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讓他徹底消失
明月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還是一件事我爹並不知道,早在去年,三房就已經被老宅趕出家門,是那種脫離家族的程度,花了不過三十兩銀子,就是說,以後三房是生是死,我娘是再嫁還是反娶倒插門相公,我奶都無權幹涉了。換句話說,我雖然姓殷,但實際上,已經不是那個殷家人。”
李姬的臉色又變了,拳頭纂得山響,怒道:“你奶簡直不是人,竟然這麽欺負孤兒寡母,我若遇到她,看不打得她屁股尿流給你出氣……”
明月按下了李姬揮舞的拳頭,心道這哪是簡單的火爆脾氣,這丫的分明是個愣頭青,滿頭黑線道:“你還是別動手了,我奶,也就是你婆母娘,你到她麵前,她若讓你敬茶、劈柴、燒火、打水、做飯你都得受著,這就是孝道.……”
“呃……”李姬再強勢,也知道百善孝為先,婆婆的話錯了也是對的,兒媳婦隻能順從,可是,她這個爆脾氣,安靜的時候,最多隻能忍耐半天,下半天,就看那翟氏會不會看她臉色了,惹毛了,她的手是快過大腦的。
顯然,這李姬的苦惱,已經由擔心正室位置被搶走,轉化到了婆媳相處問題上,而且任誰都能看出來,對於李姬而言,婆媳相處的煩惱,比正室位置被搶更為棘手。
明月現在終於開始懷疑,這李姬畢生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殷友身上,其他的地方,就是白紙一張,任人怎麽畫怎麽是。
明月反而不擔心了,狀似為李姬著想道:“其實有一個方法,既能保住你正室的位置,也不用擔心你的婆媳關係問題,一勞永逸。”
李姬眼睛登時冒起了星星,閃閃亮的看著明月,那眼光,像極了家裏討骨頭吃的八隻小忠犬。
明月忍不住刮了刮李姬的鼻尖,繼續說道:“很簡單,就是讓‘殷友’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沒有‘複活’的可能。”
李姬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如炸毛的獅子怒道:“你敢動你爹,我就敢動你全家!!!”
明月哭笑不得,這李姬是屬炮丈的,粘火就著。
明月趕緊按著李姬的肩膀,讓她坐下稍安勿燥 ,這才繼續說道:“我說的徹底消失,是指‘殷友’這個名字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不是他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此以後隻以李四海這個中郎將身份活著,也就是你一個人的丈夫。”
聽說如此這般,李姬的情緒才安定了下來,繼續聽明月解說。
“這件事需要你再次撒一個謊:當年我爹當值時發生戰俘暴動,經你父侯調查,認定‘殷友’有通敵嫌疑,你感念殷友相救之功,偽造了陣亡文書,偷換了判定文書,這才有了發放恤銀之事。”
李姬若有所思,看著明月半天,沒有因殷友屬於她一人而開心,反而有些灰心道:“有了重罪加身,為了不連累家人,你爹再也不敢做回殷友了,即使再有錢也不能對父母盡孝,即使官再大也不能光宗耀祖,連幾個兒女,也都順理成章成了成家人,我沒想到,你會如此的冷心冷肺,對你爹沒有半分的親情。”
明月怔了片刻,她沒想到李姬會問這個問題,自己考慮此事時,隻考慮到劉氏的幸福,卻從未想過隻能做李四海的殷友會是如何的痛苦不堪。
李姬如此說,說明她其實還是想找機會讓殷友從李四海做回殷友的。這樣看來,李姬是真心的喜歡殷友,所以才會處處站在殷友的角度考慮事情。
她或許說的對,自己真的是冷心冷肺,從來沒有將殷友,當做自己的父親。
對待魏知行亦是如此,隻會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才換來別人付出百倍千倍的真心,自己卻從未回報,甚至加以利用。
明月麵色無比神傷,態度卻是堅定無比道:“將我們一家四口,與你們一家三口,強行扭捆在一起,相看兩生厭,你認為這樣的日子就是幸福,就是好心嗎?你能改掉你火爆的脾氣和妒忌的心思?還是我娘變懦弱為得強勢,與你日日上演龍虎鬥,最後兩敗俱傷?直至葬送我娘一生,也耗盡你一生?我爹難過一生?”
