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這種感覺是心動
沈南希眼裏的池非昀,是危險而又充滿誘惑的。
這些日子來,沈南希一直在控製自己的心,讓自己不要“覬覦”不屬於自己的人或物。
然而,有些感覺不是她想控製,就可以控製的。
尤其,在和許誠有過深入交談之後,沈南希就知道自己……完了。
當天晚上,沈南希下班以後,沒有立即回別墅,而是去了淩萱那邊。期間,池非昀給她打電話,第一通電話,沈南希掛了,池非昀僅僅停了五分鍾不到,便打來了第二通電話。
當時,淩萱看到她手機來電人提示,意味深長地笑著調侃她:“看來,人家這是一刻也離不得你啊……”
沈南希避開淩萱接了電話後,卻不知該說什麽——
剛才第一通電話,她不是有意掛的,隻是,因為許誠的話,她心緒雜亂,一看到他的名字,就下意識地掛了他的電話,等她回過神來時,除了無奈,便還是無奈了。
然而,某人聽到她接起電話後,卻沒有質問她為什麽掛了他的來電。
電話那端,輕微的鬆氣聲透過無線電波傳進了她的耳裏,絲絲纏繞她的心,讓她不得其法。
他的第二通電話,非但不是質問,更是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隻因,她從許誠嘴裏套出了某人最近還偷偷派了一些人在暗中保護她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本來她也不是好人,得知池非昀這麽做,她應該更高興才對。
畢竟,她也知道自己有安全問題,有人願意給她做免費保護,她順勢利用這份心意,有什麽可內疚的呢?
然而,她就是內疚了。
這份內疚,讓她在過來1998的時候,把跟在後麵的人,甩了……
大概,也正是因此,他才會特別擔心吧……
那通電話,池非昀得知她在1998之後,沒有多說其他,就讓她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聽沈南希答應了,二人便掛了電話。
那時,掛完電話的沈南希站在窗口邊,神色略有恍惚。
淩萱走到她身邊,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時,她都嚇了一跳,身子輕輕一顫,卻沒有回頭。
“希希,你在想什麽?”淩萱站在她旁邊,過了將近一分鍾,這才開口輕聲問她。
“……沒在想什麽。”
“希希……”淩萱偏頭,目不轉睛地打量她的側顏,女子素來清冷的麵容,眉眼間,凝了一層薄霜,讓她看起來,比起以前,更加難以親近了。
淩萱微微搖頭,否認了沈南希的說法。
淩萱說:“希希,你在想顧橋。”
淩萱是了解沈南希的,隻見沈南希在聽完淩萱的話後,渾身微微一震,然後,纖長濃密的睫羽輕輕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所有光彩。
淩萱除了女子愈發冷漠的側顏之外,無法從她的眼睛裏麵,猜出她的心緒波動。
但是,憑著幾年的深入交情,已然足夠淩萱猜到沈南希的大概想法了。
淩萱說:“希希,我雖然不知道你具體想了些什麽,但我知道,你在想以前的顧橋和現在的池非昀……”
頓了下,淩萱沉聲肯定道:“你正在對比他們兩個人。”
沈南希神色不動,放在身畔、握著手機的右手,卻情不自禁地用力一攥。由於過於大力,手機壓在掌心,成了兩條鮮紅的印子。
“阿萱……”沈南希輕輕喚淩萱,過了五秒後,她方緩緩抬頭,望向淩萱,而後,苦澀一笑:“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在對比他們兩個人。”
淩萱一怔,繼而無言,隻能抬手,攬過沈南希的肩膀,旋即輕輕拍了拍,告訴她,自己永遠都在。
晚上,對麵的海鷗廣場十分熱鬧。噴泉池上,閃爍五彩燈光,海鷗屈居其中,似是即將振翅高飛。
沈南希靠在窗框邊上,輕聲詢問淩萱時,話語間,透著茫然與不知所措。
沈南希問:“阿萱,你說,如果顧橋知道我把他和其他男人放在一起比較,他是不是會怪我啊?”
