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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夾縫求生(偽三合一)

  「本宗老祖對貴族尤其看重,聽聞薛道友舉行築基大典,特吩咐我等到此慶賀。」


  金碧涵輕輕一邁步,聲音柔細的道:「老祖言明,只要陳家願入我逆星宗,各位道友即是宗門的築基長老,練氣期的嫡系族人通通授予內宗弟子身份,旁系族人則享外宗弟子待遇。」


  「而且,海昌島周圍三千裏海域,全歸陳家治下,每年逆星宗還會給陳家發放一筆可觀的資源,由各位自行分配,本宗絕不會多加干涉。」


  聽她如是說著,陳通、陳意如等一眾築基卻是面無表情,毫不見欣喜激動之色。


  逆星宗的構成勢力太複雜了。


  此宗以金家為核心,囊括了十數個築基家族。


  雖然有金照恆這位元丹劍修壓著,可下面難免派系林立。


  不經過數百年歲月的潛移默化,逆星宗很難打破桎梏,上下猶如一體。


  陳家若進逆星宗,面對的就不僅僅是碎星門一個大敵了。


  往往來自內部的爭鬥更容易徹底摧毀一個傳承。


  至於逆星宗的許諾,陳家築基皆是嗤之以鼻。


  海昌陳氏如今可調動十多位築基修士,這股力量匯聚的尖矛,完全足以支撐家族地盤迅速擴張。


  別說三千里了,哪怕五千里也是輕而易舉。


  陳家近年一反常態,明明實力大漲但卻約束麾下畫地為牢,只不過忌憚引起元丹勢力的過多關注罷了。


  最主要的是,逆星宗其名的寓意昭然若揭,金家這是要與碎星門死磕到底,不奪道統不罷休啊。


  實際上,兩方實力相差無幾,甚至逆星宗還處於弱勢。


  陳家此時加入逆星宗,豈非吃力不討好,被人拿著當槍使?

  在場哪一位不是人老成精,當即紛紛發動傳音,明裡暗裡要求陳平婉言拒絕逆星宗的使者。


  一連數道神識入耳,陳平不由一笑,抱抱拳道:「首先恭祝逆星宗新立,此方海域多了一個鎮壓氣運的元丹宗門,實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然後,我陳家何德何能,讓貴宗老祖另眼相看,對此,陳某以及陳族修士深感榮幸。」


