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第十九章 茅晉事務所走到盡頭
·第十九章·
茅晉事務所走到盡頭
次日清晨,雜毛小道就帶著虎皮貓大人和小青龍趕到了東官,給我帶來了茅山秘製的傷藥。兩人好久沒有見麵,自然是有無數的話兒聊。談及回山之後的事情,雜毛小道告訴我,說他之所以會在茅山待上三個月,主要是因為小青龍。
陶晉鴻勘破死關,成就地仙之位,便是得益於當年黃山龍蟒的內丹相助。黃山龍蟒乃妖物出身,當年化蛟為龍,吞食了許多血食,這裏麵也包括黃山附近幾個村子的生靈,血腥無比,這也是它未能成就真龍,超脫此界的因果。
陶晉鴻成就地仙之位後,對於真龍還是頗為了解的。這幾個月,除了帶著雜毛小道閉關,主要便是嚐試著培育小青龍,試圖讓小青龍成為雜毛小道的本命神獸。
何謂本命?即性命攸關、命運相連,便如同我與肥蟲子,它死我也死,我死它也死。這種類似於靈魂上的契約牽連,比愛情還要忠貞,如此之事,那需要無數的天時推演,命運合流。然而真龍之屬,異於世間一切之物,更類似於超脫本宇宙的高維生物,是這世間的守護者,本來就高傲無比,能夠低下身段來與人交好,可以說是夠給麵子了,而要想跟人家命運融合,互為本命,那實在就太強人所難了。稍不留神,必定會引起強勢反彈,甚至還有性命之憂。
如此凶險,即便是以陶晉鴻地仙的手段,磕磕絆絆三個多月,也沒有成功。所幸小青龍這麻繩兒對雜毛小道並沒有惡感,方才沒有將他給反噬了。不過這幾個月來的辛苦也沒有白費,至少在我看來,小青龍與雜毛小道的親密度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照這個趨勢下去,說不定小青龍不會再返回洞庭湖,而是跟在他身邊。
“如此說來,你師父還真的是打算讓你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來接任掌教真人之位咯?”我疑惑地問道。
陶晉鴻出關以來,先是傳雜毛小道那惟有掌門和傳功長老方才能練習的神劍引雷術,又給他開了許多小灶,各種法門,填鴨一般地教授,此刻又費盡心力想讓小青龍成為雜毛小道的本命神獸,這節奏,便是傻子也能夠看得出茅山宗的想法。
雜毛小道說他師父和塵清長老的確有提過這件事情,不過他自己還在考慮中,他這個人性格向來散漫,不適合做這種帶頭大哥的角色。反而是大師兄,在他的心中反而更加能夠勝任那個位置,也能夠將茅山派給發揚光大。
我笑了笑說:“也是,當了掌教真人,以後可就真的要素著了,豈不是十分委屈了小老蕭?”
雜毛小道聽我這般說,也露出了本性,猥瑣地嘿嘿笑了,說:“你不知道俺們茅山也是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的符籙宗嗎?且不說別的,就是我師父,那還不是照樣娶媳婦傳宗接代嗎?而且倘若是當了掌教真人,不是也有很多小道姑,可以潛規則嗎?”
這人一旦猥瑣起來,那氣質簡直就是不堪入目。我拍額頭歎氣,倘若陶晉鴻真的讓雜毛小道當了掌教真人,那以後的茅山宗到底是個什麽狗屁模樣,還真的很難猜啊。
聊了幾句,雜毛小道說起了小妖,朝著我擠眉弄眼,說:“小毒物,你不會是將那個小狐媚子給吃了吧?看她那容光煥發、青春靚麗的高挑模樣,真讓人眼饞啊。”我被這家夥猜中了心思,斷然否認,義正詞嚴。雜毛小道一臉兒壞笑,流著口水說:“這麽漂亮的妹子,你居然不要?你看看她那小臉兒,你看看那她那鼓鼓囊囊的巨胸,你要是不上,兄弟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啊?”
