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舅子比弟弟親
“什麽?”明月聽了明鬆說的事情經過,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更是氣憤於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宋氏,殷明朝也脫不了幹係。
三房與老宅分明已經脫離了關係,沒想到他們還是含恨在心、伺機報複,這若是鬆兒出了什麽事情,明月會恨自己過去對她們太過仁慈,就應該如同對待趙二狗一樣,來個人間蒸發得好。
明月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宋氏,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鬆兒扯了扯明月的衣袖,呆萌道:“姐,我睡得迷迷糊糊中,聽魏大哥好像得風塞症了,隔一會兒就咳嗽兩聲,洪大人脾氣可不好了,對魏大哥拍桌子瞪眼睛,說什麽要想殺大伯娘頭,被販的需是皇親國戚,等我成了他小舅子以後再說,現在隻能流放三千裏。姐,小舅子是誰啊?比弟弟還親嗎?流放三千裏是啥意思,是不是我們以後就見不著大伯娘了?大伯會不會恨上咱家?偷給咱家下絆子?”
明月毫無征兆的臉就紅了,白裏透著粉,粉裏透著紅,這洪豐怎麽當著孩子麵瞎說什麽呢?這魏知行也是的,明明與自己一幅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關鍵時刻為啥不反駁一下?咦,他不僅是大官,竟然還粘著皇親?那洪豐怎麽敢對他吹胡子瞪眼睛的?等等,魏知行得了風寒症了?貌似,剛剛是在自己背後咳了兩聲.……
姐弟二人一路無言、各懷心事,明鬆擔心老宅知道宋氏被判流放後對三房不利;明月則是犯愁這魏知行的曖昧態度是何用意,還有這風寒是真是假。
二人回到劉氏的房間,見劉氏正端著粥喂著一個和鬆兒同齡的男娃,小男娃的臉上粉雕玉琢一般的好看,眼睫忽閃忽閃的,似煽到人的心裏一般。
明月拉過椅子,直接將鬆兒抱到椅子上邊,小鬆兒軟糯的抱著劉氏的胳膊,一頓邀寵。
高兒一見登時不幹了,抬手用筷子“啪”的打了鬆兒的手背一下,趁鬆兒鬆手呼痛的時候,如炸了毛的小獅子般扯回劉氏的袖口,嫌棄的用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道:“小乞丐,離我娘遠點兒。”
鬆兒在外顛沛流離幾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最終輾轉了多少地方,被救後,又餓又困,魏知行著急審案,又恐鬆兒不在身邊有危險,所以連衣裳也沒有換,確實是又髒又臭了些,可是,人家洪大人和魏大哥都沒表示嫌棄啊?!
從頭至尾一直緊強的鬆兒心裏防線瞬間崩塌,登時就紅了眼圈,強忍著沒有流下淚水,將身子往劉氏的懷中靠了靠,明月安慰性的拍了拍鬆兒的後背,鼓厲性的豎了豎大拇指。
鬆兒如有了主心骨般,堅強的回瞪高兒道:“這是我娘,我親娘,別說我像乞丐,就是掉到茅坑裏,娘也不嫌棄。娘,鬆兒說得對不?”
兒子平安歸來,劉氏早己喜極而泣,將鬆兒緊緊的、緊緊的抱在懷中,生怕抱得鬆了,鬆兒就會如沙子般流跑了,嘴裏不住的答道:“娘哪能嫌棄我的鬆兒?鬆兒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球球,就是娘的命根子。”
高兒氣哼哼的不說話,將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劉氏從上到下的摸著鬆兒,嘴唇和手都激動的哆嗦著,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
最後忙將自己喝了一半的粥碗推到鬆兒麵前道:“兒啊,小臉都瘦摳摳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的心都嚇出來了,快吃些粥墊墊,娘一會兒親自下廚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高兒氣得將自己吃剩下的粥碗一骨腦的扔進了粥盆裏,氣鼓鼓道:“這是我爹派人給我送來的吃食,扔了也不給小乞丐吃。”
明月一看氣惱了,這誰家的熊孩子,這樣的刁蠻任性,還浪費糧食,關鍵的關鍵,她還餓著呢。
明月輕哧了一聲,毫不在乎的將被扔盆裏的碗撈了出來,不嫌棄的直接就著碗盛了粥,“唏溜”吃了一口道:“鬆兒,有人不吃,咱來吃,姐不是教過背過《鋤禾》嗎?浪費糧食是可恥。”
鬆兒嘴角偷偷上揚,想伸手拿粥,偷覷了一眼如青蛙般鼓著腮的高兒,看著麵前桌上的粥碗,卻是嬌嗔的抬了抬胳膊,輕呼了一聲痛,扁著嘴對劉氏道:“娘,鬆兒胳膊痛,要娘喂……”
劉氏寵溺的刮了刮兒子的小鼻子,自己與鬆兒雖是親生母子,但畢竟自小就分離,回來這數月,雖然關係近了一步,但還從未如今日這般邀寵的,這讓劉氏心裏不由怯喜,更不可能拂了小兒子的意思,將碗端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待溫熱了,這才遞到鬆兒的嘴邊,如喂著雛燕似的道:“大乖兒子,張嘴,吃飽了就不痛了。”
高兒氣得臉都綠了,從小凳子上一下子就跳到了地上,重重的跺了兩下腳,見幾人不理會他,又氣惱的將凳子踹倒了,扁著嘴,飛一般的衝出了屋子。
劉氏焦急的放下碗,想去追又莫名其妙耍脾氣的高兒,被明月一把扯了回來,搖了搖頭,示意劉氏穩坐不動。
高兒剛出了屋子,小翠、“大桌子”、宋嬌嬌忽啦啦都擠進了屋子,尤其是“大桌子”,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後合、好不開心,笑道:“明月,還是你有招兒,這公子爺快折磨死我們了,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平時不讓我們進屋,和嬸子多說一句話就瞪眼睛,動不動就張嘴說大刑侍候,這縣太爺家的公子爺真是難侍候。”
明月這才恍然,難怪這熊孩子一身的太子爺毛病,原來是成鴻略這縣太爺家的獨生子,完完全全的給慣出來了, 隻是為何管自家的娘親也叫了娘呢?
