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苦澀
是不是真相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仿若不相信她會騙自己,冷禹揚依舊執著的問了一句:“你一整天都和嘉真在一起嗎?”
“是啊。”雖然覺得他這問題問得蹊蹺,可汪宜恩還是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頓了頓又道,“其實…”
看看冷禹揚一臉疑神疑鬼的模樣,她決定將自己被譚越謙送回來的事情坦白。可才剛要開口,身旁的冷禹揚驀地轉過身去,“我好累,先回房休息了。”一說完,他立刻邁開大步走掉。
“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為你準備?”他突如其來的異樣,令汪宜恩不禁急忙問了一聲。
冷禹揚身體一顫,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他是怎麽了?從一進門臉色就不對勁,看起來心情很沉重的樣子。難道他在醫院遇到什麽狀況?陸阿姨和他說了什麽,還是冷家那邊又出事了?
望著臥室的門緩緩合上,汪宜恩走到跟前很想進去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他那樣一臉頹喪與嚴肅,令她又莫名的畏而卻步了。
最終,放下正欲敲門的手,汪宜恩隻是默默的站在門前。
臥室內,冷禹揚傾頹的倚靠在門的另一麵,俊顏痛苦而掙紮。緊握的雙拳,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指尖深深刺入掌心,本是連心的痛楚在此時他身上已完全感受不出來。
不管那男人是誰,至少他知道汪宜恩說謊了。
真的不行了嗎?就算拜托、央求,還是無法挽留她嗎?
冷禹揚,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也許事情不是表麵看到的那樣,也許你該詳細問她,而不是這樣僅憑單方麵所見所聞就妄下斷語。
他不斷這樣安慰自己,不斷產生千萬種猜想,卻又被自己的理智一個個推翻。他自認為已經竭盡全力去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可她還是這樣排斥和自己在一起…
想起她的笑靨,嬌羞又含情脈脈,燦爛而甜蜜,這是他所見過她最美的容顏,可仿佛每一次這樣的笑從未對他露過…
是他給的傷害太深,令她始終和自己有一道鴻溝無法跨越?
還是說她累了倦了,再也不想愛他,所以才叫他和程婉馨雙宿雙飛?
胸口一陣緊縮帶來的悶痛,讓他無法好好呼吸,甚至連喘口氣都感到疼痛不已。
這幾天在醫院沒日沒夜的看護幾乎耗光了他的精神,現在又被這無情的事實折磨著心,冷禹揚覺得好累,順著門板緩緩滑在地上,痛苦萬分的閉上眼。
一扇門,兩個人,如此近的距離,如此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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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汪宜恩正坐在樹蔭的長椅上,看著嘉真和其他福利院的孩子們做遊戲。
嘉真已經漸漸適應這裏了。可她卻不想讓他就這樣長長久久住在這裏。雖然現在還不知該怎樣做,可她一定會想辦法讓他離開!
不過康院長真的是個好人,福利院原本規定隻有周五才對外開放,可她知道自己和嘉真的關係便不顧冷奶奶施加的壓力,竟給出特權叫她什麽時候來看他都可以。
“汪小姐。”輕軟而有些耳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汪宜恩立刻回頭,見一席休閑裝束的譚越謙正站在那裏。
“真巧又見麵了。”駝色風衣微微敞懷,裏麵是一件深藍色線衫,斯文的眼鏡架在英俊的臉龐上,他仍是如此虛弱,可那副病怏怏的模樣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優雅感。
“譚先生今天有空過來啊。”她起身,禮貌的淺笑,白皙的臉頰映出兩枚小巧而可愛的酒窩。
“上次匆匆離開,很多事都沒和院長說清楚。”譚越謙走過來,看看院子裏玩的正歡的孩子們,輕問:“來陪嘉真嗎?”
他怎麽連嘉真的名字也知道?汪宜恩微微一愣,隨即想到他和康院長交情頗深,打聽她和嘉真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譚越謙想起那晚送她回去後見到的一幕,“那天你先生沒多久就回去了吧?”
汪宜恩再次驚訝。這次她想不出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看著一臉困惑不解的她,“你進去沒多久,一輛SUV就停在門外的泊車位了。我猜應該是你先生的車子…”
汪宜恩頓時想起冷禹揚那晚回家後緊繃的臉與陰霾的神情。如今想來,他所有異常的言語舉動現在都得到了很好的說明。
冷禹揚一定是在某個時刻看到自己和譚越謙在一起,所以才會問她是不是自己回家,是不是全天都陪伴嘉真…
見她不語,譚越謙誤以為她將自己當成一名喜好偷窺的宵小,主動解釋了一句:“隻是確定你沒事發生,我們才離開的。”
汪宜恩已全然顧不上他說了什麽。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冷禹揚。
他看到了,可為什麽不說?
想起白色情人節那天他誤解自己和莫俊丞,當時他雷霆大怒,甚至在毫無理智的情況下強行對她做出那樣的事…
可這次,近乎同樣的狀況,他居然變得如此淡定。
他不是很在乎她嗎?是不是他覺得,和她在一起太累了?
聽說有幾句話說出口,或許愛情就真的不存在了。汪宜恩記不得其他,隻記得其中一句——多給我一些空間。
的確,她現在隻想獨處,並不願麵對他。
就是因為她總是這樣自私,總是這樣遇到什麽都選擇逃避,因為怕再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而總是故意成全他,說了好多令他刺耳的話,做了很多讓他誤會的事。
所以現在,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她,所以準備放棄了…
這樣,他就真的會回到程婉馨的身邊了吧?
也好,那本就是他的歸屬,而她,再也不需要背負任何責怪與罪名了。
汪宜恩,枷鎖解開,你該感到輕鬆啊。可為什麽,心裏卻越來越覺得酸澀與壓抑?
“汪小姐,你還好吧?”望著她愈見蒼白的臉色,雙眼仿佛也蒙上一層水霧,一旁久久注視的譚越謙不免有些擔憂。
汪宜恩似是沒有了意識的緩緩搖頭,心思早已飄離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