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五十七章 所謂女人,真的無解
·第五十七章·
所謂女人,真的無解
這聲音聽得我詫異萬分,我下意識地朝對麵的人群尋去,瞧見一身黑鬥篷覆體的王姍情在追兵中,低著頭,仿佛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內務堂執事。
直到確定了王姍情的位置,我方才敢肯定腦海裏麵響起來的話,正是這位新晉的情魔在對我說的。
雖然如此,但我心中卻又驚又疑。要知道王姍情與我相識也有將近八年時間了,一直都處於敵對狀態,彼此恨不得對方死無葬身之地,這樣的仇怨,她竟然都置之不顧,而是繞過眾人的神識,用了手段,對我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來,讓我怎麽能夠相信呢?像王姍情這般工於心計的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有著極強的目的性,那麽她說這話出來,到底又是什麽用意呢?她難道還想騙取我的信任,趁機出手立功不成?
就在我驚疑不定之際,秋水先生已經下達了總攻的命令。八個模樣恐怖的穴居人從人群中站出來,搭箭彎弓,滿弦收手,八道符箭朝著我和洛飛雨射來,宛若流星,轉瞬即至。
這符箭堪稱遠攻的第一利器,爆炸力不比小型迫擊炮差,砸在地上便是一個大深坑。若是遇到如洛飛雨這般的魔蟲霧氣,更是可以將罡風吹散,直接克製。
瞧見這八支符箭射來,洛飛雨臉色一變,而我卻是一聲冷笑,左手結了外縛印,右手一刀劈出,口中大聲喝念道:“解!”此言一發,法刀劈向空處,八支符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徐徐推開,射入了我們身後的黑暗山崖,被那崖邊的罡風一卷,符箭立刻引爆,化作一股又一股轟然騰起的氣流。
這一下,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秋水先生惡狠狠地瞧著我,厲聲說道:“果然不愧是殺害了蘇參謀的家夥。陸左,你險些將我們所有人都給騙了,不過到了現在,你終於還是露出了馬腳!”
我橫刀在前,看著這濟濟一堂的邪靈教高層,心中不但沒有感覺到半點兒害怕,反而是豪氣萬丈,睥睨眾人道:“百年邪靈,江湖名聲顯赫,不過今日一看,不過都是些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的家夥。你們若真有本事,隨便站出一個來,看老子不打得你他媽都不認識你去?”
聽到我的激將法,秋水先生氣得眉毛都歪了,冷冷地笑了起來:“陸左,當年的你不過就是個鄉巴佬,這裏隨便一人便能夠撚死你。這些年來你踏著我厄德勒的威名一步一步地爬上來,真的以為自己再無敵手了嗎?既然你站在了洛飛雨旁邊,那麽倒要看一看你能夠抵得住幾輪射擊?來、來、來,我成全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秋水先生說得狠戾,不過我看得出來,經曆了剛才與一字劍的惡戰,這些追兵倒也沒有那麽咄咄逼人了。應聲上前者都是地魔的手下和剩餘的十八羅漢成員,以及那八個醜惡的穴居人,而天魔、魅魔以及其他一些分廬的廬主卻隻是緊緊守著要道,不讓我們有逃脫的機會。
就在秋水先生吩咐施放第二輪箭雨的時候,一道旋風吹過,好幾具頭顱衝天而起。黑紅色的鮮血灑滿地上,又有黑煙升起。異變陡生,秋水先生猛然回頭,瞧見裹覆在黑色鬥篷裏麵的王姍情居然出手將那些穴居人給殺了,黑暗中那袖子裏探出了一雙芊芊玉手,收割著這些模樣醜惡而古怪的穴居人頭顱。同時,她已經將那剩餘的十來支符箭抓在手中。她的手心冒著滾滾濃煙,她也不管,而是一躍而起,出現在了我們與邪靈教追兵之間。
膽敢將邪靈教新封聖女的手下毫不猶豫地殺掉,這震驚了所有人的行為如同投名狀,血淋淋地展示在了我們麵前。我固然是驚訝得說不出話,而秋水先生更是瞠目結舌,思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發問道:“情魔,小佛爺對你恩重如山,而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那個滿手血腥的女人將鬥篷取下來,濃霧散盡,露出了一張蒼白而清秀的臉蛋來。她風情萬種地回眸一笑,盯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我,這才慢條斯理地回答秋水先生的問題:“你都叫我情魔了,還有什麽好問的呢?我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奮鬥的一切,都沒有什麽意義,還不如搏一搏這個前男友的歡心好玩一些。一個女人,她的世界再美麗,如果沒有自己喜歡的男人來欣賞,那又有什麽存在下去的價值呢?”