明月將心中的狐疑說了出來,劉氏忙搖著手解釋,隻是她嘴笨,越解釋越結巴,好在明月是個會聽了,斷斷續續將劉氏陰差陽錯下救了高兒的事兒聽全了。隻感覺這世界真是奇妙無比,和縣太爺家竟結下了這麽個淵源。
幾人正在屋中敘說離別之苦,不勝唏噓,隻見一個衙役快速的跑進屋來,氣喘噓噓對劉氏道:“殷夫人,大事不好了,公子爺出事了!”
幾人不明所以,紛紛跟著衙役向外跑,明月邊跑邊問那衙役道:“發生何事了?是那些歹徒又回來劫持成高了嗎?你們這些衙役幹什麽吃的?快拿刀劍抵擋啊?!”
衙役老臉一綠,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公子爺不讓我們救,隻讓殷夫人救。”
什麽情況?明月突然從中嗅出了一處詭異的味道,再往前跑兩步,衙役的腳步一停,明月筋了筋鼻子,不僅嗅到了詭異的味道,還嗅到了特別的味道。
定睛一看,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駐足的前方,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客棧茅房的正前方。
劉氏不明所以,那名衙役不忍直視的指了指其中一個木製的茅房門,劉氏伸手推開門,眾人抻著脖子、掩著口鼻往裏觀望,沒人,也沒有動靜。
劉氏狐疑的看向那衙役,衙役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對著茅坑下麵喊道:“公子爺,殷夫人來了。”
劉氏彎著身子也向茅坑下邊望去,險些嘔了出來。
這茅房外麵是木製的結構,上麵是木板條的蹲坑,裏麵則是挖得較深的茅坑用以囤積糞便,現在是隆冬,糞便掉下去,形成了一座高高的糞便尿水混合冰山,剛剛自詡幹淨、傲驕的公子爺,此時如一隻猴子般站在“糞尿冰山”上,一動不敢動,渾身的醃臢不堪,那模樣,連一身邋遢的鬆兒也不由得捂住了臉、不忍直視。
衙役歎了一口氣,將手伸向坑下的公子爺,帶著討好與哀求的口吻道:“公子爺,殷夫人已經請來了,你這下可以上來了吧?”
高兒扁著嘴,眼睛一瞪道:“我讓你去請誰?”
衙役倒抽了一口涼氣,忙打了自己一耳光道:“公子爺,小的嘴誤,不是殷夫人,是夫人,公子爺的親娘。”
高兒這才滿意的伸出了手,不是伸向衙役,而是伸向劉氏,撒著嬌道:“娘,你嫌棄我嗎?你能抱我出去嗎?”
明月有些哭笑不得了,剛剛以為這高兒是個任性刁蠻的公子哥,現在看來,不過是個打小沒娘疼的娃子,所以的行為,不過是想跟鬆兒搶一個娘!聽劉氏剛剛說不嫌棄鬆兒髒,高兒羨慕妒忌恨,幹脆心動不如行動,直接跳到茅坑裏了!!!
劉氏心疼的雙手一攬,將一身髒兮兮的高兒從茅房坑裏抱了出來,不由嗔責道:“你這娃子,賃的淘氣,娘怎麽會嫌棄你髒哩,你這身上還有著傷哩,可憐的孩子。”
衙役眼明手快去準備浴桶與洗澡水,劉氏則抱著高兒往房裏走,高兒的臉背著劉氏,對著後麵的鬆兒扮著鬼臉,吐著舌頭,仿佛粘了一身的,不是髒屎,而是驕傲。
隻這一個動作,令鬆兒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也黑了下來。
明月看著這兩個小娃子幼稚的行動,簡直啼笑皆非,眼珠一轉,到了屋中,對劉氏道:“娘,鬆兒的身上也太髒了,也要洗上一洗,就讓這二人一起洗吧。”
“大膽!”高兒氣得岔著腰,隻是渾身的髒屎讓他看起來毫無氣勢。
“絕不!”鬆兒氣得掩著鼻,一幅我髒、他更髒的嫌棄樣。
“必須行!要不然就沒娘!自己選!!!”明月先劉氏一步表了態。
兩個男娃子背對背,氣鼓鼓的誰也不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