  「最後,賤內的築基大典馬上結束,三位道友不如先行回歸,並代我向貴宗老祖帶去最真摯的問候。」


  「混蛋!」


  聽罷,金良驥面色一變,暗地裡破口大罵起來。


  陳平這一番話無處不透露著對他逆星宗的尊敬,但最終回絕的意思顯而易見。


  「陳平道友,你是打算駁了我宗老祖的好意?」


  金吾方斜眼直視,語氣冰冷至極。


  「本族的擎天之修大長老、三長老尚未歸來,做為晚輩,我就算擅自應下,很可能也不作數的嘛。」


  陳平摸了摸鼻樑,一臉無奈的道。


  「哼,倒是我們來的不巧了!」


  瞧對方眾人有恃無恐的模樣,金良驥頓覺怒火叢生。


  海昌陳家,近些年膨脹的太快了。


  早知道,與碎星門翻臉之後,就該火速出兵海昌,直接拿下此地。


  兩萬裡外的陳家,原本並不受金家的重視。


  一族四、五位築基修士罷了,和依附他們的汪家一樣,最多只是一個中型的築基勢力,影響不了大局。


  可接下來幾年,誰也始料未及的是,陳氏一族居然連續不斷地出了數位築基。


  金家於海昌城中布置了兩個散修眼線,這些消息基本能第一時間得知。


  老祖那日召開密會,當眾清數了一遍陳家目前可調動的築基戰力。


  這一算,才真真正正的令大家瞠目結舌,忌憚萬分了。


  單單陳家的本族長老,就有陳向文、陳穆念、陳興朝、陳通、陳意如、陳舟康、陳蝶玉以及陳平共八位。


  另外加上惠秋煙和薛芸兩位外姓長老。


  而下屬勢力還有曾庭玄、屠振璽、屠玄休、耿山、薛正空、劉道霄六位築基。


  七長老陳平甚至增設了一個供奉堂。


  待遇無比豐厚,吸引了一眾練氣九層的散修加入。


  未來十年,陳家的供奉堂再出一、兩個築基客卿並非無稽之談。


  合計接近二十名築基的家族勢力,一方霸主的雛形已顯。


  要曉得,整合完畢的逆星宗一共也就五十多位築基修士。


  撇開老祖金照恆不提,陳氏一族掌控的實力竟相當於小半個逆星宗了。


  這股恐怖的力量若是歸入宗門,局勢立刻會發生逆轉,足以幫助他們正面與碎星門抗衡。


  相反,倘若陳家心繫老東主碎星門,那逆星宗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除非等老祖再破一階,否則勢必會被碎星門壓著欺負幾十年。


  老祖派他們前往海昌,看似開出了豐厚的條件,其實他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許諾的一系列條件全是鏡花水月,陳家掌權人只要腦子沒壞,基本不會答應。


  畢竟逆星宗初創,各處的開銷極大,一時半會給予不了實質的東西。


  按老祖的交代,如果陳家同意歸附,那自然再好不過。


  若是耍心眼,婉言拒絕,他金良驥可選下策,摸摸陳家的態度。


  「我金瑞島距離貴族駐地兩萬餘里,而碎星門遠在十餘萬里之外,以本宗老祖的遁光速度,他老人家用不上幾日就能蒞臨海昌,上門拜訪的。」


  金良驥正了正衣襟,淡淡的道。


  「話雖如此,可金瑞島一旦缺少金前輩坐鎮,難道不怕碎星門蠢蠢欲動,直接發兵?」


  「當然,金前輩倘使執意要來做客,我陳家必舉族歡迎。」


  不慌不忙的斟了杯茶,陳平泰然自若的道。


  金良驥的威脅,委實太蒼白無力了些。


  海昌城有三級陣法守護,再加上眾多築基修士,僅憑金照恆一人,沒有半個月休想破開防禦。


  這麼長時間,碎星門說不定能將金瑞島來回殲滅數次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極其適合形容當前的局勢。


  話說回來,金照恆當真敢不顧後果吞併海昌,他也沒什麼抗衡的計策,最壞不過舍下家族跑路而已。


  天大地大,還怕找不到一個容身之所?


  所以,陳平從始至終就不擔心金家,又或是碎星門的威脅。


  「陳平道友誤會了,金某的意思是海昌島離金瑞島只有兩萬餘里,當屬我逆星宗的麾下海域。」


  「而本宗新立,資源缺口何其龐大,老祖希望你陳家可以支援一筆靈石,自然,陳家從此便受我宗庇護,等閑之輩萬萬不敢騷擾的。」


  思考良久,金良驥才緩緩的道。


  「金道友口中的等閑之輩指的不會是鬼牙島吧?」


  陳平眯了眯眼,不顧金家幾人面容大變的作態,話鋒一轉道:「金前輩欲讓本族上供多少靈石?」


  「六萬!」


  金良驥深深地吸了口氣,昂著頭顱道。


  「什麼,六萬?」


  「金道友獅子大開口,真要欺我陳家?」


  陳通等人一聽,表情隨之一寒,盯著金家三人,目光充滿了憤然。


  六萬靈石,等若兩枚築基丹的資源。


  而家族每隔十年,上供給碎星門的物資也不過兩、三萬靈石。


  逆星宗開口便翻了一番,簡直霸道無邊了。


  「你陳氏託庇於我逆星宗,以後就不必供養碎星門了,何樂不為?」


  無視陳家長老們噬人的眼神,金良驥好整以暇的道。


  陳家五長老惠秋煙曾是碎星門的弟子。


  道侶又是修為最高的三長老,逆星宗擔心陳家已有倒向碎星門的意圖。


  此計是老祖定下的,為的就是試探陳家的態度。


  陳家若願意上供這筆靈石,表明他們暫時是打算做牆頭草,作壁上觀兩宗大戰。


  如此一來,陳家便不足為懼。


  只需靜候老祖晉級元丹中期,先穩定主戰場的勝勢,再騰出手來收拾這搖擺不定的陳家即可。


  「哈哈,好一句何樂而不為。」


  陳平咧嘴鼓掌,心底愉悅萬分。


  金照恆需要時間精進修為,他何嘗又不是呢?

