方局也懂看手相？」冷不防耳邊出現聒噪。
方星河非常不悅，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緊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冷艷少女站在眼前。
他正想喝問來者何人，單小之掏出一本黑皮金字證件，封面SFS特有的金色圖案，猶如一道無形威壓，瞬間讓他不敢動彈。
「馬上把馬二剩放了。」單小之不廢話，直奔主題。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不……這個……我……」方星河臉上表情如便秘，單小之不僅無禮，要求更是霸道。
當然，憑SFS的名號，方星河必須忍下她的囂張氣焰。可是他剛剛在徐大同面前誇下海口必將嚴辦馬二剩，話猶在耳邊，單小之卻讓他放人？
這不是打他臉么？然而SFS也又得罪不起！
所以他很難辦，左右為難，於是他想找個借口拒絕。
單小之見他猶豫，便冷笑道：「我不是來與你商量的，而是來通知你的。你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其實在我們SFS眼裡，你那些小手段的水準簡直幼兒園都沒畢業。」
說罷，她丟給方星河一個U盤，瀟洒轉身離去，根本沒給他反駁的機會。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提醒：
「你後備箱里的30萬，最好馬上上交，不然後果會很嚴重哦。」
辦公室的門自動關上，方星河臉色蒼白，腦門大汗淋漓，一雙招財手微微顫抖。他才贏到的30萬，都還沒捂熱，單小之卻已經一清二楚。
果然SFS內察百官、外御強敵，利害堪比拈竿處的傳說不是空穴來風啊。
半晌，他將單小之留下的U盤插入電腦，點開，裡邊正是徐佳搶道撞人的完整過程……
「不……不是都銷……銷毀了嗎？她怎麼還有？」方星河連嘴唇都顫抖了，耳邊再次想起單小之的話。
太可怕了！太要怕了，他雙手托著腦袋，渾身的勁猶如被突然抽空。
肖安志已經失去耐心，上面要求今天必須拿到口供，可是馬二剩簡直比茅坑的石頭還硬。
「特么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老子成全你。」肖安志嚎叫著。
「給他上手段！」
馬二剩被按到一張坐椅上，背手拷著。一個警察拿出一刀黃裱紙，另一個提著一壺水。黃裱紙吸水性好，有韌性，不易容於水。
將它貼在嫌犯臉上，再往上面澆水。黃裱紙遇水變軟，緊緊貼在嫌犯的臉上，堵住他的鼻子和嘴巴，讓他沒有辦法呼吸，再一層一層往上遞加，再豪橫的嫌犯遲早都得認慫。
這是肖安志從古裝劇里學到的奇招。古人就是有智慧，這種刑罰最牛逼之處在於受刑者渾身上不會留下任何受刑的痕迹，所以即使他事後想告你暴力審訊、屈打成招，卻沒有證據而不得不不了了之，除非你腦殘自己承認濫用了職權。
這確實是逼供的最佳手段，沒有之一。
肖安志為自己好學，並能學以致用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