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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野種

  剛剛王豔琳給幾人講自己從北京出來之後的經過時,並沒有提及她在禦皇寨遇險的事情。


  所以眾人聽她講什麽熊元霸兩次搶親,也都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王豔琳見眾人不解,便講起了她那晚在禦皇寨的經曆和偶遇熊元霸的事情。


  講起了自己如何被封在斷龍石的山窟裏,熊元霸又是如何臨時參悟了武功秘籍,一拳打碎了斷龍石等故事。等講到高興之時,王豔琳又是咯咯的一陣嬌笑不止。


  她生來位高權重,偏偏又貌美如花。身旁的人或者驚懼她的權勢、身份。都不敢正眼去瞧她一眼,又或者垂涎於她的美貌,對她另有所圖。


  唯獨這次出京後遇到的熊元霸,一身的男子英雄氣概,危難之時出手,卻又毫無所求。


  等此刻她發現熊元霸原來是粘杆處裏的自己人,頓時心情大暢。簡直的就把熊元霸形容成英雄降世一般。


  韓治強聽到熊元霸和王豔琳的這番經曆,心中不斷的暗暗叫苦。


  心想:熊元霸看樣子要吃上官的軟飯了,沒想到這樣粗豪魯莽的男子,居然也有當麵首的潛質。那以後自己的仕途,恐怕就要步步維艱了。


  而劉吉光這邊也是緊皺雙眉,沉吟不語。熊元霸是個人才,這件事毋庸置疑,無論天生神力,還是文考的那份驚豔的答卷,都幾乎完美無缺。


  然而這個人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般,在熊元霸入職之前,劉吉光不放心熊元霸的來曆,反複幾次詢問盤查過熊元霸的身世,熊元霸都推說自己孑然一身,浪跡江湖。並沒有什麽親朋故舊。


  據熊元霸所說,他自小便四海為家,去過很多地方。於是劉吉光特意挑了幾個小地方,詢問了一些當地的風土地理。千方百計的想拿到熊元霸語出不實的證據。


  可是熊元霸仗著百度在手,連一些生僻的特產、山脈走向、水文,植物都說的條理分明。


  這讓劉吉光就更加心生懷疑,如此出色的一個人,放到哪裏都會脫穎而出,怎麽就能一直埋沒於江湖呢。


  據發掘出熊元霸的老張講,他第一次見到熊元霸的時候,熊元霸甚至連褲子和鞋都沒有,可以說混得極為淒慘。


  本來劉吉光覺得讓熊元霸先在雀組待著,處理些不重要的事物。自己慢慢的暗中觀察熊元霸也就是了。可是沒想到熊元霸居然攀上了王豔琳的高枝。


  看樣子王豔琳居然對熊元霸一點戒心都沒有,完全一臉信任的神情。這可稱不上什麽好事。


  於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打斷了王豔琳的敘舊,道:“王姑娘,我這裏還有一封洪經略來的密信,正好你來了,我想和你商討一下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另外還有那件鎮國神器……”


  王豔琳也沒想許多,隻是隨口道:“哦,洪經略在信上寫了什麽?”


  劉吉光卻麵無表情道:“洪經略的指示是最高機密,隻能讓各科的主官知曉,這裏人多嘴雜……”


  說著,眼睛瞥了韓治強和熊元霸一眼。


  韓治強其實早就不想在這屋裏聽什麽機密了,這次見劉吉光有屏退左右的意思,急忙抱拳拱手道:“屬下手頭還有些公事要辦,如果這裏沒有需要的地方,屬下這就告退了。”


  而王豔琳卻覺得劉吉光實在的太不講麵子,連委婉一點的話都不會說。不過劉吉光說得也沒錯。洪承疇此番對潼關的戰略計劃甚至要決定未來大清的生死存亡,是絕密中的絕密。


  於是王豔琳對著熊元霸抱歉的一笑,道:“熊先生,你這城門口執勤一天恐怕也累了,不若先回房休息,等有空閑的時候,我們再來敘舊。”


  熊元霸對什麽潼關的戰略計劃毫不關心,玩家這種不死生物,還怕你個NPC施展什麽陰謀詭計麽?有多少來多少,不過是送經驗而已。


  可是劉吉光又一次提起的“鎮國神器”卻讓熊元霸上了心。他剛要細聽。不想這邊劉吉光卻開始攆人了。


  熊元霸不能用強,無奈之下隻好拱了拱手,和韓治強轉身離開了大殿。


  韓治強出了大殿後一聲不吭,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可熊元霸卻並不想回去,他圍著大殿轉了轉,一心琢磨著怎麽能偷聽一下他們的對話才好。


