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叔這人是要詐屍吧
等幾個士卒把熊元霸的“屍身”搭到林外,又摘下頭盔。田見秀才知道原來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滿清的韃子。
一臉的虯髯,須發完整,看起來還有些英武之氣。可惜被張鼐的銅錘擊碎了後腦,此時耳鼻五官還在不斷的滲出涓涓鮮血,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見這屍體並沒有剃頭,田見秀不禁搖了搖頭:“可惜了一條好漢,也不知道他的這身甲胄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時幾個出去探查的哨探也紛紛都回來稟報,說林內的雪地裏隻發現了這一個人的足跡。他們不放心,又順著足跡尋出去老遠,甚至還找到了他昨天晚上夜宿篝火的灰燼堆,反複查驗後,確定隻有這一個人,估計是在山中迷路,誤闖進來的。
“也不知道這身甲胄是從哪個建虜親王的手裏得來的,究竟是搶來的?又或者是騙來的?……可惜死人嘴裏無招對,可能永遠是個謎了”
田見秀用手搓了搓熊元霸身上的甲胄,感覺做工極精,的確是建虜親王的甲胄,他想了幾種假設,都覺得荒誕不經,不禁搖了搖頭。
這時就聽張鼐在旁邊驚叫道:“這,這頭盔不對勁啊!”
原來剛才田見秀把熊元霸的頭盔摘下來後,就放在了身邊,自己也沒多加理會。
一旁的張鼐湊過去,隨手拿起頭盔查看,卻發現了異樣。
畢竟他的銅錘究竟有多重,扔出去又有多大威力,他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別說是這一個皮製的頭盔,即便是西瓜大小的頑石,這一錘下去也四分五裂了。
可如今這頭盔上隻有一個淺淺的小坑,不由得讓張鼐大感意外。
經張鼐這麽一說,田見秀也想起了剛才亂箭之下,竟然都沒有射穿這身甲胄。於是拿出佩刀,在盔甲的邊緣處試了幾下,發現果然這甲胄異於平常所見的盔甲,堅韌無比,即便用刀使勁的刻上去,也不過是一道淡淡的淺痕,可以說是一件真正刀槍不入的寶甲。
張鼐驚訝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唐倪甲?”
張鼐所說的唐倪甲是曆史上都有記載的一件寶甲,相傳三國時期呂布在白門樓被曹操所殺,等劊子手扒下呂布的衣服,卻發現呂布征戰多年,身上竟然潔白如玉,沒有半個傷疤。
後來細查之下才知道,原來呂布身上披了一件唐倪甲,水火不侵,刀槍不傷。於是曹操便將這唐倪甲據為己有,一直穿在身上。
這是唐倪甲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又過了六百餘年,殘唐絕世猛將李存孝不知從哪裏得了這件唐倪甲。靠著這件唐倪甲,李存孝在百萬軍中縱橫殺敵,如入無人之境。斧鉞加身不能傷之分毫。
可惜後來李存孝被人陷害,五馬分屍而死。據說死後英靈不散,還做了太原附近的一處山神。而這件唐倪甲在李存孝死後也又一次的不知所蹤。
明初有一本書叫《水滸傳》,其中金槍將徐寧有一幅寶甲,也是擅避刀槍,叫做“賽唐倪”。可惜這一個“賽”字便裏外透著遜色,無論是“賽仁貴”還是“賽唐倪”都比正版的差了老遠。
田見秀上過幾年私塾,自然聽過這個唐倪甲的傳說,想了想後,搖頭道:“這刀槍不入的秉性,倒是和傳說之中的唐倪甲一般無二。不過你看這款式樣子,分明就是建虜的棉布鐵甲,怎麽可能是上古的唐倪甲?”
張鼐思索道:“我好像聽人說過,唐倪甲並非外麵穿的戰甲,而是穿在裏麵的一件內甲。有沒有可能是建虜無意中得了寶甲,找能工巧匠精心改了樣式吧”
“那也沒聽說這唐倪甲配有頭盔啊?”田見秀還是不斷搖頭。
“嗨,管它是不是唐倪甲,總之這是件寶甲”張鼐站起身來,指著熊元霸的屍身道“玉峰叔,這甲你要不要,你若不要的話,那可就歸我啦”
田見秀自然不能跟小輩去搶東西,更別說人還是張鼐打死的,於是擺了擺手,做了一個任其自便的手勢。
張鼐也不跟田見秀客氣,伸手就去剝熊元霸身上的寶甲。
而田見秀和張鼐自然不知道,他們的這番言語行動,竟然全被熊元霸在另一個世界的屏幕上,完全的看在了眼裏。
原來這個遊戲裏的玩家死去之後,隻要自己不主動退出。那麽一段時間內並不會強製複活,屏幕上還可以看到周邊發生的一切,隻不過是以一個奇怪的亡者視角,屏幕顏色也變得黑白而已。
此時熊元霸眼睜睜的看著張鼐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甲扒了個精光,心裏這個氣啊。
幾天的辛苦白費了不說,這事還沒法兒跟別人說。一個資深的老玩家,縱橫無數網遊,不知完成了多少史詩級任務,爆了多少NPC的極品裝備。
沒想到自己一輩子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今天楞是被遊戲裏的NPC給扒了個精光,這哪說理去啊!
