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OM.3 社交信心俱樂部〔臉皮不磨不厚〕
ROOM.3
社交信心俱樂部〔臉皮不磨不厚〕
主動出醜
“歡迎你光臨社交信心俱樂部！”迎賓小姐笑容可掬。
“社交信心俱樂部”環境幽雅，牆上有幾麵大玻璃鏡，還有一些藝術品。屋裏有一些鮮花，還有盆栽樹木。和環境不同的是這裏的人—雖然艾麗思已經習慣在這座城堡裏看到種種奇異的人和事，也知道這是心理活動，但是她仍舊對這些人感到不習慣—這些人怪怪的，除了少數幾個穿著打扮較為正常，其他人都是“奇裝異服”：有的穿一件筆挺的西服上衣，下身卻是運動褲；有的像小孩演節目時一樣塗個紅臉蛋；有個矮個子男生甚至穿了一件曳地長裙，並剃了個光頭，簡直像個瘋子。
屋裏的人圍成一圈坐著，一個男孩站在中間，不知正在進行什麽活動。看到艾麗思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她，然後又轉到站著的男孩臉上。
“我恐怕不行。”那個男孩囁嚅地說。
“‘不行’是什麽意思？”一圈人睜大眼睛，故意做出迷茫的表情，問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一咬牙，毅然決然向艾麗思走來，表情嚴肅得如同慷慨就義，甚至有點憤怒地望著艾麗思，仿佛她是下令要殺害他的劊子手。但是，這個男孩顯然是一個靦腆、膽小的人，他一走近艾麗思，表情就帶上了怯懦、拘謹，臉色變成了紫紅色。
“你好！”他結結巴巴小聲問好，“我，我叫王海濤。”
“你好，我叫艾麗思。”
“你，你是第一次，呃，第一次來這兒吧？”
“是的，你也是吧？”
“呃，是。”
接著傳來一陣笑聲，有男孩也有女孩，女孩更多，都“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兩個人。
艾麗思難免也感到有些緊張，但是她同情這個緊張的男孩，對其他促狹的人不滿，所以她盡量鎮定而又和藹地回答：“是啊，我第一次來。”
“那你，呃，難免感到有些緊張，不要緊，習慣了就好了。”
艾麗思暗笑，這個人自己緊張成這個樣子還安慰別人，於是她更和藹地說：“謝謝你，我還好。”
男孩一時找不到什麽話說了，過了半天，說了一句：“你請坐。”
艾麗思微笑著坐下了，男孩子飛快地逃到一旁的空座位坐下了。
大家用一陣掌聲送他坐下。
這個男孩子身邊的一個女孩慌忙站了起來，因為慌張，忘了懷裏抱著一隻長毛玩具狗，結果玩具狗滾落在地，周圍的人笑了。
“我唱一支歌吧。”這個女孩撿起了玩具狗，鎮定了一下，開始唱歌。剛唱了一句，周圍的人就把她打斷了：“不行，你唱歌不行。”
艾麗思忍不住說：“我覺著她唱得很好聽。”
周圍的人紛紛說：“你看，新來的都說你唱得不行。”“這樣怎麽可以通過？”“你就拿這樣的東西對付過去怎麽行？”
艾麗思急忙說：“我是說‘她唱得很好’。”
周圍的人接著說：“你看，新來的說你唱得不行。”
艾麗思有點生氣，剛要說什麽，那個女孩說：“好，既然新來的也說我唱得不行，我重唱一次。”
“這一次她唱得不如上一次好。”艾麗思剛這麽一想，果然周圍的人又把那女孩的歌聲打斷了。
“比上一次好些，”聽歌的人們說，“不過還不夠好，看來你唱歌不行。”
那個女孩很堅強：“好，既然你們還說我唱得不行，我再唱一次。”
她又唱了一次，這一次在艾麗思聽起來，可以用鬼哭狼嚎來形容。但是在座的人紛紛鼓掌叫好。
難堪訓練
艾麗思想起《聊齋誌異》裏有一個故事，說有個人到了一個地方，那裏的人以醜為美、以美為醜。這個人本是個美男子，卻不得不用煤把臉染得黑乎乎的，才好見人。“看來這就是那個地方。”她不禁“自慚形美”，忍不住小聲問旁邊的人，“以你們的審美觀，我是不是很醜？”
旁邊的女孩看了看她，認真地說：“不，你怎麽會醜，你很漂亮。”
艾麗思一時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
“你們的漂亮標準和一般人，我是說這個城堡外麵的人一樣嗎？”
“漂亮標準還會不一樣嗎？”
“那麽，什麽樣的歌聲好聽，你們的標準……”
“你是問為什麽她一開始唱得好反而通不過，後來唱得差反而通過了是吧？你以為我們對什麽是好聽有與一般人不同的標準是吧？
“實際上，我們對什麽樣的聲音好聽，標準沒有什麽特別。隻是，我們要求每個人都做一件讓自己感到難堪的事。如果她唱得好，她怎麽會感到難堪呢？”
“為什麽要讓每個人做讓自己感到難堪的事呢？”
“你知道這裏叫什麽地方嗎？”
“社交信心俱樂部。”
“是的，但是你知道它還有一個被大家熟知的俗名叫‘磨臉美容院’嗎？不是‘磨煉意誌’的‘磨’，而是‘研磨’的‘磨’、‘臉皮’的‘臉’，‘磨臉美容’。因為這裏的活動是給希望改造自己過於內向、害羞缺點的小夥伴設計的心理訓練。
“內向的人‘臉皮薄’，對吧？有個心理學家說過‘臉皮不磨不厚’，也就是說，隻有在生活中鍛煉自己，臉皮才能不那麽薄。怎麽鍛煉呢，我們這裏做的是‘難堪訓練’，就是在大家麵前，故意做一些可笑的、讓自己感到難堪的事。比如，在大庭廣眾中大聲叫喊‘我很高興’，用難聽的聲音旁若無人地大聲唱歌等；或者做一些自己平時害怕出醜而不敢做的事，比如剛才那個男孩平時從來不敢和女孩子說話，我們就讓他和你搭話。說到底，讓他們練得不那麽害怕別人的眼光，不那麽害怕出醜，不那麽害怕別人會嘲笑。”
“你們穿這種怪服飾，也是為了鍛煉自己吧？”
“對！”
“可是人應該有自尊，這樣出自己的醜，不影響自尊心嗎？”
“人當然要有自尊，不能失去人的尊嚴。但是有些人自尊心過強，實際上是自我意識過強了，總擔心自己被人嘲笑，擔心自己在社交中說錯做錯，一根弦總是繃得緊緊的。這種人說到底是怕被別人輕視。他們就應該磨磨臉皮，知道一下偶爾出個醜沒什麽關係，敢於出醜的人實際上內心裏比時時刻刻想著‘我可千萬別出醜’的人更自信。他們的自尊會更堅實。”
“這種練習平時可以做嗎？”
“當然可以，如果幾個小夥伴想一起做，可以‘放肆’些、‘瘋狂’些。如果自己做，不必這麽誇張，隻要找機會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就可以了。如果不好意思在熟悉的環境做，可以在一個無人認識你的地方，在大街上大喊幾句，或坐在馬路邊上極端不‘淑女’地大吃冰激淩，都可以。”
“這件事我做過。”
“一開始會有些放不開，但做了後，你會很放鬆痛快。”
正說著，旁邊有人喊：“新來的，輪到你了！”
艾麗思站起來，開始出自己的醜，不，應該說開始放鬆自己、突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