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合格的褚太太

  清晨的風有些微涼，儼然已經初秋。


  不得不說，一早就陰霾無比的天氣，並不讓人太愉悅。


  莫小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半長不短的裙子，簡單的淡妝，轉了轉身體，還算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她有些無語地問造型師。


  看到鏡子裏自己頸間的一抹暗紫，臉一熱，忙不迭將視線挪到另一處，掩飾自己的尷尬。


  隻要有出門任務的時候，要麵對公開場合的時候，她莫小棋是必須扮演好褚太太的角色。像這樣想低調也低調不來的關注度，她總是琢磨是不是也因此才造就了褚天易這樣折磨人的性格。


  剛剛下樓，一眼看到褚天易正襟危坐在餐桌前，看著平板電腦，不知是專注於文件處理還是什麽，眉宇微皺，一言不發就帶了十足的氣場。


  聽到她的動靜，他下意識地抬眸，她立即慌亂不已，走樓梯的步伐都有些不穩。


  沒想到，他倒是率先開了口，“快點用餐，時間不多了。”


  莫小棋剛要回應，卻看到他的目光又收了回去，她嗓子眼的那句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好硬著頭皮灰溜溜地走向餐桌。


  還沒走完樓梯，身後又響起清脆的招呼聲：“大嫂，早。”


  不等她回頭，肩上一沉，褚天宇的手已經攬在了上麵，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當著褚天易，著實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隻好訕笑著，和他一起走向餐桌：“早，天宇。”


  有時候，碰到像今天這樣的三人用早餐的時候，莫小棋就格外別扭。


  褚天易處變不驚地看著手裏的東西，而褚天宇懶散地喝著牛奶，時不時會打量她一下，甚至……有些輕浮。


  而她，則做好一個大嫂的模樣，忍受著褚氏這種不為人知的怪異相處氛圍。


  她依稀記得，褚天易和褚天宇是同父異母的，可兩人差得太多——比如，褚天宇對褚天易置若罔聞地看向她：“大嫂，您說幾句話吧？”


  莫小棋條件反射地問：“說話？說什麽？”


  褚天宇正切著煎蛋，波瀾不驚地開口道：“像，實在是太像了！”


  莫小棋更是納悶：“像……像什麽啊？”


  褚天宇笑得雲淡風輕：“要不說我哥娶你這位嫂子呢，不隻是人長得漂亮，更重要的是——聲音。”這句話說完，他反而不繼續說了。


  莫小棋抬眼看了看悠閑坐在一旁的褚天易，他硬是眉頭沒皺一下，目不轉睛地仍然盯著屏幕。


  莫小棋更是不自覺地別扭，隻得硬著頭皮放低了聲音：“天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要加快速度了。”說完，把煎蛋一口塞到嘴裏。


  管什麽形象不形象，快點兒結束這樣別扭的相處才是！

  失憶也就罷了，隻是，為什麽從病床回到自己家沒有多久，從那對冷冰冰毫無感情的父母那裏，得到的就是要自己嫁給眼前這個褚天易？！

  她納悶了，其實也不是不清楚褚天宇在說什麽，她知道，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和褚天易的舊愛相似的。


  可是，臉一點兒也不像啊。


  她還記得，結婚當天，她滿心羞赧地看著褚天易看到自己身上傷疤時候的差異感——那還是她第一次也幾乎是最後一次，看到他有種失控的情緒。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倒在柔軟的Kingsize大床上，眸光像燃起了火焰，他問：“你是喬藌藌對嗎？你是她，你是不是她？！”


  不等她開口說手腕疼，他自問自答一般，低沉暗啞的嗓音布滿了他特有的控製：“說，你是她。”


  莫小棋咬了咬嘴唇，眼眶幾乎盈出淚珠，用力地搖頭：“沒有，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手，疼……”她是想反抗的，手腕像不由自主地想要翻折回去，但始終沒有再用力下去。


  心底，仿佛有什麽牽絆一般，強迫自己不能這樣。


  終於，手腕是鬆開了，她迅疾地縮了回來。然而，狂風驟雨般的吻又上來了，衣料，也被用力地撕扯，仿佛他在用力想要看透她的所有.……

  後來，從傭人口中的隻言片語，從褚天宇看自己的異樣眼神，從褚天易若即若離的態度，她大抵是明白了，自己，莫小棋，能嫁過來，不過是因為填補了褚天易被催生的某種空白而已。


  好吧，她承認，從結婚那天開始，自己隻是在扮演一個合格的“褚太太”而已。


  一個別扭的早飯就這樣吃完了，莫小棋起身，在玄關踩好高跟鞋，跟在褚天易的身後，走向門口停著的布加迪。


  作為褚太太的她，每天都要到公司，隨他走一走看一看，總覺得自己像個上了發條的鬧鍾一樣，是工具而已。


  如同每一天的例行工作，正跟著褚天易巡看某個辦公室，在他去接電話的間歇，莫小棋幹脆找了個休息區坐下來。


  還沒坐穩，一旁便響起了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


  聲音在耳畔停下來，抬眸，她隻看到一張清秀的臉龐，麵帶微笑地看著她。


  莫小棋轉了轉頭，看看周圍除了助理也沒有別人，有些懵懂地張開口。沒等她發出聲音，對方卻笑著伸出了手：“褚太太，你好，我是冉清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