等張鼐將熊元霸身上的寶甲扒了個幹淨後,田見秀才道:“雖然不知道這漢子是如何從建虜手裏賺來的這套寶甲,但看他的漢家打扮,我想也總歸是條好漢。
今日我們為了陛下大業,無端壞了他的性命,如今又拿了他的寶甲,也算是跟他結了因果,我看就在寒譚的邊上,給他挑一個風水所在埋了吧。
若他在天有靈,就守在寶藏邊上,為我大順世世代代看守寶藏。
倘若真有一日,我大順能驅逐韃虜,一統華夏。到時候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我們再給他重新豎碑封土,也算是一樁美談。”
這順手而為的事,張鼐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甚至挖坑都不用他動手,會有一些親兵代勞,於是連連點頭,道:
“還是玉峰叔宅心仁厚,想得周全。我這就叫士卒們再找些蘆席把他嚴嚴實實的裹上幾層,保證不讓蛇蟲鼠噬,毀了他的屍身”
田見秀微笑道:“如此最好,想必這漢子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念你小鼐將軍的這份善心仁念吧”
與此同時,在客廳中聽了田見秀和張鼐這番對話的熊元霸非但沒有感念什麽善心仁念,反而怒摔鍵盤,跳著腳,口中不斷大罵:
“美談個錘子!周全個錘子!你們等著我的。真當老子這一路上的記號白做了?若老子能找回來,一定把你們這破寶藏挖個幹淨!一個銅板都不給你們留下。”
也許是什麽微妙的感應,張鼐連打了兩個噴嚏。不過他以為是山中寒氣襲人,也沒有在意,揮手叫來幾個親兵在譚邊挖坑。
這次田見秀和張鼐帶來的都是軍中精銳,挖坑埋人的這個事情可能也沒少幹過。沒一會功夫,便挖好了一個深坑,這邊又過來兩士卒,搭住熊元霸屍身的頭腳,就往坑邊上送。
士卒們這一搬動熊元霸的屍身,卻出了問題。
原來最初熊元霸的臉是朝著樹林這一邊的,屏幕上顯示的也都是樹林這邊的景象。如今兩個士卒挪動之下,把熊元霸的臉轉了過來,屏幕上顯示的可就是寒潭這一側的景象了。
剛剛熊元霸在樹林裏的時候,因為離得較遠,也沒看清他們到底把寶藏埋在了哪裏,如今正好是個機會,又怎麽能輕易放過。
於是熊元霸也不罵了,慌忙把臉湊到屏幕前,去看大順軍埋寶的地點。可剛看了兩眼,就聽到“咦”的一聲。
原來是田見秀無意中發現,這“屍身”上的眼睛居然一直沒有閉上,暗叫了幾聲“魯莽”,伸手便去撫熊元霸的眼皮。
而另一個時空熊元霸家中客廳的屏幕上麵,一隻巨手瞬間就把屏幕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拿開啊!”熊元霸在屋中怒吼。
似乎這邊的田見秀聽到了熊元霸的怒吼,果然在片刻後又把遮擋屏幕的手鬆開,對一旁的張鼐道:“小鼐子,你過來看看是什麽回事?他這眼皮怎麽撫不下去啊?”
一旁的張鼐聞聲走了過來,看了兩眼,不由笑道:“玉峰叔,您這是君子仁厚,可能以前沒幹過這醃臢的事吧。
這人死的時候,若一開始眼睛就閉著,那也就一直閉著了。可是若死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等過一會身上的血涼了,那再閉可就閉不上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得用手捂上一會眼皮,等把眼皮上的血給重新捂化了,這眼皮子也就能給撫下來了”
說罷,伸出一隻手來,又嚴嚴實實的擋住了熊元霸的屏幕。
張鼐這一捂,捂的時間可不短,足足約莫能有五分多鍾。熊元霸罵得沒了力氣,癱在沙發上,盯著已經一片漆黑的電視屏幕,不斷喘著粗氣。
又過了一會,屏幕還是漆黑一片,但聽到張鼐的聲音傳了出來:
“叔您看,這回眼睛就閉上了吧,這天氣太冷,剛才眼皮子都凍一起了,你硬往下撫,那肯定是撫不下去啊。
現在眼睛閉上就好了。我跟您說,這死人的眼睛一旦閉上,那閉得才叫一個緊。現在您就是用手使勁扒拉,這眼皮子都扒拉不開!”