這是假設性問題,淩萱無法回答這種問題,更何況,顧橋已死,誰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麽想法。
故而,淩萱在思考兩秒後,她不答反問:“希希,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會把顧橋和池非昀這個男人放在一起比較呢?”
“……”沈南希沉默將近一分鍾,這才低聲開口:“因為我不知道我對池非昀到底是什麽感覺。”
“嗯?”
“從小到大,我接觸的異性不多,從我青春期開始對異性感到好奇的時候,阿橋已經陪在我身邊了。阿橋對我而言,滿足了我對異性的好奇。他是我喜歡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我一直以為會喜歡的唯一一個男人。”
說到這裏,沈南希忽然心裏泛出苦味交雜的感覺,她的眼眶有點兒澀、有點兒疼。
“但是,直到現在,我發現我好像……變心了。”
最後三個字,沈南希說的艱澀。她的喉嚨好像成了一個火爐,“變心了”三個字在火爐裏,燙了又燙,最後,從她嘴裏滾出來的時候,不僅燙了她的唇舌,還將她燙出了眼淚。
“希希……”
“我以前,確實不願意承認的自己竟然會‘變心’這個事實的……”
緩了會兒,沈南希用指尖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對淩萱笑著說:“可是,就在今天,我又發現,好像沒什麽不好承認的。人心善變,我早就知道這個道理,憑什麽又不能接受自己也同樣善變的事實呢?”
看著沈南希強裝的笑容,淩萱隻覺無比心疼。
在她聽來,沈南希說著這種話,就好像在說“既然我接受別人對自己壞,為什麽不能接受自己對別人壞”一樣,如果不了解她的人,初初聽來,或許會覺得此女可惡,但了解她的人,卻一下就可以從中聽出,滿滿的絕望與蒼涼。
這一刻,淩萱真是把那兩個攪的沈南希如此痛苦的男人、全都宰了的衝動都有了。
然而,念頭一轉,想到顧橋人已經不在了,也宰不了,那就隻能宰那個大名鼎鼎的池非昀了。
淩萱內心活動十分豐富,她擁著沈南希,深知此時的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傾聽。
“但是,我接受了我的善變,我卻分不清我的感情了。”
沈南希的頭,輕輕歪靠在淩萱的肩膀上,她微微眯著眼睛,腦子裏好像團了無數根線,每一根線的另一端,都連接著往事,它們匯成一團,聚在心的這端,把她的心,纏繞的越來越緊。
有那麽一刻,她感覺自己好像難以呼吸,那顆心髒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被扯成碎片似的。
“分不清感情了?這話怎麽說?”淩萱心裏已隱有猜測,但是,她還是順著沈南希的話頭問下去。
“我感覺……我對阿橋的感覺,好像和……”沈南希細細思索,呢喃出聲:“好像和他的……不一樣。”
這個“他”是誰,淩萱知道。
淩萱微微低頭,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不管其他,就隻衝著希希喚出一個“他”字,就比那聲自然無比的“阿橋”,多了許多愛恨不得的情緒了。
淩萱非常清楚,如今的沈南希,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
實在不忍她如此折騰自己,淩萱決定對不起逝去的顧橋,她要幫她的希希寶貝,認清自己的感情。
“又哪裏不一樣?”
“我也說不清楚……”淩萱搖頭,然後,在停頓了幾秒後,她從淩萱肩膀上起來,對淩萱認真說:“不過,我知道,我對阿橋少有的感覺,對他經常有……”
想了想,沈南希似乎還覺得不夠似的,鄭重其事地補充了三個字:“很經常。”
淩萱忍俊不禁,像長姐似的給沈南希把垂落在臉頰旁的長發勾到耳後,旋即對她說:“希希,你那麽聰明,其實,你的內心深處,也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麽,對不對?”
聞言,沈南希眼裏閃過迷茫,而後,便是無助。
“正是因為你知道那是什麽,所以,你想承認,也不敢承認,對不對?”