  福王府中的大殿建得極大,當年明神宗朱翊鈞對福王寵愛有加,分封到洛陽之後,便撥下了無數銀兩來修建這座福王府。


  所以這大殿四周的門窗都是上好的杉木,又厚又重密不透風。殿內說話,殿外根本就聽不到分毫動靜。


  正在熊元霸急的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府門外守門的一個小校一路跑了進來,直接拍著殿門,大聲稟報道:“和碩英親王阿濟格到,請各位主官速去到府門外迎接。”


  緊接著王豔琳和劉吉光等四個人急急忙忙的就從大殿裏走了出來,向大門口迎去。


  熊元霸一看正是機會,見左右無人,一個閃身。再次進入了大殿之中。


  在大殿的兩旁,有並列的兩排桌案,就是平常幾位主官辦公的地方,在大殿的正中位置,是一個四方形的台基。看樣子原來應該有一個寶座,是當年福王的位置。


  不過現在那個台基上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估計是當年李自成占據洛陽的時候,把那個寶座拆掉或者搬走了。


  在台基的後麵是一扇六開的屏風。熊元霸繞過屏風,發現後麵是一個羅漢床,因為現在還有些倒春寒,所以羅漢床的上麵鋪了厚厚的褥子,四邊還有床帷子垂在地上。


  熊元霸一看這個羅漢床正是藏身的地方,於是一矮身就鑽進了床下。


  而這時隨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王豔琳幾人也把和碩英親王阿濟格迎了進來。


  有道是三生作惡,府縣同城。這個意思是說原本知縣是當地的太上皇,在縣城內說一不二。


  可是如果知府的府衙也被設置在了同一個縣城內,這個知縣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不用說當什麽太上皇了。連普通的行政事務也會處處受到掣肘。


  所以說隻有三生作惡的人,才會分到一個府縣同城的地方做知縣。


  而粘杆處如今在洛陽城的處境可以說比府縣同城還要困難幾倍。因為洛陽城雖然沒有什麽知府知縣,卻同時住了兩個滿洲王爺。而且這兩個王爺還都是掌握重兵的大清親王。


  雖然洪承疇在城裏粘杆處的時候,特意跟多爾袞強調,粘杆處獨立行事,不受軍隊的調遣。可是說是這樣說,但實際執行起來,卻艱難萬分。


  別說洪承疇現在還不在這裏,即便是在這裏,見了阿濟格或者多鐸,恐怕也直不起腰來。


  就見阿濟格大馬金刀的走到大殿正中,四周看了一下,隨手抄起一把椅子,放到了台基之上。之後一屁股坐了下去,冷冷地看著眾人,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眾人見阿濟格來者不善,都不敢坐下。隻是垂首站在四周。殿內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其中王豔琳是多爾袞安排到粘杆處的和劉吉光幾人的身份不同,此時雖然見阿濟格神色不善,但也隻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

  “王爺突然駕臨我們粘杆處,不知道有什麽要交代的。是不是屬下有哪裏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王爺明言。我們一定改正。”


  阿濟格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從袖口裏拿出一封書信來,對著幾人抖了抖,道:“你們可認識這是什麽?”


  王豔琳定睛一看,卻見那書信已經被撕開,上麵正封著粘杆處絕密字樣的大紅的朱漆。不由疑惑道:“這好像是我們粘杆處的密信。”


  阿濟格冷笑道:“哦,還知道是你們粘杆處的密信啊。這下你們可承認了吧?”


  王豔琳疑惑道:“承認什麽?王爺您雖然位高權重,但是私拆我們稟報給朝廷的密奏,恐怕也是與軍製不合。”


  阿濟格雖然貴為親王,但是粘杆處也是攝政王下令成立的機構,肩負著未來一統華夏中原的重任。


  粘杆處呈送給多爾袞的密奏被英親王阿濟格私自拆開,這官司即便打到多爾袞哪裏,王豔琳也是不怕的。


  阿濟格聽王豔琳居然還敢說什麽與軍製不合的話來,不由得氣極反笑,道:“與軍製不合嗎?那你看看這是不是合乎軍製?”


  說著從那個寫有粘杆處字樣的信封內,居然又抽出了一封信。


  王豔琳見狀大驚,怎麽粘杆處的密奏裏麵還有一封信,她是剛剛才到了這粘杆處的,所有事情都不太清楚,於是看向劉吉光,道:“這是怎麽回事?”


