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嫡出五弟
看著柯築嵐竟然如此害怕自己，柯築韻不禁覺得奇怪起來。
幼弟畏懼長姐，是極其平常的事，但像柯築嵐這樣害怕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而這裏胡姨娘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柯築韻的一番話，無疑落在了她的心坎上，竟然如同發自肺腑般真牽她的心裏，其實是一直有那麽一個心結的。柯築嵐雖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從五歲起就被李氏帶離了身邊，一直養在正房。雖然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日日夜夜思念兒子的感情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柯築嵐被李氏時時圈在身邊，八歲那年被認定是智力低下，先不足，無論如何都不認識字，足足被兩個嫡出的哥哥壓了一頭。李氏以柯築嵐貪玩不愛學習為由，對他管束愈發的緊，柯築嵐更加不能踏足淺雲居了。她和兒子平均半年才能見上一次，自然是不想在彼此心中留下什麽不好的回憶的。
想到這裏，胡姨娘的眼眶微微的濕潤了，低頭用衣袖默默地將桌子上的水漬擦掉，輕聲道：“你長姐得對，我是不應該為難你，你平日裏記得我，在書房好好用功便對了。”
聽到娘親如此，柯築嵐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是再度亮了起來，臉上的憂愁也消了大半，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一副活潑機靈的模樣。扯著胡姨娘的袖子又開始問東問西起來，一會兒近日私塾中先生又出了什麽醜事，一會兒有問問淺雲居的近況如何。
柯築韻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隻聽那柯築嵐聲道：“方才我在門外看到那個穿綠色裙子的姐姐，她可是長姐屋裏新來的丫鬟？”
胡姨娘想了想，便想起方才柯築嵐在屋外和丫鬟逗趣的事，便笑道：“是映月，是你姐姐新得的丫鬟。”
誰知柯築嵐聽胡姨娘如此，便微微變了臉色，問道：“以前那位茯苓姐姐呢，我看著她對長姐照鼓也是極好，她現在到那裏去了呢？”
男孩的聲音真無邪，在的屋子裏回蕩，胡姨娘卻聽得皺起了眉頭，柯築韻微微眯起了眼，不動聲色的聽著柯築嵐繼續了下去。
“我每下了課經過廚房，都看到茯苓姐姐在廚房裏忙東忙西的，有一次好奇進去問了問，是幫長姐準備晚膳，幾乎忙活了一個時辰呢。娘，我好生羨慕長姐能有一個這麽有責任心的丫鬟，若是我也能有一個便好了！”
柯築嵐並沒有發現胡姨娘微微發青的臉色，繼續真無邪的了下去：
“我心裏記著了那位姐姐，有一次去膳房問了問煮飯的婆子，那婆子茯苓姐姐對長姐的一日三餐很是上心，沒有不過問的，每日必去呢。”
男孩真無邪的話語卻讓在座的兩個人全身上下都微微凝結起了寒意，許久，隻聽柯築韻淡淡的道：“茯苓身體不適，不宜再到淺雲居侍候，我讓她走了。”
柯築嵐一聽，神情便帶了些遺憾，拉著胡姨娘的袖子聲地道：“她既然走了，也沒地方去，不如讓她來侍候我······”
話音未落，隻聽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稚嫩的嗓音。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明顯依然是稚氣未脫。
“七弟，你進來拿筆墨，如何去了這麽久！還不快點出來！”
話音未落，湘竹簾便被一下子掀了起來。引入眼簾的是一雙漆黑發亮的牛皮靴，往上看便是一個金光閃閃，衣著華美的少年，大概十二三歲左右的年紀，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神情帶零倨傲，滿身雨佩香囊，好不威武。隻可惜皮膚略黑，便使得整個樣貌足足降了一個檔次。
胡姨娘看著進來的那個少年，神色卻是微微一變，急忙站起來行了個禮，陪笑道：
“黎哥今日要來怎麽不讓人提前一聲，我們也好準備好吃的迎接啊。”
都對上了。
柯築韻微微眯眼。這位便是柯四姑娘的嫡出弟弟，柯五公子柯築黎了。
隻見那柯築黎卻是絲毫都不看胡姨娘一眼，隻是徑直走向了柯築嵐，一把拽住七弟的袖子：“快走！一會兒娘看到你又進了這肮髒之地，難免又要你，又會連累了我！”
柯築嵐瞪著眼睛看著柯築黎，眼神中閃過一絲畏懼。偷偷看了一眼胡姨娘，那嘴情不自禁的往下撇了撇，皺著眉頭站了起來，便抬起腳想跟著柯築黎走了。
柯築黎看著七弟如此聽話，也滿意的點點頭，大步想往門外走去。那目光不經意一掃，突然發現了歪在榻上麵無表情的柯築韻。
看著女孩盤腿坐在榻上，那清秀的臉龐淡漠如煙雲，正低頭玩弄著指尖的瓷杯，看都不往這裏看一眼，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他的來臨。
柯築黎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柯築嵐一個沒注意，不心一下子撞到了柯築黎的後背，“哎呦”一聲，那稚嫩的臉龐臉色瞬間變得紫青，連忙哈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五哥······”
柯築黎皺眉，回頭反手就是一個巴掌。
“你眼瞎了？走路看路不會？”
柯築嵐嚇得急忙低頭不敢言語。柯築黎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便不想搭理他，背著手大步走向了柯築韻。
女孩依舊是那副模樣，似乎周圍的一切和她無關。
“四姐姐最近身子可還好？”柯築黎眉頭微皺，嘴唇微扯，打破了沉默道。
柯築韻一定是呆了，或是跟二姐姐三姐姐那樣正在想著什麽女孩的心事，沒有留心自己來了，不然怎的不像以前那樣諂媚對自己行禮呢。
讓柯築黎感到失望的是，這裏柯築韻慢慢抬頭，麵部肌肉卻是動也不動一下，微微頷首道：
“有勞關心，可惜近日氣候很是不穩定，身子反反複複就是不大好。”
那是一雙怎樣清亮的雙眸，深處似乎又藏著某種看不見的危險，明明平淡如水，但那眸光卻如同一把利刃一般，刺的柯築黎的心猛地一縮。
柯築黎心中大不悅。
她早就看到自己了啊！為何還不站起來行禮巴結？
柯築黎一皺眉頭，男孩倔強的心作怪，他偏偏不想走了。
“可看過大夫了不曾？”柯築黎裝作漫不經心，居高臨下的慰問，高貴的平視著前方的床簾，其實眼角的餘光，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女孩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