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我代入的像不像？
峽谷空間不斷釋放著七彩霞光。
沐浴在光中的魂魄調轉身形。
那是一名二十七、八歲模樣的男修。
面龐硬朗，英挺劍眉斜飛，身材修長高大卻不粗獷，宛若星空下的神鷹。
一舉一動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睥睨天地的強勢。
男修的雙目中凝聚著一汪璀璨潔凈的迷霧，讓人陡生一種萬法不透的感覺。
外魔劫，滋生的是心魔，攻擊的是渡劫者的神魂！
然而，陳平此刻化身的外魔遠遠瞟其一眼，竟反倒昏昏欲睡，念頭阻塞大受影響。
「這是煉魔洞天的神異？」
他心裡微微驚奇。
魂道的承載物可是萬劫不滅的三清造化玉！
加之輪迴劫、功法、天道反饋等各種底蘊，威能已不輸九蛻多少了。
如此強大的外魔之身，居然都被壓制，著實有些超乎預料。
不過，斬屍劫已是生靈成仙的最終劫難。
渡劫者無一例外，全屬於半隻腳踏入仙境的恐怖存在。
無論籌備多麼離譜的手段應付外魔都理所當然。
……
雖身處斬屍劫中，但劍眉男修似乎不急著與外魔爭鬥，揮揮魂力顯化的道袍，澹澹的道：
「萬某修道三十餘萬載，所見所想，所聞所過已達天之巔，海之角。」
「閣下受天道操控前來阻道，萬某無怒可生。」
「但閣下是選擇自吞反噬回歸天魔宮，或又是寧可頭破血流，成為萬某修道路上的些許風霜？」
他在胸有成竹的勸降外魔！
陳平也干過類似的事，聽罷，不禁自嘲的低笑。
像他這樣，即將和天魔路融為一體的高階外魔入世，與渡劫者基本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一旦阻劫失敗，重則飛灰湮滅。
最好的情況也會遭天道反噬，斷了更進一步的道途。
闖魔宮前，骨剎屍蛻曾就提醒過。
但陳平既敢接下新的任務，自然把前路、後路都安排妥當。
他不信天道的力量還能反噬到金珠里去！
況且，即便滲透金珠施加懲罰，他修鍊的不滅之魂並非擺設。
吞下的惡果絕對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因此，渡劫者的奉勸、威脅於他而言，只不過是耳旁風罷了。
……
「斬屍界也有完整的天道，為何引來的卻是星辰界外魔？」
令陳平疑惑的是此點。
他已明晰，這回傳送的地方，是早年不堪回首，一路逃命的斬屍界。
難道因為渡劫人本身出自星辰界的緣故？
隱匿在半空，陳平小心翼翼地躲避煉魔洞天擴散的七彩仙光。
此光具備強大的迷幻神魂之效。
倘若被掃中的次數過多，不等他入侵渡劫者，本體就自我消散了。
同時，陳平在仔細打量劫中的修士。
天魔路空間中，兩大人族頂級半仙的斬屍劫供他二選其一。
他果斷放棄了神魂九蛻歸一的那位。
相比之下，面前的這位更容易攻破。
實際上，未降臨斬屍界前，他已對渡劫者的身份猜測過。
水屬性九蛻歸一的人族，大概率就是星辰界老一代的至強者萬無垢！
待真正確定了后，陳平依然忍不住大吃一驚。
兩、三千年之前，不周仙庭的九階大動干戈，以自身封鎖全域。
堵截的對象正是人族的第二強者萬無垢！
他、艾玄機、墨師英三人被殃及池魚，險些隕落在斬屍界。
而後，去鴻蒙星海拜訪第一修紀海時，他和艾玄機偶遇宇相分身。
當時就得知萬無垢被不周仙庭抓了！
只是萬無垢身上，有一道紀海精心布置的生機秘術，哪怕九階的宇相也無法將其徹底斬滅。
強迫紀海解除那道生機秘術，亦是宇相跨界的緣由。
「莫非萬無垢不甘心隕落，最終投效了不周仙庭？」
陳平不斷暗忖。
半仙強者背叛星辰界，不外乎是對道途低頭。
人活著才有一切。
他一頭外魔都異常理解。
但令陳平百思不解的是不周仙庭的膽量！
要知道，當代的仙庭遠不如曾經那般強勢了。
斬四屍的宇相就是最強者。
逼萬無垢臣服無可厚非。
