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祠堂

  “笑——”


  語聲一頓，沈南希低笑出聲：“你在害怕什麽，我的……姐姐？”


  她挑眉，睨視沈芊羽，眼睛裏竟含著如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好像沈芊羽的一切，她都了然於胸。


  沈芊羽的心髒猛地一跳，她邁步上前，又想打沈南希時，身後響起喜怒不明的嚴厲聲音。


  “芊羽！”


  身子陡地一僵，沈芊羽轉身向後，手指蜷了蜷，迅速低眼，掩去眼裏的慌亂緊張，恭敬叫了一聲：“爺爺。”


  這時，沈南希也抬眼去看——


  七十多歲的唐裝老人滿頭白發向後梳理，手持紫檀龍頭拐杖，正慢慢走過來。


  老人旁側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亦步亦趨，沈南希從回憶中找到青年的名字——白弈，即是她那姑姑的兒子。


  沈南希的視線越過老人，在他身後的鏤空雕花木門凝了一瞬，她忽然意識到，方才廳中發生的所有事，許是都被老人看在眼裏。


  “剛才，你們在做什麽？”站在二人麵前，老人沉默良久後，才沉聲問出這麽一句。


  二人沒有立即回答，老人先將目光落在沈芊羽身上，語氣還算溫和：“芊羽，你說。”


  既然爺爺問她們在做什麽，那爺爺肯定沒有看到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沈芊羽稍稍鬆了口氣：“爺爺，南希突然回來，我好奇她什麽時候到家了，問她一句，她卻推了我，我……我一時有些生氣，就和她吵了兩句。”


  沈南希斜了眼沈芊羽，眼中諷刺愈甚。


  沈老爺子點點頭，看向沈南希時，原本還算溫和的目光已有變化：“芊羽說的，可是真的？”


  “我說不是，您信麽？”


  明明就知道怎麽回事，偏還要問，她說不是，他信麽？


  顯然，他無心信她。


  不然，她也不會聽到他突然嚴厲嗬斥她“放肆”，然後，又讓她去跪祠堂了。


  沈南希扯了扯唇，眼底依然一片平靜，從容轉身，獨自前往祠堂。


  即便三年未回，她也依然記得前往祠堂的路，隻因，年少時，她已跪了太多次。


  ……


  A市有四大豪門，分別是沈、池、顧、林。


  其中，沈家是自清代綿延至今的真正名門大家，雖然，經過多次社會動蕩，這個家族幾度衰敗，但終究挺過來了，並於三十多年前成就了聲名赫赫的A市沈氏集團。


  這一切，歸功於沈家老爺子沈振。


  沈府是三進院落，祠堂獨立一院，設於正房後麵。祠堂外，有一塊大理石放在院中，上麵刻有沈氏家訓，其中，令沈南希印象深刻的隻有那句“家和萬事興”。


  每每念及，眼裏心裏滿滿都是諷刺。


  祠堂裏，正對門口的牆麵上砌了三層紅木雕花架子，上麵擺放沈氏列祖列宗牌位。右麵牆上，掛著一幅幅建國以前的沈氏家主畫像，左麵牆上，則掛著建國以後的家主畫像，隻有一幅，即是年逾古稀的沈振。


  沈振，A市赫赫有名的沈老爺子，是什麽樣的人呢？

  曾經，沈南希以為自己是了解祖父的，後來才知，她從未了解過。


  在沈家，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這些問題，或許，就連祖父也不能輕易回答吧……


  這一夜，沈南希直挺地跪在蒲團上，盯著左麵牆上唯一畫像，看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