“你大爺,我讓你扒拉不開!”
熊元霸氣憤至極,胡亂的使勁戳按著手柄上的按鍵。其實他這就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就像打遊戲輸了的時候,換亂敲擊幾下鍵盤一樣,單純就是一個發泄的動作。
可是不想這按了幾下之後,客廳中那早已漆黑一片的電視屏幕上,竟然在屏幕最中間的地方露出了一條橢圓形的長條細縫,裏麵還隱隱透出些光影來。
熊元霸覺得有門,又連續瘋狂的戳動按鍵,果然屏幕中間的那個細縫越來越寬,最後變成一個眼睛的形狀,慢慢的擴大到了整個屏幕。
等熊元霸的屏幕剛一恢複正常,就見屏幕上的張鼐一臉的驚慌之色,磕磕巴巴的對田見秀道:
“叔……這.……這死人眼睛是不是自己睜開了!別是要詐屍吧……”
按照陝西關中的坊間傳說,這人如果死不瞑目的話,那定是臨死之時受了什麽冤枉,怨氣深重。這樣的屍體如果強製下葬,要麽詐屍,變成白毛粽子,要麽化身厲鬼,回來為禍人間。
要知道神鬼之事此時深入人心,不要說江湖坊間,即便是廟堂之上,也是深信不疑。
在崇禎十四年的時候,陝西總督汪喬年奉詔,冒天下之大不韙,掘墓毀脈,派人挖了李自成的祖墳。還把李自成祖墳內遇到的一些詭異妖魔之事,堂而皇之的寫在塘報上發給官家。
而且朝堂上對這份塘報的真實度認可極高,即便是後世清廷在編寫《明史》時,也高度認可了塘報中的妖魔之事,並將其編入正史之中。(注1)
可見無論當時的讀書人還是老百姓,都對著神鬼之事都是極其看重的。
張鼐雖然已經在大順封侯,其實現在也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按照現代來說其實還是個孩子。這見到了死人眼睛又重新睜開的事,心裏自然害怕。
而田見秀固然長了張鼐一些年歲,不過也沒見過這都涼透了的屍首,還能自己把眼睛又睜開的。也是楞在當場,驚得半晌不言。
張鼐望著地上熊元霸緩緩睜開的雙眼,心中有些發怵,低聲道:“玉峰叔,您會念《往生咒》什麽的嗎?”
田見秀苦笑道:“我哪會念那個啊,這事我估摸著也就宋獻策宋軍師懂,別人誰明白啊!”
張鼐這時候都要哭了,雖然他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威名遠播,不過這些也並不代表他不怕鬼啊,這完全就是兩碼事好麽。
“宋軍師出身道門,這佛家的《往生咒》他恐怕也不會念。不過如果軍師在,多少的也能想出點辦法,現在這.……這可咋辦啊?這事我們也不專業啊!”
張鼐的臉如同苦瓜一般,人是他殺的,若真的有什麽怨靈不散,想必第一個算賬的就是他。
“你也別急,這死人睜眼無非是有未了解的心事,我這念叨念叨,開導他幾句試試”
田見秀論官職在張鼐之上,論年齡又是張鼐的叔輩。這個時候雖然也是心裏發怵,但作為長輩,遇到這種事情,也隻能自己勉為其難的硬上了。
於是他對著熊元霸的“屍首”鄭重的作了幾下揖,口中念道:“這位兄弟,我知道你死得冤枉,可如今這世道,人命賤如草,又有誰不冤呢。
就拿我家陝西米脂的那個村子來說吧,當年我是跑出造反了,可我們村那些老實本分,又不願跟我一樣當賊的人呢,大半都死了啊。
那一年大旱,糧食早就吃光了,於是我們就去山裏吃蓬草。這草的味道有點苦又有點澀,不過總算不難吃,跟糠皮子也差不多.……
後來草吃沒了,樹葉子也吃沒了,就隻能去剝樹皮吃,我不知道兄弟你吃過樹皮沒有。
最好吃的樹皮就是榆樹的樹皮了,軟,滑。可惜榆樹不多,這榆樹的樹皮我也不舍得吃,還要摻著其他鬆樹一類的老皮來吃。實在饞了的時候,才拿出榆樹的皮啃兩口……
再後來樹皮也吃沒了,我一想這下完了。要知道人沒臉能活,這樹沒皮了,可就活不了啦。今年我們吃了樹皮,明年可就沒有樹皮吃了。
有人又發現了山裏的石塊也能吃,這種石頭叫青葉,我們當地人管它叫觀音土。有點腥但是放在嘴裏挺膩得慌的,有點像魚肚子肉,吃那麽一點點人就飽了……
這人啊,生死就是個命。我命硬,也就挺過來的。但兄弟你這命,就合該今天有此一劫。
這事呢,你也別怨我們,誰讓你穿著這建虜的衣服呢?你是不知道這建虜有多可恨。
我們大順都是苦哈哈出身,哪能不懂得老百姓的苦啊。皇上起兵之際就發下重誓,若得了天下,一定免了天下三年的糧餉……唉,現在這免稅的事也做不下去了,可這都是因為建虜啊……”
田見秀絮絮叨叨,從他們陝西老家的災荒說起,又說到大順的國策,跟清軍的大大小小的戰鬥。一打開話匣子,竟然說了個沒完。