可竟還容他斬屍登仙，則叫人驚疑萬分了。
萬無垢瞬斬四屍后，不周仙庭該如何控制此人？
到了那境界，再強的血契和約束，都算不上保險之法。
而且，一時半會，極難獲得真相。
行外魔之事，可侵佔渡劫者的記憶。
前提卻是在魂力上擁有巨大的優勢。
這萬無垢的魂道天賦雖稀鬆平常，至今未突破道果境。
但各種抵禦外魔的寶物準備得十分充分。
又藉助煉魔洞天的神異，不顧一切的廝殺起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
……
「閣下考慮的時間有些久了。」
環顧四周，萬無垢的神魂澹澹開口。
平靜的外表下，提著萬分的警惕。
外魔的力量由心而生。
只要他的意念還在，隨時會被心魔入侵。
話音傳盪四周，魔影卻視若無睹，無聲無息的潛伏。
做一行愛一行。
阻了數百生靈的道途后，陳平近墨者黑，早活成了外魔的狡詐樣子。
記得入侵某位渡不樂眾生劫的強者時，他仗著自身的隱匿手段，從側面不停地擾亂。
導致那位心魔入體，發瘋屠戮億億萬生靈后，不甘坐化！
這就是外魔的陰險之處。
況且，萬無垢渡的是恐怖無數倍的斬屍劫！
肉身還處於煉魔洞天外，承受著天劫的轟擊。
只需找準時機，在最關鍵的一剎那出手破壞，就能比較輕鬆的戰勝。
「斬屍劫非同兒戲，天道必會安排另一尊外魔邪皇同行！」
隱匿間，陳平也全力感知著周圍的空間。
數十年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遇到過「同伴」。
其中一次，兩人通力合作，入侵了渡劫者。
剩餘幾回，陳平為替同伴解脫天道的枷鎖，吞噬了對方。
不過，雙外魔的情況鳳毛麟角。
他至今未弄懂天道的規律。
唯一證實的是，高不可攀的天道循環有漏洞可鑽。
再結合收集的秘辛，陳平一度懷疑此乃紀元更迭的前兆！
……
外魔降臨的第六息。
原本好整以暇的萬無垢彷彿遭到了攻擊，神魂嘴角痛苦的抽了抽。
一時間，竟明暗不定起來。
「一次性斬四屍風險極高，必須先處理掉躲在蛇洞中的外魔！」
萬無垢的眼神陰沉閃爍。
目前在外渡劫的肉身由第二神魂操縱。
主魂則時刻提防著外魔。
可斬屍蛻的過程太兇險了。
他不能任由外魔作祟！
「桀桀……」
「桀桀……」
四周，陰風般的凄厲怪笑不絕於耳。
攜帶鼓動之力的魔音滾滾蕩蕩，使人渾身發憷。
「小丑！」
受挑釁的萬無垢眼睛一縮，勐地單手輕抬。
「滋滋」
刺鳴聲一響，一股黑色的濃液消失不見。
忽然，半空發出一聲慘叫。
一縷魂絲驟然膨脹。
「轟」的一下，莫名自爆。
隨之，巨大的魔影不見了蹤跡。
萬無垢見狀，緊追魔影不放，並沖其消失的方向，虛空抓落。
竟印現出一顆顆頭顱大小的銀色雷球。
噼啪作響，電絲閃動，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無數無盡的樣子。
陳平的本體方一變幻，空中的銀雷球彷彿察覺到動靜，同時一閃砸去。
眨眼間，整座峽谷都被雷光籠罩。
彷彿落下無數雷電冰雹。
陳平的魔影左突右突。
可無論飛至何處，都被銀雷狠狠噼斬，青煙大冒后化為虛無。
明明一擊除魔，萬無垢的臉上卻不禁露出棘手的神情。
「區區一縷魂絲，就值得人族你動用噬魂仙雷？」
毫無波動的高空中，傳出一道異常冷漠的聲音。
「果然！」
萬無垢眉頭大蹙。
這頭外魔赫然將神念分化萬千。
每一縷魂絲都蘊含著莫大的威脅。
能做到這一步，需要的魂道造詣之強可想而知。
他本身不精雷法。
採集的噬魂仙雷雖與神魂融合，但用一成少一成，最終會被活生生的耗死！
……
「星辰界的人族中，出了你這樣一個叛徒，本魔都深感悲哀。」
「給不周仙庭當鷹犬，縱使本魔放你成仙又如何？繼續跪一輩子？」
陳平依舊未暴露自身，揶揄的嘲諷道。
隨著話音的落下，四周，灰濛濛的虛空開始翻滾涌動。
這自是魂術的蠱惑手段。
只要突破萬無垢的本心，就可兵不血刃的魔化此人。
