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產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榮華說的話,柳氏竟是掙紮著開口要喝參湯。
李榮華一喜,趕忙走到一旁,踮著腳將擱置在床邊的參湯遞給柳氏,隻是柳氏躺著,李榮華又小,根本無法撐起柳氏喂參湯。
李榮華猶豫了一下,將湯碗側著遞到柳氏嘴邊,參湯卻是直接傾到床上,根本落不到柳氏嘴中。
眼見陳媽媽這會正緊張盯著產婆接生,也沒注意到這情況,李榮華一咬牙,快速小跑出去。
一出來,便見宅院裏唯一的小廝緊張的等在外麵。
李榮華猶豫了一下走向小廝:“陳媽媽說娘很不好,讓你快去華生堂請屈大夫。”
小廝一愣,不明白陳媽媽為什麽突然換了平時用的大夫,還是快速點頭,顧不得大雨,直接又衝了出去。
卻說陳媽媽雖然盯著柳氏生產,但李榮華跑出去的狀況還是注意到的,隻是不敢放鬆盯產婆,便沒理會李榮華的狀況,待得見李榮華晃晃悠悠的跑回來,小小的手上還多了一個湯匙,不禁微微搖頭。
到底是個孩子,病昏睡過去這麽久,即便再緊張母親的情況,怕也是餓了要緊,先緊著吃東西了。
想著,陳媽媽就要低頭,卻見李榮華竟是半步不停的跑回柳氏的床頭,艱難的爬上凳子,小小的湯匙舉起,崴了一勺參湯遞到柳氏嘴邊。
“娘,喝參湯,喝了參湯就能有力氣生弟弟了!”
陳媽媽心瞬間狠狠的一縮,小小姐平日嬌生慣養,哪裏會做這樣的事情,如今這般懂事,怕是心中也感覺到了什麽,才會如此。
這一切都是因為楊產婆,如果不是楊產婆害小姐,又怎麽會讓小小姐如此擔驚受怕!
想到這一點,陳媽媽恨得不行,隻能狠狠瞪產婆:“為什麽還沒生出來,你可仔細了,隻要我家小姐出一點事情,你就等著拿命償!”
楊產婆忍不住哆嗦:“夫人,孩子就快出來了,您再使點勁。”
在陳媽媽的緊盯之下,楊產婆已經很努力,可柳氏的狀況越來越不好。
楊產婆的心越來越沉,目光掃過陳媽媽時,變得閃爍。
李榮華看著一切,眉頭越皺越緊,眼看著柳氏越來越虛弱,連勉力喝參湯都要做不到,再這樣下去,怕是會直接和上一世一樣,一屍兩命!
李榮華一咬牙,趁著產婆和陳媽媽緊盯宮口,從袖口取出一枚出去時,為了以防萬一特地準備的長針,一狠心,紮進柳氏身體裏。
這一針紮下,不多會,柳氏竟是精神了幾分。
李榮華趕忙繼續喂柳氏參湯:“娘,您要好好的,您一定不能有事。”
大約是紮針和參湯的作用,柳氏的狀況好了許多。
就在這煎熬之中,柳氏的宮口終於開的又大一些,待得李榮華將整碗參湯都喝下去,竟是一吃力,宮口一陣放大,有東西出來,再一看,卻是個小腦袋,陳媽媽忍不住臉上一喜。
產婆看到這狀況也忍不住驚喜,要知道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柳氏都已經因為藥物出血了,生產的可能性很小,很可能是繼續大出血,直接力竭死去。
可誰想柳氏竟堅持生下了孩子,這,這簡直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大奇跡,恐怕就是厲害的大夫,也做不到這一點,這絕對是上天的恩賜。
楊產婆卻不知道,她認定的上蒼的恩賜,其實是一旁認真喂著柳氏喝參湯的八歲女娃紮的一針。
孩子腦袋出來了,身體再要出來就簡單了。
想到自己可能能保住命了,楊產婆也更認真起來,更加仔細的囑咐柳氏吸氣呼氣。
隨著這節奏,孩子慢慢的在她手中滑出宮口,楊產婆趕忙拍打嬰兒的屁股,隨著虛弱的哭聲響起,才鬆一口氣:“孩子生出來了,是個小公子。”
李榮華聽到孩子的哭聲卻是直接愣住,傻傻的站在原處,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娘……娘順利生產了?”
沒有人知道,就在陳媽媽抱醒她前,她經曆了一世。
那一世裏發生了無數事情,母親難產死了,她跟著陳媽媽生活,隻是陳媽媽受不了打擊,不到半年就重病,重病之際想要將她送回那府邸,卻被活活打死。
那府邸裏的人任著她流落在外,最終被一個遠親,自稱是她舅舅的人撿走,每日非打即罵,直到十歲差點被賣青樓,她拚命設計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李府的女兒,那家人才因為臉麵問題把她撿回家……
不過也因為那樣,她的日子和別的小姐都不同,想到上一世的一切,李榮華忍不住攥緊拳頭,再看陳媽媽抱過來的孩子,李榮華忍不住開心。
真好,她重活了一世,改變了母親的命運。
以後定能改變更多的東西,畢竟就是因為母親死了,後麵受下那麽多苦楚,才讓她錯誤的認為,做人沒有對錯,隻有往上爬。
雖然她因此一路爬到無數人羨慕的位置,但也為此做下無數錯事,到得悔悟之際卻太晚太晚。
大約也因為這一點,她才會最終選擇替了那個自己平日裏最討厭,看到就隻想繞道而行的人慷慨赴死。
也不知那個人在她死後,有沒有逃出去,有沒有帶著大軍揮師北上!有沒有做到他說的,想要做的一切。
雖然那人那樣的性子,怎麽看怎麽討厭,就仿佛陽光,瞬間照射出她身上所有陰暗的角落,所有的自私自利,可也因為這一點,讓她這個做為敵人的人都忍不住欽佩。
不過不管那人最後的結果怎麽樣,都和她沒有關係了,如今和她有關的是眼前,是這一世。
這一世肯定和上一世不同,不說以她的手段,肯定會過的比上一世好,就說,她在一開始就改變了母親死掉這件事情,也會不同。
畢竟有母親在,她就不會再經曆那些痛苦的事情,也不會再做那麽多錯事,想著,李榮華嘴角忍不住勾起。
隻是正當李榮華欣喜之際,產婆卻突然驚叫起來:“柳氏,柳氏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