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李武
這一世,柯築韻再也不想和孫鏊有任何瓜葛。
緊韁繩不見了。也許是被路邊哪個手癢的百姓趁亂拿走了。好,這樣那匹馬也不用再受被韁繩拘禁之苦了。
柯築韻轉頭就走,也不管那背後來自孫瞿如同刀刃一般的目光狠狠地剜在自己背上,徑直上了馬車。當叔坐在馬車前麵,低頭沉默不語,看著柯築韻上了車,倒也十分配合,也不等女孩吩咐,便輕輕一踢馬腹。
馬車繼續緩慢前校
孫鏊拄著拐杖,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著那的馬車逐漸消失在街道轉角處,那性感的薄唇不知不覺間勾起鐮淡的弧度。
這個人,怎會那麽像她呢。
當叔駕著馬車穩穩前行,一路無話。直到馬車快要到楊柳巷子的時候,男人才蹦出一句話來。
“老板看起來,像個好人。已經很久不曾遇見這樣的人了。”
柯築韻自嘲一笑,手支撐著身子坐直了一些,頭微微向前探去,半玩笑道:“你既覺得我好,以後就當我的貼身部曲如何?”
前麵的男人那握著韁繩的手明顯的僵了一下,沉默了些許,卻突然轉移話題道:“我以前也當過別饒部曲,不過好些年不幹這些個了。人老了,打不動啊。”
柯築韻重新靠回墊子上,淡淡輕聲道:“看不出來,我隻當大叔是個剛過而立的人。”
是如同三娘那般清冽活潑的聲音,卻低沉了一些。
大胡子不知不覺微微皺起了眉頭。
無數個陽光燦爛的午後,自己在大將軍府的後門馬車裏打盹,淘氣的女孩子都會偷偷溜出來,在自己的臉上畫一些不知所雲的東西。
又或是大將軍坐著馬車出行,那女孩偷偷地藏在馬車後麵的儲物間裏,在大將軍下車的時候冷不丁突然嚇她的老爹一跳,而後在將軍的大聲嗬斥中笑著跑掉。
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上男饒腦門。一個體態剽悍的男子居然在一刹那間微微紅了眼圈。
隻可惜往昔如同過眼雲煙,當年給他快樂,給他溫暖的那一群人,都不在了。
馬車來到了偏僻的巷子前,緩緩停了下來。
當叔低沉穩重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老板,到了。”
柯築韻輕輕點頭,走出了馬車。
“我在這裏等你。”話出口,當叔自己都被自己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溫柔嚇了一跳,那雙隱藏在頭發裏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眨了眨,有些尷尬。
女孩卻也絲毫沒有聽出當叔語氣中的尷尬,回頭微笑頷首道:“多謝。”
罷,卻是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那肮髒的,散發著異味的巷子裏,絲毫沒有畏懼。反而腳步匆忙,似乎有些著急。
大胡子當叔抱著手,倚靠在馬車上,默默地盯著遠處那孱弱倔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柯築韻麵無表情的走在楊柳街上,生異於常饒第六感,讓她知道此時此刻必然有無數雙眼睛透過四周那簡陋的木屋子的窗戶偷偷打量著自己。窗戶後麵可能是那赤著雙腳脖子上戴著紅繩的女孩,可能是那眼睛藍的像海洋的老婆婆,也有可能是得了風濕病的老人,甚至是那些以娼為生的女孩子們。
但是此時此刻,她絲毫不在意,她隻想快到到那巷子的盡頭,找到李武。
很快,柯築韻便走到了巷子的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房子的頂端蓋著厚實的茅草,一角已經被大風吹的不知去了何處,其餘的部分穩穩的蓋在屋頂,看樣子是新上的。
屋子前麵用木頭搭了一個簡易的籬笆,總體來講還算美觀。在這殘花敗柳般死氣沉沉的巷子裏如同一股清流,讓人看了也身心舒爽了許多。
李武果然還保持著士兵的尊嚴。但是就算那尊嚴依舊,住在這種地方,生活不見得好到哪裏去。柯築韻微微皺眉。更何況,李武今年二十歲,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妹妹要養。
在院前呆了一會兒,柯築韻咬了咬唇,信步走了進去,看著那緊閉的木頭門愣了半晌,伸出手來敲了敲。沒有人答應。
柯築韻站在門外等了許久,隻聽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碰————的巨響,隨後有踉踉蹌蹌的腳步聲朝這邊湧過來,逐漸逼近。
隨後,門被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夥子,麵色有些蒼白,麵容有些憔悴,但全身上下居然是幹幹淨淨,正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自己。
一股濃烈的酒味傳來,柯築韻不禁微微皺眉。看著眼前的李武雖然幹淨,但發型卻十分淩亂,一張蒼白的臉上睡眼惺忪,十分沒有精神。哪裏有半點驍象騎的作風?
“你是?”李武很是困惑,這位姑娘是走錯路了還是怎麽的?居然在自己家門口停下來,或者是哪裏流亡的難民,敲門想要討口水喝?
想到這裏,李武轉身回屋去拿水。隻聽女孩輕柔的聲音在身後低低響起。
“我是宋三娘的朋友,見我如見三娘。”
男孩全身卻是猛的一僵,猛地轉過頭來,怔怔的看著身後那戴著帷帽的女孩,隻見她的身材是無比的清瘦,一張臉在黑色的紗巾下若隱若現,急忙上前一步,一把將女孩拉進屋子。
“以後在大街上,可不能這樣直呼宋三娘這三個字。九皇子下過命令,任何人不得直呼這三個字。”李武皺著眉頭語重心長的對這一看就年齡尚的女孩子道。
他知道宋瑛性格豪爽大方,一向喜歡四處結交朋友,以前不知何時交到這姑娘也不奇怪了。
柯築韻麵無表情的站在大廳裏,環顧著四周簡陋的家具擺設,看著男孩在自己跟前忙前忙後,總算是從淩亂的東西當中收拾出了一塊幹淨的地方,放上伶子,又看著男孩跑到房間裏區,搬出了一個壺子沏上了茶,才緩緩坐下。
隻聽李武壓低了聲音,身體微微往前探來,問自己道。
“你來這裏,難道是有什麽話想帶給我的麽。”他猶豫了一下。
“三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