李姬不由得沉默了,自己的性格注定是改不了的,更不可能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有明月在,劉氏也不會是一個軟杮子任由自己捏,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就是冷血的後宅正室之爭。
李姬咬咬牙道:“好,如你所說,我撒了一百個謊,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你去勸你娘吧,別臨了她反悔了。”
明月點頭稱是,說實話,她對劉氏,還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願,這成鴻略別讓她失望。
明月推開雅間門,適逢孫婆婆抱著明珠,端著一小盆酥餅到李姬房中來吃,見到明月出來,機警的將明珠攬在懷裏,生怕明月對小小姐不利。
孫婆婆在李姬身邊多年,也不是個善茬兒,正要對明月說幾句咬眼皮的話,卻驚疑的看見了緊隨明月身後的李姬,一臉春風的拈起一塊酥餅,遞到明月唇邊道:“明月,這是從北疆帶回來的藍莓酥,樂陽郡沒有的,你嚐嚐。”
明月自然的張開嘴,將酥餅咬得脆響,嘖嘖稱讚,吃罷還對明珠招了招手道:“明珠,你不是聞那個熏肉餅香香嗎?姐姐晚上給你做啊,不過,你還沒長牙,隻能喝熏肉麵糊糊了。”
孫婆婆驚得下巴險些掉落在了地上,自己這是眼花了嗎,二人進去時還一幅一山不容二虎的模樣,所以自己才想找借口進去,怎麽出來的時候變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李成悅重新煎好了巴豆湯,直接送到劉氏臨時休息的房門前,輕叩房門,房門打開,成鴻略與殷友兩個大男人同時出現在門前,李成悅不由得有些怔然。
這藥湯,該由誰來喂劉氏喝?是死而複生的“前夫”殷友,還是訂了親的成鴻略?
殷友是獵戶出身,身子比成鴻略要結實得許多,上手就要去搶裝湯藥的托盤,李成悅本能的將托盤扯回來,二人均有武功在身,暗暗較了力,各不相讓。
成鴻略伸手將藥罐子直接從托盤上拿下來,看二人仍通過空空如也的托盤較著力,不悅道:“李將軍,若是與我屬下考校武功,大可出去,外麵的院子寬敞得很。”
殷友連忙收了力,想接過成鴻略手中的藥罐子,成鴻略將藥罐子往懷中收了收,微笑道:“李將軍,這藥苦得很,你是不是應該先取些蜜餞回來再喂藥?”
聞著頗多怪味的藥湯,確實是難以下咽,殷友無奈的出了房門,急匆匆去找蜜餞了。
李成悅眼睛直直的看著成鴻略,看得成鴻略臉色怪不好意思的,訕然道:“我隻是隨口一說,誰知他真的信以為真,這藥是清腸胃的,哪還能吃東西……”
李成悅訥然道:“大、大人,屬下不是問這個,屬下隻是想問,你徒手拿著剛煎了藥的罐子,不燙嗎?”
李成悅忍不住哆嗦兩下,低頭看自己手指紅的程度,燙得隻怕不輕。
成鴻略忙將藥罐子遞於另一隻手,搶過托盤放下藥罐子道:“知道燙還不給我托盤?出去,在門口守著,別讓李四海等任何人進來。”
李成悅眉頭一皺,多日來不得開解的問題終於知道了答案:自己,就是這麽輸給這位腹黑的縣太爺的,太特麽陰險了,為了自己給劉氏喂藥獻殷勤,謊話張嘴就來,將李四海支走不說,還讓自己當攔路虎。
無法,誰讓人家是官,自己是役,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李成悅隻得退出門外。
成鴻略轉過身來,緩步走至裏屋,路過桌旁,眼色一眯,將空托盤放在桌上,仍舊徒手托著藥罐子走至劉氏塌前。
隻見劉氏臉色發白,躺在塌上一動也不敢動,因為明月說過,自己的身體若是動了,極有可能使瓷片割了腸子,小命嗚呼。
見成鴻略端了藥湯過來,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低聲道:“成大人,若是我,我再也沒有醒過來,你、你定要幫我照顧好明月她們姐弟四個,我怕他們受欺負……”
成鴻略一臉緊張道:“月兒娘,別說喪氣話,你定會好起來的,我絕不允許你離開明月她們,更不允許你離開我,我會照顧你們娘幾個一生一世的。”
劉氏本來蒼白的臉透著一絲緋紅,沒想到這成大人情話張嘴就來,猝不及防。
劉氏正心裏泛著小甜蜜,卻聽成鴻略又歎著氣道:“即使醒不過來,我也會照顧月兒她們幾個,隻是師出無名,怕將來李四海不允許,那李姬又是個心狠的,聽說,在北疆就是個一跺腳,全城顫三顫的母夜叉,曾經因李將軍多瞅了李放的小妾一眼,便將那女子扔進了養魚池,再發現屍體時,那身體隻剩下一具枯骨,李夫人猶不滿意,在上麵還啐了一口.……”
“啊……”劉氏掙紮著要起來,成鴻略忙按住了劉氏,軟聲細語道:“為了明月姐弟四個,你也要撐著活下去,即使有那麽一天,我拚著命也要將她們從李姬手裏搶過來,即使侯爺問我的罪,抄我的家,滅我的族,也不退縮。”
如此豪言壯語,說得劉氏驚叫連連,忙掩住了成鴻略的口,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心中的忐忑更加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