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懷疑我害死了沈隱?
深夜的權家,與往常不同,即便夜色濃重,家中卻仍陷在一片激烈的火藥味中。
“砰”的一聲拍桌聲,回蕩出了隱約的回聲。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了嗎?”林若虹拔高了嗓門,強勢質問著權訴,“現在怎麽回事?什麽叫晟宏拿不到手了?!”
“你除了會責怪人,還會做什麽?”權訴很少發脾氣,即便麵臨這個棘手情況,也僅僅是麵色凝重地端坐在一旁。
“我們權家不管是你爸還是你,永遠都被沈家壓製,現在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機會了,結果呢?你告訴我這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林若虹怒不可遏地吼道,“這事不怪你怪誰?!”
權訴銳眼直直地掃向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要怪就怪你那個準兒媳太會未雨綢繆!”
林若虹先是怔了半響,十幾秒後,露出了嫌惡的神情:“她又怎麽了?她難不成還能提前猜到自己死了?”
“難說。”
權訴對此仍一籌莫展。
以沈學箴當時的反應來看,顯然是已經沒轍了,而他所說的“改日再詳談”,基本也是緩兵之計。
不出意外,沈家是沒可能留得住晟宏了。
可偏偏他們傳來的一張遺書圖片,莫名成了最大的意外。
“你難道不覺得很怪嗎?”林若虹深表懷疑,“這遺書怎麽本來沒有,現在又突然有了?”
“沈學箴的說法,是今天仔細搜尋了沈隱的遺物,找到了。”他歎息一聲,“無論是字跡還是蓋章都是本人真跡,這次,恐怕真得是讓沈經坐收漁翁之利了。”
“不……不可能!”林若虹捂著心口,體力不支地坐了下來。
權訴冷冷地看她一眼,對仆人喚道:“把夫人的保心丸拿來。”
接下來,便是忙碌的腳步聲,以及林若虹艱難的喘息聲。
同一時刻,二樓的權仲森默默地闔上了門。
也隻有關上門的刹那,才能隔絕外麵的一切。
他回到床沿,重新坐了下來,深夜的權仲森僅僅穿了身藏青色條紋睡衣,精細柔軟的布料,鬆鬆垮垮地包裹著他瘦弱卻頎長的身子。
他目光眺向了窗外,深邃如海的眸子中,覆上了一抹憂色。
此時,一個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男人緩緩走到他身邊,男人麵容瘦削,五官卻柔和似水,和熙溫暖的輪廓,似乎看一眼,就有治愈感。
權仲森淡淡地睇了他一眼,嗓音沉沉道:“我用過藥了,宋醫生早點去休息吧。”
宋允廣輕聲一笑,連聲線都細細柔柔的:“柏小姐來找你了,這會正在會客廳等你。”
權仲森眉毛微微一蹙,果斷道:“不見。”
“他和沈少一起來了。”
正想把床單簡略鋪一下的權仲森,突然雙手滯了下來。
十分鍾後,權仲森套上了一件長款西裝,出現在了會客廳中。
沈經雙手環胸,兩腿搭在一起,精致的俊容上仍是保持著玩世不恭的笑。
而柏依研……
她的那雙鳳眼有些紅腫,即便化了完整的妝容,也遮蓋不住那絲疲倦之色。
她目光緊緊盯著權仲森,似乎要在他身上看穿一個洞。
“夜深了,我也該休息了。”權仲森在他們對麵落座,麵無表情道,“二位,長話短說。”
“不是吧?”沈經嘴角閃過戲謔的笑,“難道就因為沈隱不在了,你也打算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權仲森喝了口茶,而嗓音卻仍是低沉沙啞:“沈家和權家近日矛盾愈演愈烈,已是台麵上的水火不容,我想,我們不適合多見。”
“所以,這就是我深更半夜過來的原因。”他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了桌子兩側。
他身子稍稍向前,權仲森抬眸間,那道陰影打在了他身上。
霎時間,兩人四目相對,仿佛有無形的刀光劍影閃過。
沈經的瞳孔中,覆著毒蛇般陰冷的意味,語氣更是不自覺輕飄飄的,似是鬼怪那悚然的私語。
“權少心裏,是在懷疑我害死了沈隱吧?”
權仲森目光微變,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下一秒,溫暖的指腹覆上了他的手。
他正想掙脫,卻被握得更緊了。
“好啦,別緊張嘛。”沈經嗤笑一聲,又恢複了起初的神情,他握著權仲森的手,將杯子緩緩放回桌麵,“我可是太傷心了,雖然我和沈隱的過節不少,但至少我們兩個關係不差吧?你怎麽能輕易疏遠我呢?”
“你想多了。”他目光沉沉,仍夾雜著一絲警惕,“小隱是意外死亡,不關你的事。”
“是這麽說。”沈經啜了一口茶,“那你相信她會酒駕嗎?”
權仲森麵露不悅:“我未婚妻的人品,我自然信得過。”
“不對呀。”沈經衝他挑眉,“不該是妻子嗎?”
“你是在怪我沒告訴你領證的事?”
“隨便吧。”他聳聳肩,“我不關心你們的事。”
“仲森……”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柏依研,終於忍不住低喚了他一聲。
權仲森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如一灘死水,毫無波瀾:“嗯。”
“我很擔心你。”她吸了吸鼻子,抹去了流下的淚水,“沈隱她……真的值得你為她自殺嗎?”
權仲森保持著緘默,寂靜在他們三人間蔓延開來。
上一次,他們也在這個長桌旁相坐,隻是,當時還有沈隱。
關於這個話題,權仲森似乎不想多言,隻是平靜地回答:“我不會再衝動了,你們都回去吧,不必為我擔心。”
他取了一張紙巾,隔著桌子遞到了她手中。
“仲森。”柏依研接過紙巾,還是癡癡地望著他,“你什麽時候回晟宏上班?”
沈隱去世,第二股東沈學箴和第三股東權仲森都精力匱乏,而晟宏近期都暫由其他高層管理。
即便能拖一時,卻也不是長久之計。
“下個月吧。”權仲森思忖片刻,道,“我休到月底,調整好狀態就回去。”
“好,我等你……”
清脆的一聲“叮”突兀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剛把茶杯扣在桌上的沈經悠閑地起身了:“既然見過了,那也沒我事了,我走了。”
道別的話還沒說,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口。
這沈少,真是隨性得很。
這下隻剩他們二人,權仲森喟歎一聲,問向柏依研:“你們不是一起來的?”
“是正好在門口遇見了。”
其實,是她怕權仲森不願意見她,才故意叫上沈經一起。
權仲森也未多詢問,起身走在了前麵:“我送你去車上。”
“我還想和你多談幾句……”
“我累了。”
他最後一句話,攔截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