  用靈石換取發育,正中陳平的下懷。


  當然,他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肉痛不已的表情。


  「陳平道友考慮的如何?」


  金良驥眉眼冷了幾分,不由追問道。


  此人喜怒無常,總給他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六萬靈石太多了,家族實在拿不出來,四萬吧。」


  陳平衝口而出道。


  「平兒,不能答應他啊,這不是小數目!」


  陳通心中咯噔一下,傳音道。


  「陳平,你亂答應什麼?」


  陳蝶玉怒氣騰騰,竟是直接說了出口。


  陳平的瞳色瞬間變得無比森然,一個縱步瞬息移動至陳蝶玉身前,幽幽的道:「八長老,可以閉上你的嘴嗎?」


  「你……」


  男子的呼吸近在咫尺,陳蝶玉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面容一片驚懼。


  她剛才突然升起了一個恐怖的預感,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個字,今天怕是走不出這新月谷了。


  見她認慫,陳平淡淡的哼了一聲,將視線重新放在了金良驥身上。


  「四萬?」


  金良驥遲疑了一下,與同伴對視幾眼,似乎傳音商量了一會,點點頭道:「行,貴族的誠意金某定上報與老祖知曉。」


  「我拿一萬,你們每人出五千。」


  陳平說著,儲物戒柔光一閃,地上多了一小堆下品靈石。


  接著,薛芸、陳意如當先點足數額,疊加在了一起。


  經歷了陳蝶玉的事後,剩下的幾個築基長老哪敢違抗,一個個「慷慨解囊」,瞬間湊齊了四萬靈石。


  「多謝各位援助,逆星宗感激不盡。」


  點清數目后,金良驥一把收起,和善的道。


  同時他暗忖道,「看來,這海昌陳家要把牆頭草做到底了。」


  「麻煩金道友在貴宗老祖面前,替我陳家多美言幾句。」


  陳平雙手抱拳,期待的道。


  「一定,一定。」


  金良驥笑眯眯的招了招手,道:「眾位道友,有緣再見。」


  話音一落,一朵紅雲出現於腳底,托著三人徑直往海昌城外飛去。


  ……


  「一群沒骨氣的傢伙。」


  海昌島數百丈高的天空中,金吾方撇撇嘴,不屑的道。


  「吾方,你錯了。」


  金良驥看看雲層,說道:「陳家畢竟沒有元丹修士坐鎮,他們不過是要明哲保身,兩不得罪罷了。」


  「焉知不是打的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的鬼主意?」


  金碧涵皺了皺眉,道:「陳平一個中品靈根,晉級元丹的概率渺茫,不用太關注他。但陳家的陳意如、陳興朝還有那陳舟康皆是上品靈根,我等不得不防。」


  「尤其是陳興朝,雷靈根修士,若成就元丹之身,神通不會弱於老祖多少。」


  「元丹豈是那麼好成的?縱使上品靈根,沒有外物輔助,亦僅僅不到兩成的概率。」


  「陳家真有培養元丹修士的念頭,也必是傾全族之力。」


  金良驥老神在在的分析道:「何況,本宗老祖可是地靈根劍修,等他們辛辛苦苦供出一位元丹,老祖早就再次晉級了。屆時,殺一個元丹初期,還不是如屠豬狗般簡單至極。」


  「三哥所言甚是。」


  金吾方不住的點頭,自豪的道:「老祖雄韜偉略,將來定可帶領本宗覆滅碎星門,小小的海昌陳氏,算得上什麼玩意!」


  「待老祖突破那一步,就算攬月宗也……」


  「吾方,休得胡言亂語!」


  金良驥大驚失色,一指點向他,訓斥道:「剛才若是老祖在場,你縱然不死也少不得脫一層皮!」


  「嘿嘿。」


  金吾方自覺失言,面色僵硬的閉上了嘴巴。


  重新回到原先的話題,金良驥摸著下巴,陰險的道:「陳家欲做那反覆無常的磕頭蟲,我怎會如他所願。」