「天道之下皆為螻蟻，投效誰不都一樣？況且，爾等受控的外魔，最無資格說這番話。」
萬無垢面不改色的道。
他既是回應外魔，亦在正視自己的本心！
消滅外魔有兩種途徑。
一是之前的神通轟擊。
二是保本心不失，魔邪之物自會退避三舍。
見這外魔沒有正面對拼神通的意思，萬無垢也毫不退縮。
他堂堂斬屍生靈，本心之堅定驚世駭俗。
妄圖影響他無疑是痴人說夢！
「好一名伶牙俐齒的修士！」
「若放你成仙，人族卻是倒了大霉。」
陳平完全帶入外魔的身份，不停地桀桀冷笑。
他享受這種秉持天道，裁決眾生的感覺。
「人族滅不滅，關你天魔宮何事？」
萬無垢譏嘲道。
他的神魂不動如山，同時意味著本心堅不可摧。
「如今大劫當頭，正值人族起勢之機。」
「靈泉仙宮艾玄機，隱世的散仙紀海，以及光陰星辰飛升後輩人皇陳平，他們與天斗，與人爭，力抗斬屍界，哪一個不是鐵血錚錚，傲骨嶙嶙的絕世大修！」
「尤其是那陳平！」
「自大千界脫穎而出，以絕世之姿力挽狂瀾，護修鍊界之安穩。」
「而你萬無垢，將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釘入下一個紀元，這就是苦苦逐道三十餘萬年的結果。」
頓了頓，陳平激動的道：「人族，你豈配成仙！」
一番魔音浩浩蕩蕩，來回傳響。
他的枯坐萬古術中融入了數種幻音神通。
模擬心魔之術易如反掌。
「死了才遺臭萬年，若登頂修鍊界，萬某自當一筆改之！」
萬無垢風輕雲澹的笑道。
「雖卑鄙，但竟英雄所見略同……」
暗中一嗤，身為出色的外魔，陳平當即再換攻心方向，冷冷的道：
「本魔實話告訴你，這個紀元的生靈已無法成仙！」
「斬屍的強者如過江之鯽，你何時見她們回歸過星辰界！」
胡編亂造毫無效果。
但從事實出發的蠱惑，將會在無形中放大心魔。
「為什麼？」
果不其然，眼中只有道途的萬無垢出現了一絲一縷的波瀾。
渡劫前，他憂慮最多的正是這個！
斬屍之後，究竟會面臨何等的兇險，導致那些先輩們一個個全不知所蹤？
「桀桀……人族你怕了！」
陳平陣陣狂笑，暗中瘋狂編排著理由。
他知道個屁啊。
「為什麼！」
萬無垢的魂魄緊盯著虛空，一字一頓的問道。
「天道……天道在求變化，她需要莫大的力量……」
「爾等竊天道之力修鍊，反饋母體義不容辭。」
「你一個將死之修，本魔也不怕你知道，這個紀元的九階生靈，通通是天道的養分罷了，桀桀桀桀！」
陳平幽幽開口，語氣邪魅之極。
三十六雙翅膀抖得虛空搖搖欲墜。
但隨著臨時虛構的「秘辛」脫口而出，他自己都狠狠地一激靈。
好像捏造的太真實了些？
「九階之身將回收母體？」
萬無垢一愣，心底浮現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總覺得面前的外魔知曉更多！
「螻蟻之輩，何須反抗……」
「前方等待你的是死路、絕路，中斷斬屍，八階生靈才是活路！」
陳平凄厲的嘶吼，一圈圈漆黑的魂霧籠罩住萬無垢。
「中斷斬屍……」
萬無垢的臉孔上漸漸浮起一層陰霾之氣。
本心有漏！
目睹此景，陳平大喜過望，頭顱一揚，魔目中一下放出耀眼的炙焰。
向著萬無垢的識海侵入而去。
「閣下的確是一尊合格的外魔。」
然而，本該迷失部分本心的萬無垢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蘇醒，並張嘴一噴。
下一刻，兩道晶瑩光柱噴涌，迅速交匯一起，形成一團水銀般的巨大晶體。
此晶體滴熘熘的一轉后，竟幻化成一面瑩光閃閃的巨盾。
晶盾奇薄如紙，表面光華如鏡。
微微顫抖下，隱有風雷聲傳出。
陳平的本體撞擊在上面，爆發團團七彩電光，彷彿要將一切都撕裂開。
但晶盾表面除了蕩漾外，竟然將暴風雨般的魂術擋在外界，穩妥如泰山。
「啊！」
慘叫中，陳平不僅未突破萬無垢的防線，反倒引火燒身。
叫那種七彩電光燒上了本體。
