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姓殷或姓柳
魏知行一離開,眾人均不再停留,其中一個衙役看著一院子的鮮血淋漓,與另一個衙役將殷明朝與歡喜的屍體抬上馬背。
走到劉氏麵前道:“殷家娘子,俺們來之前,成悅大哥千叮嚀、萬囑咐俺們,要多多照顧你家,俺都記在心裏呢,你記著,一會兒若是老宅來要人,你們就說殷明朝襲擊朝廷命官,當場斃命,若想領屍體到衙門去領。”
劉氏雖然軟弱,心裏卻是不傻,知道李成悅的人情,也明了這衙役的心思,如此這般,即搞清了三房的責任,也規避了老宅的責難。如此一說,老宅別說是“申冤”,恐怕連屍體都不敢去領 ,生怕受了牽連。
轉眼間,方才還箭拔弩張、拚得你死我活的模樣,頓時靜寂開來,除了地上的血跡,怕是沒有人會想到,轉瞬間,這裏就少了兩條人命,而明月自己,亦是生死一線間。
明月從院門走回院中,路過狗窩時,感覺裙擺被用力的扯了兩扯,低下頭來,卻是“撩妹兒”緊咬著不放,眼看著上好的棉布咬出齒狀的窟窿來。
明月不明所以,懊惱道:“壞人都走了,你還叫囂什麽?”
“撩妹兒”搖了搖尾巴,將地上一物叼了起來,邀功似的遞向明月。
明月臉色不由一黑,“撩妹兒”叼起的,竟是先前自己扔魏知行的龍雀匕。
明月摸了摸“撩妹兒”的腦袋,從狗嘴裏取出匕首,嗔怪的扔了出去,氣道:“我才不要那人的東西。”
七隻小狗撒歡似的跑了出去,用嘴咬不動,就將肚皮趴在地上,用小小的身子拱著走,如同屎殼郎滾糞球一般,雖然費力,卻是再次將匕首推到了明月麵前。
如此周而複始,明月氣餒的拿起匕首道:“你們幾個家夥,如此的執扭,好吧,我不扔了,和那人恩斷義絕,卻犯不著和銀子恩斷義絕,不喜歡匕首,換成銀子也是好的。”
遂似沒事人一樣轉回屋中,抬眼看到一臉訕訕的秋海棠,一臉沮喪的魏來,一臉小心的小翠。
明月隨即臉色轉暗道:“海棠,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拿著那人的俸祿,再在我家呆著總不是回事,你還是趕緊追上你相公,隨著那人回京城吧。”
明月同樣轉向魏來道:“還有你,你也別呆在我家了,小翠畢竟是我姐姐,若留下來安胎,我可以供吃供喝甚至終老,至於你嘛,我沒有那個義務。”
魏來的臉登時皺成了苦杏核,不僅苦澀,還一臉褶皺,無比難過的看著小翠,又看著屋外,想留下吧,卻不放心負氣離去的主子;想去追隨吧,主子放話不要他了,小翠的身體又不太好,思前想後,均不知何去何從。魏來自然不知道魏知行危在旦昔,否則也不會如此的猶豫不決。
秋海棠則沉吟不語,將手指放在身前攪動著,眼睛豔羨的看著小翠還很平坦的小腹,最後篤定的站起身來道:“明月,即使我留下,你心裏也總會不舒服。主子一言九鼎,說不讓魏來回魏家,魏來恐怕真的回不去了,求情也無用。既然如此,就讓他留在向陽村陪伴小翠過活吧。”
明月看著小翠略顯蒼白的臉,心裏雖不願,卻也沒有反對的理由,瞪著眼睛嗔責道:“既然離開了那人,就要改一改姓名,魏來這個魏家侍衛,在京城濟濟無名,但在小縣城卻是高高在上,太過張揚了,不利於過安靜的生活。”
魏來眨了眨懵懂的眼睛,搞不懂明月的想法,迷茫回道:“不叫魏來叫什麽?”
明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身高近兩米的壯漢,氣苦道:“你到魏家前姓甚名誰,那就姓甚名誰唄!這還用問我?”
魏來用手掌拍了拍腦袋,翻了翻眼睛,掰了掰手指頭數了半天,才撓了撓頭皮回道:“我五六歲的時候到的魏家,姓啥不知道了,隻恍惚記得,我上街要飯的時候大家都喊我大富。”
明月挑了挑大指道:“不錯,這個名字可以繼續使用,挺高大上的,比什麽狗剩兒啊、驢蛋啊、石頭啊等等大氣多了。沒有姓氏可不行,這裏是殷家,要不你姓殷?”
魏來倒是無所謂,隻要收留他呆在小翠身邊,待小翠胎兒穩了,他再求了主子回到主子身邊,叫回他的魏來。
小翠頻頻點頭,姓殷家的姓,叫寓意富貴的名,倒也不錯。
本來一臉愁苦的秋海棠卻是驚得眼睛瞪得溜圓,狐疑道:“明月,你確定要這個名字?魏來,你確定改成定個名字?”
還未等二人點頭,秋海棠已經掃除臉上所有的愁雲,哈哈大笑起來,紅著臉道:“我該回去了,明月,小翠,‘殷富’大俠!”
