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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不要你了

  “大桌子”一忍再忍,終於忍無可忍的問道:“藍姨娘,您的小鈴當在哪買的?俺也想買。”


  藍姨娘終於放心了,還以為綠姨娘背後說自己壞話,原來是小丫鬟看上了自己的鈴當,雖說是好事,但一個醜丫頭和自己喜歡一樣的東西,總感覺心裏有些許的不痛快。


  藍姨娘假模假樣的勸解道:“海棠,這是鎏金的鈴當,一串要三四兩銀子呢!買它戴,你不如買個銀頭麵當嫁妝,好風風光光嫁給魏侍衛。”


  “大桌子”堅定的搖了搖頭,四處看看,壓低了聲音道:“藍姨娘,俺身子胖,尤其是大腿根兒,一走路就發出‘嚓嚓’的聲音,可難聽了,為了這,俺姑叫俺少走路,結果越發胖得像豬。戴著您這鈴當,我以後再也不擔心走路傳出磨肉皮兒的難聽聲兒了,妙哉妙哉!”


  藍姨娘臉色登時變了,這秋海棠早不問鈴當晚不問鈴當,偏偏和綠姨娘進了屋子出來就要買鈴當,自己哪裏胖了,隻是比綠姨娘胖上那麽一小圈而矣,這叫豐腴!!豐腴!!!


  這綠姨娘定是恨自己早上將油點子弄到她新裙子上了,定是邊將髒裙子給海棠,邊咒罵自己胖得像豬!!!


  藍姨娘恨恨的解下鈴當來,一股惱的塞在“大桌子”的手裏罵道:“給你給你!!!你才胖得像頭豬!!!”


  隨即一陣風似的飄進了屋子,怕是一場大戰在即。


  半天沒抬頭的李放終於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著藍姨娘的背影,不是嗔責她責怪下人,而是責怪她說出這麽粗鄙的語言,而且,說得尤其的不可愛,哪像明月、粗鄙得無以倫比,粗鄙得煞是可愛……

  少將軍不由自主的瞄向明月,卻見明月正拿著和她的身子幾乎一樣高的大掃帚掃著院中的積雪。


  那樣大的掃帚在少女手裏分外的聽話,乖巧的運用自如,積雪被掃得刷刷做響,偶爾被踩得嘎吱嘎吱響,似踩在人的心頭一樣麻麻癢癢的。


  一陣清掃之後,最後用簸箕將雪戳到籬笆牆外,明月習慣性的將雪一揚,正刮起一陣北風,將雪花再度狂吹回來,灌了一頭一臉的雪花,身子跟著冷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小臉凍得通紅,稱著本來就發紅的眼睛,看著如同剛出生的小兔子,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一向聰明狡黠的少女竟也有這麽呆傻的一天,李放扯著嘴角笑了笑,笑容還未達嘴角卻猛然一收,轉而換上了陰雲密布,抖了抖手中捆綁完成的物件,向明月招手道:“喂,你過來!”


  明月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李放將手裏的物件一股腦的塞在了明月的懷裏。


  仔細看手裏的龐然大物——以四個木框為主支架,用繩子將那件紅色披風綁在上麵,風一吹,披風被風鼓得飛起。


  明月狐疑道:“這是什麽東西?你不喜歡披風了,要當柴禾燒?”


  李放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剛剛本將軍放了一下‘人鳶’,覺得神清氣爽,分外舒心,於是做了一隻‘披風鳶’,要放著玩,舒活筋骨。”


  明月微皺著眉頭,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道:“我不會放什麽‘披風鳶’,這‘披風鳶’也不可能飛起來。”


  李放翻了一記白眼,嗔責道:“不試試怎麽知道飛不起來?你不會放不要緊,會跑就行了!”


  於是,一個褐色粗布衣裳的少女,顫抖著爬上房頂,在房頂上反複的奔跑著,房頂窄小,又是茅草做頂,即要擔心踩榻了屋頂,又要擔心跑急了衝下屋頂,隻一會兒,便汗流浹背,兩腮紅潤,氣喘如牛;


  而寬敞的地麵上,男子身子巋然不動,嘴上卻半分不肯停歇,吆喝著少女加快速度奔跑,手裏扯動著連接“披風鳶”的麻繩,時不時象征性的扯動幾下。


  北風吹來,少女脫力的一撒手,“披風鳶”一個倒栽蔥栽在了地上。


  明月費力的爬下梯子,撿起‘披風鳶’,再爬上去,再跑,‘披風鳶’再度栽下來,一切,歸零,重來。


  往返五次之時,明月已經精疲力竭,連喘氣都成了一種負擔,眼色猙獰道:“花、花少,你、你耍夠我了沒?要殺要剮給個痛快的,何必折騰我和你的披風!!”


  李放撇撇嘴道:“本公子什麽時候耍你了!說能飛就能飛,是你笨而不自知而矣。”


  李放將繩子交到了明月手中,不放心似的在明月的腰間又纏了兩纏,打了個死結,這才掠了掠如瀑的長發,姿態綽約的一踏地麵,借著反挫力,不用梯子直接躍上了屋頂。


  這卓然的輕功,如嫡似魔,讓人歎為觀止。


  明月腦中電閃雷鳴,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也許李放說的對,自己放不起來“披風鳶”,並不等於李放放不了,他是有輕功的人!