這一句說完,她突然放聲大笑,仿佛要將這一輩子積壓的鬱氣都抒發出來,而又在驟然之間,將氣息收斂,朝洛飛雨一揮手,低聲媚笑道:“右使大人,帶著我的男人離開吧,讓我來對付這幫狗東西!”
洛飛雨一路折轉至此,自然有其計劃,也一直都在等待機會。聽見王姍情的話,她繃得緊緊的身子便是一彈,高聲說道:“好,十二魔星裏麵,你情魔是我最看得起的一個!”
話語剛落,我便感覺那女人化作一大團蠕動不休的魔蟲,朝著我和洛小北裹覆而來,我的身子一輕,人便朝著崖邊跌落下去,上方還隱隱聽到了秋水先生難以置信的大喊:“啊,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瘋子,不要讓她們跑了!”再接下來,是一陣又一陣巨大的轟鳴,卻是王姍情將手上那些威力極大的符箭給引爆了。
跌出山崖,我的身子在飛速下降,強勁的罡風如同海浪,不斷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逃出了追兵的掌控,我的心情卻憂傷起來。以剛才那種爆炸強度,王姍情即便是身為魔體,隻怕也是扛不住的,而即便是她抵禦過去了,也承受不住秋水先生和一眾追兵的怒火,所以唯一的下場,就是死亡,或者魂飛魄散。
王姍情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再清楚不過,死在她手裏的冤魂無數,其中有如鬧鬧那般的無辜孩童,也有被埋入衛生間的柔弱女子。然而拋開這些罪孽不談,她的這份執念,或許還是往昔那個來自鄉下的川妹子,一個對愛情還有著憧憬卻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遭人奸汙了的小女孩子,一個努力讓別人看得起自己的瘋子。
如此想想,我竟然對她生不起恨意來,反而有許多惆悵和傷感充斥心頭,如同霧霾,久久不得散去。
不過我來不及再傷感,強烈的下墜感很快便將我的心給填滿,耳邊的風呼呼而過,很快我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反震力生出,艱難地睜開眼睛來看,卻是洛飛雨用寒冰蛛絲在山壁之間不斷地變換位置。
這山壁常年有罡風吹拂,不但寸草不生,山壁表麵也大都平滑豎直,我、洛小北還有洛飛雨三人,加起來有三四百斤,如此衝勢使得洛飛雨的寒冰蛛絲根本就難以承受,不停地往下墜落。隨著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洛飛雨有些難以為繼了。洛小北最先瞧出危機,大聲喊道:“姐,我不行了,放開我,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洛飛雨一言不發,隻是不停地將剩餘不多的寒冰蛛絲朝著目力所及的受力點射去。
這時,我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法刀猛一用力,朝著麵前的山壁一插,刀尖插進一截。這一個支點終於承受了我們三人的下墜之勢,我深吸一口氣,像蛤蟆一樣趴在了光滑的山壁上,運起陰陽魚氣旋,源源不斷地生成吸力,雖然依舊還在滑落,但是速度卻越來越緩慢。
我的出手給洛飛雨贏得了緩一口氣的時間,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兒血色。對我笑了一下,說果然,我的預感沒錯,帶上你,命不該絕。
我作烏龜王八狀,死死吸在山壁間,苦笑說我們現在好像還沒有脫險呢,接下來怎麽辦?
洛飛雨眯著眼睛左右瞧了一下,指著左下方的一個缺口說道:“那兒,就是我們逃出生天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