這堂堂茅山未來掌門人在這裏賤氣縱橫,真的讓人氣不打一處來,我倘若不是有傷,還躺在床上,恨不得跳下來將這個猥瑣無敵的家夥給掐死。
談笑完畢,他將虎皮貓大人和小青龍留在這兒,他還要去找大師兄,交代一些茅山內務。
我在醫院又待了兩天。雜毛小道的歸來使我身邊頓時就熱鬧起來,虎皮貓大人這廝嘴損,以前罵架無敵,唯一的克星便是小妖。此刻瞧見小妖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還極力保持淑女模樣,便有事沒事地找了些由頭,招惹小妖,每次都弄得小妖發狂,恢複原來小魔女的模樣,它便快樂地飛來飛去,哇哇大叫:“媳婦兒救命,小狐媚子發瘋了,這小狐媚子發瘋了!”叫得興奮,它忍不住拉一泡屎來助興,弄得生性好潔的朵朵發了火,揪著這肥廝的耳朵好是一通教訓。
如此收斂一會,又鬧將起來,把我這病房折騰得跟動物園一樣。還好有文靜的小青龍陪著我,睜著一雙琥珀一般小眼睛,興致勃勃地瞧著這些小夥伴兒,不時還咧嘴笑。
第三日是老萬出殯,我堅持出了院,在小妖的攙扶下,來到市殯儀館。這幾天我躺在病床上麵,事務所的所有事情都是雜毛小道在處理,包括對老萬家人的聯係和慰問。老萬跟了我這麽久,他的家人我都認識,瞧見在靈堂裏哭得稀裏嘩啦的這些人,我的心裏麵難過不已。雖然這次事務所補償了他家人一大筆可觀的喪葬費,但總也抹不去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更何況老萬死得實在是太慘了,據尹悅跟我講,當時負責收殮屍體的工作人員都吐了,勉強收集到一堆肉糜,最完整的也就是半個腦袋。也正因為如此,出殯方才拖到今天。
喪禮辦完,老萬被火化,我和雜毛小道親自給他做了超度。我找到了老萬的父母,表達歉意。老萬的父親沉默不語,而他母親泣不成聲,拉著我哭問道:“陸老板,怎麽會變成這樣,全勇他以前說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本事忒大,甚至能夠讓死人變活,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麵對著老萬母親的責問,我默然無語,隻是心中刺痛。
這一次喪禮事務所的全體人員都來參加,顧老板和李家湖來了,張艾妮也來了。她坐著輪椅,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臉上、脖子上還有些與周圍皮膚顏色不一致的傷痕,經過肥蟲子的處理,倒也不明顯;便是遠在歐洲的威爾都打來了電話,讓我代他給老萬鞠三個躬。
無論是老萬的父母親人,還是張艾妮,都沒有恨我,但是我卻感覺在這裏待著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力。喪禮完畢,我便和雜毛小道一起,跟顧老板、李家湖找地方解決茅晉事務所的事情。
對於關閉茅晉事務所的決定,顧老板和李家湖是持反對態度的,他們認為這次事件隻是一個意外,並不會真正影響到事務所的生意和信譽,茅晉事務所現在在業內的名頭、招牌都很響,得來不易,凡事都需要往前看,實在沒有必要因為這次事件就自斷臂膀。
不過我們心意已決,斷沒有再被勸得回心轉意的可能,雜毛小道雖然目前還在和我廝混,但師命不可違,照這趨勢,他必定是要回茅山的,而我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徘徊於特勤局邊緣的小人物,副巡視員的級別擺在那裏,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精力來辦這事務所。
這理由說出來,顧、李兩人都沒有再多勸,相比那個隻賺些小錢的事務所,他們更加看重的是通過事務所來維係與我們之間的交情,既然意向已定,便不再糾結。風水事務所不同於其他公司,也無人可以轉讓,隻是去工商局注銷,相關人員都可以由顧老板和李家湖的公司接收。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在當年開業的地方吃了一頓散夥飯,正式宣布茅晉事務所關張,看著在席的諸位,大家的心裏麵多少也有些惆悵。散了夥,所有人便各奔東西,小俊回了南河,貓兒去了鵬市,張艾妮傷好之後便不見蹤影,據說是回了蘇北老家,而我和雜毛小道,則回了蠍子養殖場,安安穩穩地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