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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千眼古蟾坐浮幽

  遙遠的天獸島,某片山脈之中。


  兩團模糊的遁光從天際落下,匯聚在了一處。


  中年人身材修長,看上去仙風道骨;另一名老者則雙肩寬厚,頭髮灰白。


  「經過本座的再三確認,那人已經結丹,法體雙修且斗敗了楚清凌,看來當年,澹臺道友應該是遭他反殺。」


  兩人沉默了片刻,中年男修終於忍不住的開口道。


  話中,夾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擔憂。


  「說不定他早就凝結金丹,雙城之會上故意隱藏了修為。」


  髮絲灰白的老者語氣猜測的道。


  「不可能!」


  中年男修立馬反駁,冷聲道:「如果他的修為早破入金丹,何必與一群元丹小輩哄搶那滴星象精露以及滌塵護心丹!」


  「這顯然是在為渡劫做準備,敖某估計,他當時最多只是肉身金丹!」


  聽罷,老者眼皮一跳,苦笑道:「谷某有些無法想象,在同階手裡,萬殺打不過就算了,連逃都逃不掉!換做是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留住萬殺的性命。」


  「所以,那人身上,絕對藏著一張助他越大境斬殺的底牌!」


  中年男修目光一閃,意味不明的介面道。


  「連攬月宗的金丹劍修都狼狽落敗,恐怕你我單獨一人,都不能拿他如何了。」


  老者眼中劃過了一絲精芒,繼而又道:「他還收著楚清凌的上品通靈道器,那把紫犀劍足以威脅到我。」


  「萬殺的實力雖差但歹毒陰險,除非突然隕落,否則死前肯定會將我們拉下水,你我二人要做好面對陳平的準備。」


  中年男修面色陰沉的道。


  口中第一次說出了那個令他們忌憚的名字。


  「哼,勾結萬殺攔截他的人是你敖真人,和谷某有什麼關係?」


  老者臉色難看的瞪了他一眼,極其不滿的道。


  「你欲獨善其身,純粹是在自欺欺人!」


  中年男修冷冷一笑,森然的道:「萬殺和我們合作了幾近百載,穀道友你覺得他查不出來?反正敖某若出事了,你也逃不掉的,倒不如想想怎麼扼殺了他!」


  「嘿嘿,敖道友家大業大,憂心忡忡無甚稀奇的。但谷某人只是一介散修,元燕群島廣闊無際,難道還沒有谷某躲藏的地方。」


  老者根本不受他所激,悠哉的道。


  「谷陸蒲!」


  敖無涯眼睛一縮,語氣詭異的道:「七十載前,三絕殿真傳莫名死在雙城海域,究竟和誰有關係,不需我說出口了吧。」


  「敖道友好本事!」


  谷陸蒲瞳孔里厲色一閃,彷彿被拿捏住了把柄,悶聲的道:「興許不必我倆親自動手,攬月宗的道友們不會放過他的。」


  「攬月宗的精力被望琴丹宗牽扯,深淵和天獸島又動蕩不斷,那傢伙選了個好時候證身金丹!」


  敖無涯搖了搖頭,表情陰冷的道:「一百多歲的金丹修士,在群島修鍊界的歷史上都點不出幾個,何況他僅僅是中品靈根,此人絕對身懷不小的秘密。」


  「如果能殺他了,於我倆而言,未必不是一箭雙鵰的喜事。」


  「敖道友的意思是眼下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斟酌片刻,谷陸蒲悠悠的道:「如果邪尊出手,頃刻間就能除去此大患。」


  「哦?」


  敖無涯一下來了興趣,趕緊詢問道:「你聯繫得上邪尊?」


  「不行。」


  谷某攤攤手,有幾分尷尬的道。


  邪尊是金丹大圓滿的境界,按道理和他們位列一輩。


  可此人很早之前就是半步元嬰的存在了。


  普通金丹遇到他老人家,甚至會主動的執晚輩之禮。


  若是與邪尊有一點半點的瓜葛,他之前也不會找金丹初期的萬殺合作了。


  「你是不是覺得無所謂!」


  敖無涯不由氣極反笑,下一刻還是忍了下來,淡淡的道:


