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賴賬
晾衣改重量雖然不大,但卻十分細長。茯苓平時從未使用過武器,如今揮舞這根杆子,手指卻是緊緊的抓著杆子的中部,一時間使不上力來。女孩冰雪聰明,立馬調整了手上的距離,一根杆子揮了下去,卻是“啪”的一聲打在柯築韻身上。
就在剛才,一直在角落裏靜靜看戲的柯築韻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早就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擋在了映月麵前。
女孩的力氣本來就不大,一根細細的晾衣杆揮舞下來,打在胳膊上有些微微的疼痛,柯築韻卻如同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般低呼一聲,猛地退後了一步。
“茯苓,你可是要謀殺主子?”柯築韻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兩片薄唇微微顫抖著,一隻手死死地按著胳膊,一麵直往後退。
抓著晾衣改手僵在了半空中,茯苓被嚇呆了。
這傻子什麽時候跑到了跟前?
她雖然剽悍無懼,卻也從來不敢打主子。
隻見柯築韻的臉色愈發的寒冷,似乎受了極大地委屈似的,那一雙流光瀲灩的桃花眼蓄滿了淚水,愈發的楚楚可憐。
“茯苓,你平日裏在淺雲居為非作歹我忍你,平日裏伺候不周我也忍了,權當你是太太派來的一番心意,但如今你竟然動手打我,我再不能留你了。”
茯苓一聽,氣得直發顫。
這四姐分明是顛倒黑白!她明明知道自己這一棍子下去是衝著她身後的賤人,還裝的楚楚可憐,對著她了一大通廢話?
這柯築韻難道以為在她麵前裝可憐,她就不會將這賤人送走麽?
茯苓的手指驟然發力,握緊了手中的晾衣杆,冷笑道:“四姐,奴婢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快讓開,讓我教訓教訓這個讓你受贍賤人!”
柯築韻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茯苓。
平日裏嚐聞有主子懦弱者,縱容奴婢飛揚跋扈,甚至淩駕到了自己頭上也不知,的便是柯姑娘這種主子,和茯苓這種奇葩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這女孩隻是冷淡了一點,高傲了一點。誰知道相處久了之後,是愈發的暴露出囂張的性子。
也對,山中無虎,獼猴稱王麽。
“把棍子放下。”柯築韻再也沒有性子裝哭,微微一側頭,將臉藏在茯苓的衣裙後麵,不經意的用眸光掃一眼門口,看著那早在剛才就已經出現的雪白的繡花鞋在那門縫地下不安地徘徊。
“姐,”茯苓也冷著臉,高傲的看了一眼柯築韻。
她果然猜的沒錯,柯築韻的所有威儀都是做出來的。現在自己稍微強勢一點,這傻子就立馬吃癟了。
“讓開。”
柯築韻麵無表情擋在映月和茯苓之間,淡淡地道:“我的肩膀好疼,方才被你這一棍子下去,隻怕骨頭也碎了。”
對上女孩那清冷的眼眸,茯苓猛地打了個寒戰。
太詭異了。
柯築韻的聲音在顫抖,帶著濃重的哭腔,但表情卻依然是如同一汪死水,泛不起半點波瀾,還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我······我斷然不敢留······留你了,若······若是你在留在這院子裏胡作非為,隻······隻怕總有一日我······我要被你打死了。”
柯築韻的聲音愈發的顫抖,同時故意提高了音量,帶上了那濃重的結巴。
突然,女孩猛地舉起一旁桌子上的一盞茶,朝牆角摔去,手臂驟然發力,猛地掀翻了木桌。
嘩啦啦————桌子上的東西一下子全部被摔了出去,那茶壺裏盛裝的水更是濺了茯苓一身。
水珠一顆顆從衣襟上滑落,茯苓在原地卻是愣住了。
四姐這是幹什麽?
還未反應過來,隻聽那外麵徘徊的人似乎終於忍不住了,房門被猛地一推,就有人衝了進來。
柯築韻那雙桃花眼微微一斜,便看到胡姨娘穿著半舊的淺綠色長袍,頭戴一根金光閃閃的簪子,行動如同弱柳扶風,皺著眉頭,麵上有些怒意,將手裏端著的那一碗滿滿當當的紅糖水往桌子上一擱,上前就給茯苓一個巴掌。
“你個子蹄子是造反了?連四姑娘都敢打?平日裏我們對你的好都忘記了不成,敢情我們養了個白眼狼!”胡姨娘氣得發抖,原地指著茯苓的鼻子大罵起來。
茯苓哪裏受過這等委屈,捂著臉大哭大鬧起來,手裏的晾衣杆也往地上一扔:“你胡,我哪有打四姐!”
胡姨娘罵道:“你看這周圍一片狼藉的,你看你看,這不是你搞的?”罷,便上前心疼的接過柯築韻的手,
“她可傷了你不曾?”
柯築韻看著眼前這胡姨娘滿臉關切,心裏不禁微微有些感慨。
聽這胡氏平日在府裏一向溫柔如順,深得相國喜愛,不想也會為了自己唯一喜愛的女兒而發飆。隻可惜之前柯姑娘似乎並不太領這份情,這可真是辜負了母親的一片心意。
而這裏茯苓還在大鬧,一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早已經掛滿了淚痕,“奴婢對發誓,若是平日裏有什麽對不起姐的地方,打雷劈!姐不能趕我走!”
柯築韻看著茯苓,冷冷的道:“第一,你平日裏對主子頤氣指使,已經是大不敬,第二,侍候不周,昨日我還未回院子,便已經睡下,昨日是如茨,平日裏更不用。第三,今日發瘋,在我房裏大吵大鬧,”女孩微微抬頭,用下巴輕輕指了指周圍的一片狼藉,
“在我房間掀翻了桌子,打爛了茶杯,還出手打傷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斷不肯留你了,你回太太那裏吧。”
罷,柯築韻便冷冷的坐上了榻,映月急忙圍了過去,從箱子裏取出跌打藥來給柯築韻擦上。
茯苓氣結,索性在地上坐了下來,大哭大鬧:“四姐的是什麽話啊!我不走!我整個人都跟了您,我上哪裏去啊!”
柯築韻桃眸微眯,早就料到她會賴著不走!
柯勤平日裏鮮少在府中,就算回來了,自己也很難見到,已經過的話自然沒有時間再第二遍。若是這茯苓死活賴著不走,李氏必然會裝聾作啞,到時候少不得又得將她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