秋海棠說完,半天沒聽到眾人聲音,好奇的看向幾人,隻見魏來已經一臉的豬肝色,明月眨著無辜的眼,小翠怔怔的不知做何反映。
明月憋了半天才回道:“還是跟著小翠的姓,姓柳吧,‘柳富’-——留富,好得很。”
魏來卻哇哇暴叫道:“不行,不行,俺不能隨了媳婦的姓,別人會認為我是倒插門的小女婿!!!”
明月聳了聳肩,一臉威嚇道:“‘殷富’和‘柳富’二者選一個,不選‘柳富’,就選‘殷富’。”
魏來氣哼哼半天,這兩個名字, 實在不怎麽樣,一個像倒插門女婿,一個像‘淫-婦’,魏實都不怎麽樣。
常言道,兩權相害取其輕,魏來隻好委屈的選了柳富這個名字,從此以後,成為了向陽村的一員,住在了三宅老宅,劉成一家先前住的那套土坯房。
接下來的幾天裏,明月讓自己充分的忙活了起來,雖然不待見劉英,但總得將她嫁出去,安然送到向耀祖身邊。
與向耀祖娶親的消息一起傳遍十裏八村的,就是一條肚兜娶了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傳聞,越發傳得神乎其神,投向向耀祖的,不知暗地裏有多少雙羨慕的眼睛。
於是,朝陽縣迎來了史上最差的治安,大閨女小媳婦不敢獨自出門,生怕被人毀了名節不得矣嫁之;家裏的晾衣繩上晾小衣時,要在旁邊盯著它幹,眼珠不敢錯上一下,生怕被哪個賊偷走了反訛走一個媳婦.……
縣驛署內,“啪”、“嘩啦啦”的一陣脆響,桌上的所有茶具均被泯王妃掃落在地,怒不可遏的看著跪倒一排的成鴻略和衙役們道:“你這朝陽縣是怎麽治理的?青天白日,三品朝廷命官被人襲擊中毒?你這項上的烏紗不用要了!!!”
成鴻略嘴上是連連陪罪,心裏是叫苦不迭,去向陽村時,魏知行並未說所為何事,隻是抽了十個衙役聽他差譴,回來之時,人已經人事不醒,就連魏炎亦是嘴唇鐵青,待詢問傷情時,魏炎已經抱著魏知行衝進了他的藥房,門關得死死的。
再詢問衙役時,衙役指著地上的一具殘缺、一具醜陋的兩具屍體,說大人被這二人聯合所毒,這女的叫歡喜,這男的,是歡喜的相好,而這毒藥,竟是魏炎新研製成功的五毒散,而解藥,需得根據五種毒的量而現配.……
如此搪塞,如此狗血,讓泯王妃怎麽不陣怒,揮手對著王府侍衛道:“這些人保護大人不利,拖出去先給每人打上一百殺威棍。若是行哥哥沒有救過來,你們就全部陪葬吧。”
眾衙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當時場麵雖然打得混亂,但眾人皆知一點,就是魏大人不希望衙役們摻和他與殷明月之間的恩怨,所以大部分人均在站在院外,至於怎樣中毒的,都是聽魏炎所說,如此被懲戒,屬於被殃及的池魚,好不冤枉。
一陣哀哀的慘叫此起彼伏,清晰可聞。
剛打不大一會兒,魏炎己如一陣風似的刮回了主堂,對成鴻略道:“別打了,快讓大家去抓蠍子、蟾蜍、蛇、蜈蚣和壁虎,多多益善,誰也別偷懶,誰若是找到的毒物過少,不僅補上這一百殺威棍,還要替魏大人再打上一百,一共兩百殺威棍……”
好家夥,兩百殺威棍!!!打足了恐怕這人也活不成了,果然,這京城來的人,一個比一個毒。
十個衙役均用手捂著受傷的屁股,一挪一擦,那動作,如此的黯然銷魂,如此的妖嬈多姿,向前走著走著,其中一人飛身一撲牆角,興奮道:“我抓住了一隻,抓住了一人!!!”
一群剛剛還“弱不禁風”的漢子們,登時如惡虎撲食般衝向最先捕到毒物的漢子,一頓掏搶,最後一人欣喜的攤開手掌時,發現那蜈蚣已經被撕、咬、壓成了無數段,即使再強的複生能力,也是回天乏術了。
李成悅氣惱的抬腿就踢,正踢在衙役們被殺威棍打過的瘡口上,疼得汗水再次留下來了。
李成悅將所有的受傷的、沒受傷的衙役們聚於一處,分成臨時五個小組,分別去搜尋這五種毒物。快馬加鞭,絕不敢耽擱,而李成悅則是帶著四個人,直奔滄瀾山而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批又一批的毒物被馬不停蹄的送回到了縣衙,通宵達旦,無休無眠。原本肅然的縣衙,如今又成了毒物樂園,
藥房內,魏炎則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躺在床上忽冷忽熱的主子,下了下狠心,挽起長長的袖管,將胳膊上的皮質裸-露出來,直直的伸展,從一隻罐子裏拿出一組毒物來,放在胳膊上,任由那惡心的家夥予求予奪,直到臉色再次發青。
魏炎將黑血擠出一滴,與先前那滴黑血並排放為一處,均放在鼻翼處嗅了嗅,半天卻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拿出五種不同顏色的解毒藥粉,一仰脖頸喝了進去,不一會兒,臉色恢複了些血色。
魏炎伸直胳膊,再次拿出五種毒物來,不過,這次拿出兩組來,再次承受這噬肉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