此話一出,沈南希麵色一白,眼裏的無助被掙紮取代。
淩萱也知自己的話十分殘忍。
她心生不忍,但是,為了不讓沈南希繼續困在顧橋的陰影下,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
沈南希喝了酒,淩萱一如往常想讓她留宿在她家,隻是,沈南希依舊拒絕了。
她的理由和以前一樣,不想讓自己拖累淩萱。
淩萱嘴上順著她說“理解”,心裏卻好笑。
她覺得,這姑娘大概是喝酒喝懵了,上回不想連累自己,是因為那時候有狗仔跟著她,怕狗仔知道自家的住址,然後,騷擾她。
但是,這回呢?
這回可沒狗仔跟著她了,她還怕拖累自己嗎?
淩萱覺得,這話她聽聽就好了。
她可沒忘記,不久前,希希和那個男人打電話時,細聲細氣地回了一句“我會早點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淩萱懷著一種自家的大白菜即將被豬拱了的心態,送沈南希回了碧雲灣B區大門口,又下來,親自送沈南希回碧雲灣A區。
沈南希想拒絕,但是,淩萱無視了她的拒絕。
把沈南希送到A區樓下的時候,隔著夜色,淩萱遙遙望見,不遠處,有一個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裏,雖然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是,就憑淩萱多年來閱男無數的經驗,僅憑一個看不清臉的身影,淩萱都可以打著包票,說這是一個極品男人。
如果不是她已經和某人搞上了,她還說不準就這麽上去找人家小哥哥要聯係方式了呢……
淩萱這麽想著時,感覺到沈南希正在前行的動作一頓,然後,她轉頭望她,卻見沈南希直盯盯地看著前麵那個極品男人。
心頭微動時,淩萱已經大概知道,那個極品男人是誰了。
意識到這點後,淩萱停下腳步。
沈南希察覺,不解看她。
“希希,時間也不早了,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不送你上樓去了。”淩萱笑眯眯地對沈南希說,堅決拒絕做一個瓦數超大的電燈泡。
聞言,沈南希有些抱歉,因為碧雲灣別墅不是自己的房產,所以,她還沒有告訴淩萱自己搬到池非昀別墅的事情。
沈南希望了望那道人影,再看看淩萱,想了想,說:“阿萱,要不你跟我上樓,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淩萱:“……”
果然,她沒有白疼她家的大白菜,這姑娘為了她,可以不要她男人啊……
淩萱心頭高興,但是,不遠處朝她釘射過來的森森目光,讓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好”這個字啊!
淩萱忍著心酸,拒絕了沈南希的提議。
等淩萱離開後,沈南希轉過身來,某人依舊站在那裏。
其實,與其說站,不如說靠。
或許是因為腿疼的厲害,男人選擇靠在樹身上支撐自己的重量,好讓自己不那麽難受。大概,這樣脆弱的自己,他不想被人發現,所以,他選了一個避開路燈的位置。
若非他的目光灼熱的厲害,剛才,她也無法發現他。
此時此刻,沈南希對上男人的目光,忽然之間,就想起了不久前淩萱的話。
“這種感覺,是心動。”
“就好像你之前不願意承認自己變心一樣,希希現在不願意承認這種感覺就是心動。你可以在糾結過後,承認自己的壞,承認自己變心,但是,希希對顧橋的深厚感情和愧疚,卻不允許你在有一天承認這是心動。”
“因為,一旦承認了,就證明了,希希對顧橋的心動很少,你愛顧橋,更多的是親情和友情的愛重。證明了,你對池非昀這個讓你經常……不,是很經常心動的男人,才是你真正因為愛情,而愛他的男人。”
沈南希麵無表情,或者,她已經無法作出其他表情了。
她很想反駁淩萱,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反駁。
隻因,淩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隻因,彼時聽完淩萱的話後,她對顧橋的愧疚有如波濤洶湧的汪洋大海,海浪襲來時,她幾乎被那汪愧疚之海卷入最深的海底,差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