  劉吉光也沒想到這封信居然出了問題,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隱瞞,隻得硬著頭皮回答道:“前些時日,豫親王找上我們,說有一封重要急報,要呈給攝政王。”


  “因為如今我們粘杆處才是最優先的機構,所有的資源都以我們為主。而且傳遞消息是我們的老本行。”


  “所以豫親王便要借用我們的情報係統,把他那封呈給攝政王的急報發回了京城。我當時想的是以國事為重,便答應了下來。”


  王豔琳聽了劉吉光的回話,心中暗罵劉吉光糊塗。多鐸手握重兵。什麽樣的快馬沒有。卻非要借用粘杆處的情報係統,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不過此時她也無法細細詢問了,隻是衝著阿濟格行禮道:“王爺,想必是豫親王有什麽軍情大事需要向攝政王回報,所以才用了我們的情報係統,這也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吧?”


  阿濟格目光冰冷的看了王豔琳幾眼,沉聲道“軍情大事麽?那你就仔細看看,多鐸這上麵寫的都是些什麽軍情大事!”


  說著竟然抽出信封裏的信件,一把甩到了王豔琳的懷裏、


  王豔琳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隻得拿起那封信來,仗著膽子,草草的把信件看了一遍。


  等她看完了信件,不由得雙手發顫,驚懼得不知所以。原來這封信並不是什麽軍情大事,而是一封有關皇家陰私的個人信件。


  這信的內容寫得平淡無奇,大多是沒有什麽情感的平鋪直敘,與其說私信,還不如說是一封陳情書。


  可是如果整篇看下來,每個字中都透著陰狠毒辣。如果多爾袞最終相信了這封私信裏的內容,恐怕接下來阿濟格麵臨的就是被奪旗消爵的命運。


  對於阿濟格來說,就是一場悄無聲息的軍事政變。


  這封私信的內容,是以多鐸的身份寫給多爾袞的,在信中多鐸先是說了自己帶領大軍出征一路上的經過,包括怎麽打的懷慶,怎麽過的黃河。


  緊接著話鋒一轉,便提到了潼關戰役。


  據多鐸所說,本來按照多爾袞事先的安排。東西兩路大軍齊頭並進。當多鐸攻打潼關的時候,阿濟格按時間計算,應該也到了長安附近。


  這樣的話,兩路大軍前後夾擊,李自成腹背受敵,顧此失彼。大順軍即便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一定會慘敗收場。


  可實際上多鐸到達潼關戰場的時候,阿濟格的大軍才剛剛到達榆林。致使多爾袞製定的合圍計劃失敗,東、西兩路被李自成分而殲之。


  之後信中又提到了阿濟格自稱他自己遲到的原因,是阿濟格半路上特意圍著鄂爾多斯繞了一圈,去蒙古部落要了一千匹戰馬的事情。


  就這些還隻是簡單的敘述,到了信的最後,是多鐸以多爾袞小弟的口吻,講述了一下當年的幾件舊事。


  第一件是多爾袞和多鐸的母親阿巴亥之死。


  當年太祖努爾哈赤駕崩,皇太極掌權。第一個命令就是讓阿巴亥給努爾哈赤殉葬。


  當時阿巴亥有三個兒子,大兒子阿濟格已經二十二歲,統領著整個鑲白旗,有軍權在身。而多爾袞和多鐸當時還隻是小屁孩,無權無勢。


  當時阿濟格什麽都沒有說,完全默認了母親殉葬一事。而阿巴亥臨死前寫的遺書裏麵,隻提到了他的兩個兒子多爾袞和多鐸,甚至還拜托其他大臣予以照顧。而對大兒子阿濟格卻隻字不提。


  第二件事,是萬曆三十三年,也就是阿濟格出生的時候,父皇努爾哈赤有記載去了蒙古一趟,之後就是阿濟格的出生。


  第三件事,是多鐸以幼弟的身份,請教多爾袞一樁曆史典故。是五代十國的時候,“吳權稱王”的舊事。


  簡單的說,就是五代十國的時候,有一個叫吳權的統帥,借著征討敵人,割據一方,使得安南國永遠脫離了華夏的懷抱。


  第四件事,多鐸又重複的提了一下阿濟格繞道蒙古的事情,兩軍交戰在即,事關國運。而阿濟格僅僅為了一千匹戰馬,就繞了上千裏的路程,這又是為了什麽?

  如果單獨的拿出一件事,或許還說明不了什麽,但是這四件事連起來,卻字字誅心,忍不住讓人浮想聯翩。


  總結出來就是七個字:阿濟格是個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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