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10.下午茶裏說分明
得了,和何塞再談一次吧。請了英國公使巴夏禮作陪,進行了一場看似隨意的下午茶會,阿蘭也以日本王後的身份出現。
比較寬鬆,但也透著正式。
在簡單的和禦台所阿蘭見禮之後,何塞便同幾人聊開了。一開始就是說說天氣什麽的。南半球和北半球不一樣,冬夏顛倒。隻不過於巴西而言,就是幹濕季的區別,倒也沒有太冷的時候。江戶這邊的夏天,也就三十度頂天了,何塞卻也不覺得燥熱。
聊著聊著,就到了移民的話題。忠右衛門不準備完全的拒絕何塞,外交嘛,是語言的藝術,非必要時刻,放狠話說重話有什麽意思?
說多了就疲了!
咱們就把主場讓給巴夏禮,他在清國混了好些年,對清國算是比較了解的。而且他還實際見識過華勇營,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前兒說過的,英國人對於把西班牙在南美的殖民勢力徹底攪黃,那是出了力氣的。而且他也對阿根廷等地進行投資。在美國事實上把南美當成自己的後花園之前,英國人對南美的影響力還是蠻大的。
隻不過因為曆史的原因,南美有巴西這麽一塊葡萄牙的殖民地。英國人和葡萄牙關係也湊合,且葡萄牙本身早就衰弱的不成樣子。到使得帶英沒怎麽對巴西專門的動手,但是也不是說什麽完全沒搞。
英國人在奴隸三角貿易中大獲其利之後,積累了雄厚的原始資本。等到他積累完了,他就不允許別人再搞了,所以就開始出現廢奴主義思潮,而且還確立了新的廢奴法案,宣布奴隸貿易為非法。
就英國本身而言,他已經不太需要奴隸了。可是巴西呢?巴西很需要啊!
巴西的主要經濟收入,還是集中在種植園上麵的。而此時農業機械化還沒見著影子呢,自然就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工人在人口稀少的南美要價太高了,奴隸到是可以稍微嚴厲的壓榨一下。
看似主持國際秩序的英國人要搞廢奴是表明自己“文明開化”了,實際上卻大大傷害了巴西的國家利益。
如今巴西國內出現了相當數量的廢奴主義者,佩德羅二世也是焦頭爛額。保皇黨人基本都是大種植園主和大地主,他們需要奴隸。想要維係王權,就得這幫人支持。可國內的自由主義者,廢奴的呼聲日益高漲。
怎麽辦?
打仗!
隻要我打贏了,那麽就擁有足夠的威望,廢除奴隸製度,滿足自由主義者,還能獲得解放奴隸的擁戴。同時開疆拓土了,就能讓大地主們建立更多的種植園,配套上不斷招募來的移民,種植園主們雖然會有所不滿,可也不至於公開反對。
兩全其美啊!
至於打沒打贏……
算了,回到正題吧,巴夏禮和何塞一陣吹。表示英軍招募來的華勇營士兵,吃苦耐勞還聽話,而且在《天津條約》和《京師條約》簽訂之後,外國已經擁有了在清國招募工人的權利。
過兩天巴夏禮帶著何塞去一趟上海,和清國建立外交關係之後,就可以放開手腳的招募移民了。
對於巴夏禮所說的,何塞半信半疑,因為英國不是沒坑過葡萄牙。但他也不是愣的,忠右衛門杵那兒笑嘻嘻的,卻讓巴夏禮在這裏說好聽話。擺明了就是幕府方麵不太樂意放移民出去,或者起碼是現在不太樂意放移民出國。
要不幹嘛不停地誇清國的農民好,絕對是種植園裏麵的好工人?
不過還好,起碼忠右衛門沒有拒絕死了,這事情未來應該還會有轉折的。加上何塞本來就要去清國設法招募移民,能招一二百萬清國移民來,那也是大功一件。
佩德羅二世求人若渴,什麽人他都要,根本就不限製什麽必須葡萄牙語族裔。說漢語就說漢語了,意大利人不就說意大利語的嘛,佩德羅二世照樣要。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實打實的說,意大利南部的老百姓,此時又矮又黑又小,還有很多黑頭發的。去了美國,人家德裔和英裔先去的昂撒人,直接把他們當二等白人,也就比黑人稍微高那麽一截。
一直到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美警還把普通的愛爾蘭裔、意大利裔和非裔當成一路人處置,各種下三濫的形容詞層出不窮。
那我就去清國看看吧……
對咯,要得就是你這句話。巴夏禮和忠右衛門互視一笑,算是又來了一次英日合作。隻不過清國移民這個事情,也不是嘴皮子碰一碰就有的,得等太平軍敗亡之後,才方便大規模招募。
如今忠右衛門也不全然拒絕何塞,讓他在橫濱開設巴西的領事館,咱們兩國簽訂友好通商條約。你要是能出得起什麽好條件,給錢給地,忽悠到了日本老百姓去巴西,那也算你的本事。
反正幕府這邊不給你設置障礙,你能招到幾個算幾個,招不到也不要怪我。橫豎這年頭有的是需要背井離鄉跑路的人,以前他們跑路去蝦夷、樺太、勘察加,現在可以跑路去巴西。要是真跑路去了巴西,幕府還就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了呢。
一場下午茶會,愉快的走到了尾聲。
忠右衛門起身送一送兩位使節,雖然身為日本國王是吧,但把人家送到門口台階下,也屬於示好的表現嘛。
巴夏禮和何塞又向阿蘭致意,然後帶上帽子,準備坐馬車離開。走到門口,一個洋人似乎有些焦急的等待著。巴夏禮見了朝那人點點頭,忠右衛門沒有管他們英國人的事,隻是送人上車。
到是一路跟著送人,還護著巴夏禮上車的黑川慶德好像聽到了兩句什麽話音。他也是留學生,學得造船和設計,英語不錯的。
“怎麽?聽到了?”忠右衛門隨意的問道。
“仿佛聽見什麽林德利搶奪了一條英軍的火輪船,要去救陳英王。”黑川慶德也隻是聽到了兩句,語焉不詳的。
但是話到忠右衛門這裏,就十分明白了,陳玉成恐怕已經被清朝廷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