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之一·第七十四章 悠悠的信任
·第七十四章·
悠悠的信任
天山的山勢東西橫跨中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四國,全長兩千五百公裏,古名白山,又名折羅漫山、雪山,常年積雪,匈奴人認為這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所以將其稱為天山。其實不僅匈奴人,蒙傳佛教、巴楚古巫以及部分道教都認為這天山,比另一條靠近中原的昆侖山脈更接近於天之頂峰。
我之前曾經對這回事情的湊巧有些懷疑,所以對悠悠的話並不如雜毛小道那般篤定無疑。然而龍哥告訴我,說耶朗上承巫鹹遺跡,而巫鹹則認為天山的確就是離天最近的山脈,隻是後來因為共工怒撞不周山,將整個山脈都給撞塌了,才會是現在這番模樣。
這話兒說得我一陣汗流浹背,下意識地問雜毛小道:“哇,天山山脈這麽長,具體的到底在哪兒呢?”
“博格達峰下麵的雪海中。”
我不曉得博格達峰到底在哪兒,雜毛小道足跡遍天下,行走過北疆,告訴我博格達峰位於西北邊疆地區,是天山山脈東段的最著名高峰,海拔足有五千四百多米,古往今來,無數人想要征服它而不得,最後在1981年的時候才被日本京都隊登頂成功。
博格達一詞出自蒙語,即“神靈”的意思,譽為“神山”、“祖峰”,一直被西域人們視為神靈之宅、紫氣之源而加以膜拜,騎者見之下馬,行者見之叩首,就連官員路過此地也要停車下拜。這裏還是道教典籍中西王母的居所,元代道教大拿丘處機西行,在此建立道觀加以紀念,到了清朝這兒便是道教聖山,被加以崇拜。我原本不知,猶未覺得異常,現在聽雜毛小道娓娓道來,不由大開眼界。如此說來,小佛爺的計劃就是要祈禱上天,那麽說不定真會在天山祖峰之上呢。
雜毛小道意猶未盡,繼續說道:“所謂三大聖地,這個東西是南宋時期才有的說法,有人說他們是神仙中人,天外飛仙,有人則說他們隻是比現在修行道門更厲害的避世者而已。那東海蓬萊在魯東外海,萬毒窟在苗疆深處,而天山神池宮,你猜猜在哪兒?”雜毛小道說話不會無的放矢,所以我笑了,說不會就在那天山祖峰吧?
雜毛小道卻沒有笑,而是一臉嚴肅地說道:“博格達峰的山穀之間有一個聞名天下的勝景,叫做天池,傳聞是西王母的瑤池,我師父曾說過,那兒便是天山神池宮賴以命名的地方。”
雜毛小道話語裏麵的信息量實在太大,讓我一時之間有些消化不了。這消息倘若是真的,小佛爺就是準備在博格達峰祭天了。
不過如果這是小佛爺的詭計,想要通過悠悠之口,引我們前往,去與那天山神池宮產生誤會,漁翁得利,那可就不美了。如此猶豫了好一會兒,我這才問雜毛小道,說大師兄知道了沒有?
他搖頭,說剛才太興奮了,第一時間就想讓我知道這個消息,大師兄那兒暫時還沒有通知到呢。
我趕忙披著衣服與雜毛小道一起折回悠悠的房間,與她再一次確認。經過這幾天和雜毛小道、朵朵、小妖和虎皮貓大人的溝通和親近,悠悠的狀態要好了許多,不經意間告訴了我們很多信息,比如小佛爺找到了他們寄居的一線天並且收服穴居人的過程,比如傳授功法的事情,許許多多,這裏麵也包括了小佛爺對她進行催眠種蠱、邪靈峰頂從陰陽界回返時落在了雪峰之中的事情,以及小佛爺對所有不信任的人催眠的手段,等等。
雜毛小道剛才得到的消息是悠悠與他閑聊時無意透露出來的,現在看到我們一本正經地趕過來,立刻就表露出了受驚小獸一般防備的眼神,幽幽地看著雜毛小道和我,一言不發。在悠悠的房間待了十幾分鍾,幾次嚐試著進行盤問,然而並無更多收獲,我們便不再做努力,出了房間撥通大師兄辦公室的電話。深夜值班的是趙興瑞,他在得知了消息之後,沉默了數秒鍾,然後跟旁人小聲說了幾句話,讓他去將剛剛睡去沒多久的大師兄給叫起來。
沒多久,大師兄那沉穩的聲音便在電話那頭出現。他聽了雜毛小道的這個消息以及我們之間的討論過後,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說:“好,既然如此,我便通知蕭應忠做好準備事宜。這邊也做好安排,你們立刻前往烏魯木齊,盡快趕往天山。”
當天夜裏我們並沒有火急火燎地趕路,然而在第二天的時候,狀況還是發生了。因為感受到被雜毛小道和我們利用了,悠悠開始發起了癔症來,整個人像瘋魔一樣大喊大叫發狂。
她對平日裏最喜歡的朵朵和虎皮貓大人都表現出了相當強的攻擊性,就像被困住的小獸,讓我們感覺到頗為頭疼。
本來想讓悠悠給領路的,我們卻終究還是勉強不得這個小女孩兒,在進行了好幾次的勸慰過後,雜毛小道終於表示了放棄,說要不然先這樣吧,將悠悠給留在當地特勤局裏麵,等我們辦完事回來再過來接她。
我不認同這個說法。人總是會變的,悠悠雖然表麵上是小蘿莉一枚,但她可是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邪靈教聖女,即便是小佛爺不在她身上使弄手段,她這些日子以來所接觸過的事情,也遠遠不是我們所能夠想象得到的。雖然目前的各種情況都指向了小佛爺會在天山祖峰,但是倘若這僅僅隻是一個煙幕彈,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我們憑什麽要無條件地去相信悠悠?
難道就憑悠悠當年與我們的那一點兒交情嗎?倘若如此,悠悠為何又沒有毫無顧忌地信任我們?
聽到我這仿佛賭氣一般的話語,雜毛小道苦笑說:“她先入為主,將小佛爺當成了自己族中傳說的王,而沒有認你,這個我曉得你心中肯定是有怨氣的。不過她還隻是一個孩子,承受不了太多的東西,我們要給予她寬容,慢慢引導,才能夠讓她在未來的路上走得更遠,而不是一棒子將她給打死在這兒。”
這是我罕有地在原則問題上,與雜毛小道持相反意見。不過兄弟這麽多年,我曉得雜毛小道對於悠悠所寄托的情感,如果我強硬堅持,反倒傷了情誼,於是撇開這個不談,而是說起了悠悠的安全問題。
對此雜毛小道也有些猶豫,悠悠可是邪靈教聖女,是了不得的人物,如果將她放在黔陽特勤局,說不定還給人家惹上禍事。
這個時候,洪安國將這事兒接了過去,說:“沒事,隻要將消息封鎖,應該問題不大。這個女孩兒現在又哭又鬧,你們根本就做不了什麽事情。我那兒正好來了一個美女,哄小孩兒有一套,交給我便是了。”得了洪安國的支持,我們不再堅持,將悠悠拜托給了黔陽特勤局,我們則乘飛機前往西北。
我們本以為落地之後,大師兄就會趕過來部署,沒想到從過來接機的蕭家大伯口中,卻得知一個天大的問題――大師兄那兒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