  「既然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敖某也不與你客套了,儘快剷除陳平才是首要之事。」


  「其實,敖某和……」


  當將敖無涯的傳音完整聽完,谷陸蒲已經滿目的震驚。


  負在背後的手都微微顫抖著,顯然剛剛知曉了一個令其無法平靜的秘密。


  「你怎麼敢與他們牽扯?」


  谷陸蒲吐了一口氣,無奈的嘆道。


  「為何不敢。」


  嗤聲一笑,敖無涯漠然的道:「你以為天獸島的局勢真就是互相抗衡這般簡單?」


  「哎,隨便吧,谷某是擔心你驅狼引虎。」


  谷陸蒲話音一落,身形便融入了夜色中,完全隱匿不見。


  「內海四宗踩在雙城頭上數千載,也該退一退了。」


  捏捏手腕,敖無涯眼裡閃爍著一股難以名狀的火焰。


  ……


  二十多日後,某片海域一道青光划落而下。


  在其觸碰海面的剎那,一艘火紅如玉的靈艦當即顯現。


  過了瞬息,一名青衫男子立在了甲板上。


  這人正是日復一日,長時間趕路,而面露些許疲倦之色的陳平。


  說起來,金丹修士的法力浩瀚無比,一次性遠渡十數萬里的海路也不算困難。


  但陳平已離開空明島即將月余,卻還未趕到浮幽城,自然是去幹了些比較重要的事。


  不錯,他特意在海域繞了幾圈,把曾經沿途中發現的三階妖獸一鍋端掉。


  所以才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察覺到一身的法力僅剩三、四成后,陳平果斷地停止了遁光,改用靈艦趕路。


  畢竟金丹修士的靈力委實是不太好恢復的。


  因為不想荒廢趕路的這些時間,陳平就一邊操縱靈艦,一邊依仗神識的強大修鍊驚風焰。


  這是真正的一心二用。


  饒是他定力驚人亦出錯了數次,導致周天循環都無法正常進行。


  但所謂熟能生巧。


  經過幾日的練習和分心,現在的陳平,終於可以勉強做到邊控制靈艦,邊不動聲色的修鍊法術了。


  這一路來,他也收穫匪淺。


  驚風焰的兩門神通一一入門,使得他的實力再度提高了一成不止。


  若是普通的法術,對他的幫助確實寥寥無幾。


  但驚風焰的神通十分特殊,可加持在身法上。


  而且,兩門法術的效果能夠重疊。


  一旦配合龍鷹步,他短期內的挪騰速度將和真正的金丹中期相差不大了。


  填補了自己的短板后,陳平的內心舒暢無比。


  他掌握的三門身法之技,全處於入門狀態,未來可增強的範圍很大。


  ……


  「為什麼本座盡遭遇妖獸,從未遇到過邪修截船?」


  眼見行駛到了黃水內海,陳平表情鬱悶的收功站起。


  前前後後出海無數次,他還當真沒碰見過邪修的蹤影。


  不論是雙城海域,或是內海。


  那群傢伙彷彿是他肚子里的蛔蟲,知曉他不好招惹。


  反倒是海里的妖獸,常常成群結隊的襲擊他。


  以至於他佩戴的一個儲物戒里,又一次裝滿了妖獸屍體。


  不過,二、三階的妖獸對他毫無作用了,也無法憑此再繼續提升傀儡術。


  只能回到海昌坊后,把材料全部交給翁牧,命他打造傀儡賺取靈石。


  ……


  海水波盪,一層層的灑滿餘輝。


  距離海面百餘丈的一處海底盆地里,坐落著一間金碧輝煌的宮殿。


  此殿整體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海水根本滲透不進。


  「翁統領好。」


  巡邏的小隊迎面遇上一名酒糟鼻的黃袍修士,立刻齊齊拜下。


  「辛苦各位了,明日起休息三日吧。」


  翁富鴻面露喜色的說著,大步走入了宮殿內。


  「翁統領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那當然了,統領的子嗣現在可是新晉金丹真人的得意弟子啊!」