  沒來由的一股不詳之感自腳底板瘋狂上竄,一直上竄至天靈蓋,竄至身體每個毛孔裏,冷得牙齒都打顫了。


  明月慌亂的去解拴在腰間及手腕上的細麻繩,麻繩看著雖細,卻是分外的結實,那繩結也是特殊手法係的,慌亂間越解越亂,想抽腰間的匕首,卻是掏了個空,“龍雀匕”早己被自己賭氣還給了魏知行。


  明月改為去抓地上的柴刀,隻差三步、兩步、一步,眼看著就要摸到那把柴刀,身子卻已經如紙鳶般的淩空而起,一聲尖叫刺破向陽村的上空,好不淒慘,卻是無一個村民敢來看熱鬧。


  可憐的明月,如被拴著喂雞的螞蚱,又如貓嘴邊的老鼠,任憑主人的心情,身子如紙鳶般在空中飄來蕩去,冷風呼呼的在耳邊打著回旋兒,雪花如刀般的割在臉上,這些痛觸,卻不及明月驚恐的心之萬一。


  明月嚇得大氣不敢出,心裏害怕卻又不敢閉上眼睛,生怕李放突然手勁兒小了,將自己的臉拍在了房山上成了平底鍋,又生怕那纖細的麻繩斷了,將自己的身子摔在地上成了肉餅……

  整個人,如坐未知的過山車般,在忐忑中經受著折磨,而這一刻,永遠不知道下一刻要發生什麽。


  最初明月還能忍一忍,漸漸的就驚叫連連,慘叫聲聲,形同鬼嚎。


  魏知行主仆三人被驚動了,跑到院子中,魏炎的輕功最好,飛身要去解救,耐何李家軍早有防備,二十幾個人,團團將主仆三人牽製住,讓三人絲毫動彈不得,急得形如熱鍋上的螞蟻。


  魏知行的臉色則陰得如墨,氣得渾身哆嗦,嘴唇發青,偏偏李放似故意般,“人鳶”放得更加起勁兒,不一會兒明月就頭昏腦脹,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隻在心裏將李放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魏知行怒火中燒、心急如焚,對李家軍怒目而視道:“本大人是三品官,你們見了本官不施禮、不下跪不說,還要以下犯上的動手嗎?還不閃開!!”


  李家軍麵色有些尷尬,身子卻是未動,因李小五不在,另一個副統領上前一步,當先施禮道:“魏大人言重了,少將軍隻是在處理家事,魏大人做為外人不好插手吧!”


  魏知行拳頭緊握,一把鉗住副統領雙手,向魏炎和魏來使了個眼色,三人齊齊動手。


  副統領話說得硬氣,但對魏知行也是投鼠忌器,不敢開罪三品大員,動起手來未免束手束腳,隻能吆喝著手下之人一轟而上,想著用人海戰術牢牢圈住三人。


  魏知行形似拚命的向副統領撞去,副統領不敢硬碰硬,急忙一閃身,回轉的功夫卻被魏知行踹在了肚子上,被用繩子捆成了軟腳蝦。


  魏來與魏炎一見,氣勢更盛,齊齊向外衝去,二人功夫不弱,耐何李家軍數量是己方六七倍之眾,待衝出重圍,隻怕明月已經被轉得七昏八愫了。


  魏知行又解決了一個李家軍,卻是人海如潮,想要速戰速決卻是不可能了。男子急得身上熱汗直流,瞟眼看見“大桌子”正在院子中央,仰望著天上飛來飛去的明月,氣急道:“秋海棠,快去救明月!!!”


  “大桌子”一臉難色道:“大人,現在,少將軍也是俺主子!不能忤逆啊!”


  魏知行將手伸入懷裏,一側的魏炎忙拉住,無聲的搖了搖頭,魏知行臉色一沉,無聲的歎了口氣,懷裏的東西還不到示人的時候,若是出現紕漏,自己也難逃其責。


  男子腦袋急轉,將眼光再次投向“大桌子”喊道:“你若是救下明月,讓你三日內與魏炎完婚!!!”


  “大桌子”臉上喜色綻現,如瞬間綻放的秋海棠,花團緊綴,姹紫嫣紅,好不熱鬧,聲音如泉的再次確認道:“魏郎真的要成為我魏郎了?!”


  胖丫頭一臉喜色的看向魏炎,似要求證一般,魏炎看著主子威脅的伸向懷中的姿勢,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中無比哀嚎,自己的主子,是專門坑屬下的主子,絕無例外!

  見魏炎篤定的點頭,“大桌子”眉飛色舞,衝著房頂的李放大叫道:“少將軍,夫為妻綱,俺得聽俺相公的,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主子啦!!!我不要你了!!!”


  兩句話說得李放忍俊不止,一個醜丫頭,一個粗鄙、挑撥事非的丫頭,竟然當自己是香饃饃了,自己沒趕她走,她倒不要自己這個主子了,還真是自不量力。


  很快,李放就為他的想法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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