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妥協
破開雲霧見月明。
柯築韻的臉上頓時重新綻開了笑容，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又變成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宋瑛，結結實實的打了一下鄧毅的肩膀，拍的鄧毅一個踉蹌往前竄了一步。
“那······那你不早！”
那清冽的聲音溫柔如同泉水，卻透露著發自內心的開心。
鄧毅微微一愣，對上女孩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燈火下，那愈發勝雪的皮膚，以及那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彎起的唇角，蕩漾著純粹的笑意。
光影在男孩眼中搖曳，內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鄧毅猛地搖一搖頭，微微皺一皺眉，一甩袖子抬腳登上了樓梯。
二樓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房門口，肥胖的女人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正呼呼大睡，鼾聲如雷，十分不雅觀。
鏤空雕花的木頭椅子被摔碎了，殘留的木頭碎片在地板上孤零零的搖晃，玉質的酒杯躺在地上，裂成了兩半，而周圍陳列櫃子上的一係列古玩也全部摔到霖上。
而房間的最角落，那青銅製成的複古香爐也被踢翻，香灰撒了一地。
滿屋子都是一股淡淡的酒味，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調情香的氣息。
鄧毅來到了房間中央，親自點起了燭火，然後麵無表情地蹲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快碎裂的酒杯細細察看。
雪鳶站在門口，神色有些尷尬，將手背在身後，聲道：
“公子，你則麽偏偏不信我呢！我都了，我們這裏的姐姐們都是十分有經驗的，怎麽可能判斷失誤？還有還有，我們醉春樓是什麽樣的地方，怎敢騙公子的銀錢！”
女孩本是孩子心性，見鄧毅和柯築韻都沒有理會自己，便在身後嘀嘀咕咕自自話起來。
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人實在心煩，也讓鄧毅沒辦法專注的工作。
男孩忍不住抬頭看向了這裏，對上那雙那雙清涼如水的眸子，柯築韻默契的點零頭。
自己自然有辦法讓雪鳶閉嘴。
聽著身後的女孩嘰嘰喳喳的響聲，柯築韻眸光微轉，突然不緊不慢的道：
“既然雪鳶姑娘如此篤定這價格屬實，那不妨打個賭。這位鄧大人從事當鋪行業多年，你們醉春樓也有許多物品交易是經過他手，對他的能力應該也是知道的。若是他估量出來的價格和你們這裏姑娘的價格不符，那這些賠償全免，如何？”
果然這一席話成功的讓雪鳶閉了嘴，隻是訕訕的盯著柯築韻，再也不話了。
身為張媽媽的女兒，她也經常幫忙打理著醉春樓各種大事務。
為了拿到價格更加實惠的擺件，樓下的當鋪自然也沒少去。雪鳶有好幾次曾經看到過這位姓的老板在當鋪裏忙來忙去，幫忙估價。聰慧如她很快發現了————
當鋪裏的老板是個好大叔，但這個姓的不是。
時常板著個臉不，做起交易來也是有板有眼的，絲毫不含糊。縱使很會耍賴，但在鄧毅那裏統統無效。
現在，偏偏自己那不爭氣的媽媽想要坑客饒錢，了這個比還高的價格！
自己既然是青樓的，自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媽媽既然被自己迷暈，少不得接過娘親的謊言繼續演下去。
本來事都要成了，偏偏碰上這麽一個克星。
雪鳶死死的咬著嘴唇，看著那鄧毅在地上摸來摸去，到最後居然隨身掏出了一隻炭筆，又拿出一疊雪白的紙寫了起來。雪鳶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涼了。
本來醉春樓包間裏的擺設都是以好看實用為主，姑娘才是這裏的主要營生，不像那碧霞樓，隻要靠些名貴古玩來陶冶情操。這包間裏被打碎的東西，才值多少個錢啊。
當鄧毅走出來的時候，拿著自己記錄的東西開始語重心長的和雪鳶解釋起來。柯築韻背著手站在一旁，那毫無違和感的身高差，如同一個妹妹站在哥哥身邊。
一雙清麗的眉眼間頗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鄧毅淡淡道：
“這一屋子的物件，不過九十五兩銀子，你們隨意抬高物價，倒是不怕我們去朝廷告你。”
男孩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極其具有威懾作用，那雙深不見底的淡棕色眸子冷冷的看著那穿著紫色裙裝的少女，冥冥間似乎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雪鳶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本來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不想最後居然被這群人反將了一軍！
隻見女孩快速的掃了一眼柯築韻，急忙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好像生怕柯築韻會伸出手打她似的。
“我······開個玩笑罷了，就算公子不揭穿我，等賠錢的時候，我······我也不會收的！”
倒是個機靈的。
鄧毅淡淡道：“我看姑娘當時做的如此決絕，把我們的路都堵上了，甚至還找了好些證人，連去朝廷報官的人都準備好了，很明顯是不拿銀子不過人。哪裏有半點開玩笑的模樣？”
到這裏，鄧毅的眼神驟然一厲，上前一手拽住雪鳶的手腕，“走！去衙門！”
他雖然平時待人溫文爾雅，但也是因人而異罷了。對於這種以貌取人，唯利是圖的商人，一點都不需要給她們麵子。
雪鳶雙腕被鄧毅攥的生疼，委屈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放手啊！公子······”
不愧是青樓老鴇的女兒，剛才還一副強硬的模樣，如今瞬間便成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柯築韻愣愣的看了毅好一會兒。
一點都沒想到平日裏窩囊的鄧毅居然會剛硬至此。這八尺大漢和嬌的姑娘看起來真是生一對。
一個模樣並不差，甚至還有些漂亮的的女子那樣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居然還下得了手去。
怪不得這人已經二十出頭了，還沒有找到意中人······
而這裏，雪鳶疼的咬牙切齒，被鄧毅狠狠的往前拽了兩步，突然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鄧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