熊元霸自然不耐心聽一個NPC的絮絮叨叨,趁著田見秀念叨往事的機會。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在寒潭邊上,不斷勞作運寶的大順士卒。
隻見這些大順士卒從大車上卸下一件件的木箱,抬到之前紮好的羊皮筏子上,之後推著羊皮筏子下了水。劃向寒潭的深處。
在寒潭的最裏麵,背靠了一個大崖壁。從崖壁上方垂下了許多藤蔓,到了最下麵和水麵相接的地方,可能是因為水氣彌漫的緣故,竟沒有結冰,而是掛了厚厚一層墨綠色的青苔,和後麵的崖壁混為一體。
那些大順士卒劃著羊皮筏子到了崖壁的近前,竟然掀開層層的藤蔓,鑽到了崖壁之內。
卻原來,在這藤蔓覆蓋之下,崖壁內竟然藏著一個半人來高的石洞。那些大順士卒不斷的從羊皮筏子上卸下木箱,運送到石洞裏麵。
這石洞看著洞口不大,但估計裏麵的空間應該不小,否則也放不下如此多的木箱。這些士卒一次次的倒運,十幾個大車上麵的木箱逐漸都被運了進去。
熊元霸看了好長一陣,確認這就是“闖王寶藏”的埋寶之地,於是也不願意再聽田見秀講什麽陳芝麻爛穀子,那些苦大仇深的大順國往事了。
直接點擊了一下“確認人物死亡”,在潼關城內的複活點進行了複活重生。
……
潼關城督師衙門
自從那晚追擊多鐸的敗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當熊元霸再次從潼關城的督師衙門複活點裏重生後,發現周圍的景物變化不大,隻是玩家似乎比遊戲開服的時候要少了許多。
整個督師衙門裏稀稀落落的也看不到幾個玩家,地上的那些玩家和白甲兵的屍體並沒被係統所回收,如今像疊羅漢般的堆疊在督師衙門大殿的前麵。
屍體身上的裝備和武器早已被其他玩家剝得精光。前幾天潼關城還飄了些薄雪,現在這些屍體的上麵都蓋了一層白霜,好似雪雕一般。
熊元霸出了督師衙門,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衙門大門的兩邊多出了兩個NPC。看頭上的姓名一個叫“秦二”,一個叫“三德子”。
估計是遊戲設計師按照唐初名將“秦瓊”和“尉遲敬德”建的人物模板。
這倆NPC身高足足能有兩米,手裏還各拎了一條鵝卵粗細的金鐧。一臉倨傲的站在門前,鼻孔上翻,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熊元霸在遊戲中的武將建模本來已經是非常的高大威猛,如今看到兩個NPC居然還要仰頭去看,可見這兩個NPC的身材之高。
在NPC後麵的牆上,帖了一張紅紙。最上麵的標題寫一行大字
“係統版本更新1.01”
下麵則是密密麻麻的一些文字說明。
熊元霸心中記掛著闖王寶藏的事情,也沒耐心逐條去看,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好像大部分內容都在說“紅名”懲罰的一些什麽事。
再把目光挪到最下麵的落款,隻見落款上的名頭是《明末異聞錄》遊戲運營總監:白泉頤”
熊元霸琢磨了一下這“總監”二字,覺得裏麵似乎頗有些意思。“總”“監”兩個字放在一起讀到不覺什麽,但如果拆開來分別去讀,卻很有些內涵。
再看後麵的那個名字。更覺得有些耳熟,卻又偏偏想不起來。
口中喃喃道:“白泉頤……這個名字.……似乎在網上追逃名單裏看到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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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明史》列傳一百五十。(汪喬年掘墓部分)
初,喬年之撫陝西也,奉詔發自成先塚。米脂令邊大受,河間靜海舉人,健令也,詗得其族人為縣吏者,掠之。
言:“去縣二百裏曰李氏村,亂山中,十六塚環而葬,中其始祖也。相傳,穴,仙人所定,壙中鐵燈檠,鐵燈不滅,李氏興。”
如其言發之螻蟻數石,火光熒熒然。檆棺,骨青黑,被體黃毛,腦後穴大如錢,赤蛇盤,三四寸,角而飛,高丈許,咋咋吞日光者六七,反而伏。
喬年函其顱骨、臘蛇以聞,焚其餘,雜以穢,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