  「只是記名弟子罷了。」


  「陳真人就收了唯一的一名弟子,你管他是記名還是親傳,走出去誰敢欺負他?」


  「那位陳平前輩可不好招惹,未證金丹之前,手中的鮮血就不知染了多少層,七凰商會的覆滅也做實了,肯定是他老人家親手乾的。」


  「浮幽城內,隱隱給陳真人取了一個外號,你們知道嗎?」


  一名肥頭大耳的築基修士冷不丁的賣寶道。


  見眾同僚把目光好奇的看向他,此人嘿嘿一笑,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


  海底大殿的中央大廳里。


  黃水海的暗崗統領翁富鴻手捏著一枚玉簡,笑的鼻眼擠作了一團。


  玉簡內,是另一片海域的曹統領發來的邀請函。


  言明下月初做東,請他賞臉赴宴。


  此人是元丹大圓滿的境界,素來不怎麼結交於他。


  而這回主動相邀,態度之懇切,令翁富鴻大感得意。


  他清楚,修為提升到元丹後期是次要的。


  這一切的改變,全拜一個人所賜。


  修鍊界的各種情報,傳遞起來十分迅速。


  一個多月前,海昌陳家出了一尊金丹。


  而且,那人還是他的故交,陳平。


  翁富鴻不敢置信,連連多方打聽了好幾遍,都得到了確定的結果。


  這不禁讓他又驚又喜,心底浮想翩翩。


  原本為轉移兒子對凡女的痴戀,他才花費不菲的代價請求陳平傳授傀儡術。


  萬萬意料不到的是,竟誤打誤撞的撿了一個大便宜。


  能與一位金丹真人攀上親密的關係,他翁家真的要發跡了。


  翁富鴻越想越高興,嘴裡緩緩哼出了從紅顏宮聽來的曲子。


  「富鴻!」


  突然,一道淡淡的傳音入耳。


  翁富鴻驀然一震,立馬辨別出了是何人的聲音,趕緊拋下手頭的事務,欣喜萬分的往海面游去。


  果然,隔著半裡外,懸浮著一艘中型靈艦。


  一名青裳男子正風輕雲淡的打量著他。


  「晚輩翁富鴻,參見陳真人。」


  翁富鴻聲音清亮,規規矩矩的一拜而下。


  曾經平輩相稱的友人,一朝成為了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


  若說他心底沒有一點嫉妒,那是不現實的。


  但這陣子,他已考慮通透了。


  他需要足夠的覺悟,去接受去適應。


  畢竟陳平的手段越強,他應該越沾光才是。


  「錢真人等一眾金丹有未返回浮幽城?」


  陳平微微點頭后,開門見山的道。


  他喊翁富鴻上來一見,可不是為了向舊友顯聖的。


  「稟真人,金丹前輩們仍在天獸島。」


  翁富鴻畢恭畢敬的回答道:「據說秘境那邊出了點狀況,參加雙城大會的高手們,也有一大半滯留天獸島尚未歸來。」


  「具體什麼狀況,你可清楚?」


  陳平心中一動,追問道。


  「兩年前,第一批被選中的幾百位修士,一個都沒有從秘境出來。」


  翁富鴻毫不遲疑的回道。


  「全部死了?」


  眼睛一縮,陳平肅聲道。


  「那倒不是,進入秘境的修士們都會在外留下魂牌,目前好像隕落了三成左右。」


  翁富鴻搜腸刮肚的講述著自己了解的情報,最後補充道:「當然,這些消息都是晚輩從其他道友那聽來的,不敢保證真假。」


  「這樣么。」


  陳平嘀咕了一聲,眼裡浮起一絲神采。


  顯然,飛天宗秘境還在探索階段,離結束還早的很。


  他說不得要強行摻和一腳了。


  即便秘境排斥他也無所謂,抓幾名元丹修士為他探路取寶就是。


  蝕日神芽的藥效十分狂暴。


  肉身修為未至元丹巔峰或者金丹者,絕無法冒然吸收。


  所以,若有修士幸運的收取了蝕日神芽,大概率也會帶出秘境。


  「富鴻,有空來海昌坊坐坐。」


  隨意客套了一句,陳平便駕著靈艦一下遠去。


  「陳真人,攬月宗的古蟾前輩目前正在浮幽城內。」


  念頭忽然一動,翁富鴻慌忙的給陳平傳音彙報道。


  「蛤蟆此時過來是為何事?」


  甲板上,陳平眉頭一皺,指揮靈艦繼續前進。


  涉及金丹層面的秘事,問翁富鴻也是白扯。


  望著那艘朝浮幽城方向移動的靈艦,翁富鴻暗暗興奮不已。


  他生怕陳平一直坐鎮家族,不再返回雙城。


  這樣一來,兩方的感情肯定會慢慢變淡。


  但陳真人既然又回到了浮幽城,長久相處下,翁牧的地位牢不可破,他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


  距離渡口幾千丈外,已停滿了等待入城的靈船。


  一眼掃過,萬舟爭渡,熱鬧非凡。


  陳平早就收了靈艦,從高空直接降落到了一座五光十色的高塔前。


  這是入城的最後一道必經之地,破光北斗陣。


  此陣無殺伐、防禦之效,但卻可以勘破隱匿的靈力波動。


  元嬰之下無人能避。


  自覺紫薇斂息術也躲不過北斗陣的窺視后,陳平大大方方的一腳踏入。


  霎時,高塔內部猶如蜂鳴般的「嗡嗡嗡」大作起來。


  幾百束五顏六色的光華一圈圈的擴散出去,染亮了渡口上方的數十里天空。


  (今天日常更新,明天再補加更,身體有點不舒服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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