  「碧涵,回宗后,大肆宣揚我等海昌一行,收穫陳家上供的修鍊資源共計十萬靈石,陳氏眾修雖未徹底加入本宗,但也已託庇於我宗的麾下!」


  「此消息必須要儘快讓碎星門的眼線知曉,半真半假,才最磨人心嘛!」


  ……


  新月谷,新搭建的大典場地空曠寂靜,只有一眾陳家築基孤零零的站著。


  「平兒,碎星門那邊我們該作何交代?」


  氣氛沉默了良久,陳通愁眉鎖眼的道。


  陳平面無表情,悠悠的道:「碎星門的上供切莫停止,我族夾縫求生,實是不易。」


  「可總有一天,兩宗會分出勝負,到時本族的處境堪憂啊!」


  陳舟康提心弔膽的道。


  他們倒不是抗拒牆頭草的身份,只要對家族和自身有利,做一輩子縮頭烏龜又何妨。


  但細數修鍊界大大小小無數次的爭端,牆頭草勢力一般都難得善終。


  「慢慢來。」


  陳平微微搖頭,並不想繼續解釋。


  難道和這群築基開門見山,說他哪怕不使用輔助寶物,突破元丹的概率也有五五之數嗎?

  這擺明是不可能的,眾人只會當他胡謅亂傍。


  事實也確實如此。


  除了知曉他手段的薛芸和陳意如之外,沒有一人看好他能突破元丹。


  況且,就算他磕磕碰碰成為元丹修士,可又怎是金照恆的敵手。


  指望他,不如指望三長老靠譜得多。


  這是陳通、陳穆念等人不約而同浮現的念頭。


  陳勁松在等,他們也在等。


  相比陳平,上品雷靈根的陳興朝才是家族最理想的領頭之修。


  「散了吧。」


  陳平一甩袖袍,駕馭遁光朝浮戈山飛去。


  在他走後沒多久,薛芸也將白玉蚌收入靈獸鐲,緊跟著離開了。


  ……


  海昌島,渡口。


  一艘大型靈舟漸漸從碼頭駛離。


  靈舟的高層包廂中,薛芸正凝望著大海,似乎出了神。


  此時,距離她的築基大典又過了一個月。


  如之前預料的,陳平很快就將供奉堂的權利移交給了她。


  這期間,她一直在處理和熟悉供奉堂的事務,連藍田鎮的娘家都只抽空去了一趟。


  做為陳平的道侶,本身又是築基修士,薛芸不費吹灰之力的贏得了供奉堂諸修的擁戴。


  清剿海靈脈,是供奉堂首次的獵妖歷練。


  這條海靈脈的高階妖獸已被家族宰光,無甚危險性可言。


  他們本趟的主要目的是清理殘餘妖獸群,採摘天地靈草。


  並且,返程的同時,還要偷襲一股盤踞在孟家、陳家海域之間的邪修勢力。


  薛芸已派人查明,那股邪修的人數在十六、七人左右,沒有築基修士,最強的只是四位練氣巔峰。


  有她和芝麻壓陣,這當是一場純粹的屠戮。


  一眾客卿的待遇不菲,薛芸自不會允許他們舒舒服服的領著供奉。


  接下來,她所統帥的供奉堂便要化作一頭飢餓的孤狼,在附近海域伸爪覓食了!

  「九長老。」


  沉思間,一位相貌嬌美的女子叩門而入,端上一杯新榨的靈果水。


  「琴兒,給供奉堂下面的客卿們也送一杯去。」


  薛芸輕描淡寫的說道。


  此女就是陳琴,陳秋冬的獨女。


  其實,她的年紀與薛芸差不了幾個月。


  只是兩人的地位有著天壤之別,薛芸喊她一聲「琴兒」並不過分。


  「是。」


  陳琴點點頭,默默的退了下去。


  薛芸眉心不由一皺,這個新收的侍女有些沉默寡言,性格嫻靜不活絡。


  若非陳秋冬的關係,自己還真不一定能看中她。


  陳平臨走前留下了禁妖寶典的後半部分,並暗暗提醒,陳琴假如有御獸方面的天賦,也可將此術傳授給她。


  「想學禁妖寶典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眺望著海面,薛芸嘴裡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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