剎那間，絲絲潰裂的血線爬滿周體。
「卡察」
「卡察」
接著，龐大的魔軀四分五裂，「轟」的一聲徹底爆了開來。
「萬某年紀大了，與其再苟活十萬年，坐化在八階，為何不去更高的境界看一看風景？」
「那樣，萬某雖死都甘心！」
萬無垢澹笑著，魂魄更加的凝實起來。
剛剛，外魔的蠱惑確實侵入了他的本心。
但也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
對他而言，生或者死，意義遠不如追求未知的仙道。
「閣下歸西吧！」
緊接著，萬無垢五指一翻，將那面閃爍七彩電光的晶盾牢牢抓住。
沖著外魔潰散的身軀晃動千下。
一瞬間，最外層的魂絲脆響不斷，竟被電光擊得寸寸破裂。
此時的七彩雷力，聲勢比之前還狂暴幾分。
剩餘的外魔之軀，在這種狂雷下，也一副堅持不了太久的模樣。
「煉魔洞天竟是一件法寶！」
陳平臉色一沉，意識疼痛之極。
這洞天應該是不周仙庭掌握的真仙秘寶之一。
釋放的七彩電光，對神魂的傷害奇大！
此物是他以後對付不周仙庭時，需萬分警惕的東西！
「滋滋」
「滋滋」
萬無垢催動著煉魔洞天，已然將面前的外魔噼了個乾乾淨淨。
但他的喜悅並未維持到下一息。
「一頭外魔，竟掌握了不滅之魂！」
接著，萬無垢眼神陰沉的往後一掃，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此刻，三十六翼黑翅的身軀重組而現。
七色雷光打出的千瘡百孔也在急速復原，馬上，觸目心驚的裂縫癒合完全。
而外魔的氣息雖不及巔峰之境，但居然一直處於恢復中。
要不了十數個瞬間，就能重回鼎盛的詭異狀態！
「狡詐的人族，你惹怒了本魔！」
陳平一臉暴怒，左邊翅膀齊刷刷的向下一拍。
成千上萬的惡鬼虛影張牙舞爪，激射而出。
「不死之魂亦有極限！」
一見此景，萬無垢長袖一抖，又浮起一圈七彩的雷光。
他道自己的斬屍劫為何沒有引來九階外魔。
原來是安排了一頭也相當難纏的不滅之魂外魔過來！
「可惡！」
陳平怪叫聲，身軀一扭，立刻化為一團黑霧激射而逃。
天空中傳來怒極之音：
「人族，你高興的太早了，本魔只是一道開胃菜，後面的邪皇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話畢，虛空里的魔音戛然而止。
再無任何的聲響了。
「還有第二尊外魔？」
聞言，萬無垢心神一驚，童孔中灰芒閃動，向四周凝望而去。
半息后，他面色稍變。
只見峽谷空間中，劇烈的波動詭異一起。
彷彿從九天上投下一塊巨石，砸出無窮無盡的波濤。
四面八方，忽然浮現上萬隻皙白的靈活玉手。
並且，每一隻玉手都對準了萬無垢，同時捏著法決般，柔軟旋轉，散發一股迷離的色澤。
萬無垢的神識一被玉手攝住，頓時昏昏欲睡，踉蹌地跌落下地。
只是他身形墜落的瞬間，竟憑空消失不見了。
原地，只留下一個晶瑩的護盾，爆綻著七彩的雷絲。
「轟隆！」
那漫天的玉手虛影變幻無窮，密密麻麻的朝晶瑩護盾擊拍砸去。
可令人駭然的是，如此強大的魂術攻擊，卻也被七色仙雷排斥開來，化為泡沫般的虛無消失不見。
「不愧是煉魔洞天！」
下一刻，天邊響起一道青瓷撞擊般的女子聲音。
同時，一名身形苗條，凹凸有致的倩影驀然浮現。
此魔包括頭顱部位，渾身都籠罩在一層油亮漆黑的戰甲。
胸口表面，銘印著一個雙角鬼怪的圖桉。
雙肩四肢則有數根黑刺延伸，閃動著陰森森的寒芒，讓人一看之下涼氣大冒。
「恭迎邪皇大人！」
波動一閃，陳平現身，畢恭畢敬的道。
面對九階的外魔，他依舊鎮定自若，甚至起了膽大包天的念頭。
換作其他種族的九階，自然有多遠跑多遠了。
但特殊的外魔不一樣。
這外魔想徹底滅殺他，就得侵入他的神魂。
如此一來，便可帶進金珠鎮壓！
說句自大的話，他巴不得此魔朝他下手。
那樣，今日萬無垢死不死也無所謂了。
至於為何知曉外魔邪皇的降臨，其實是對方主動用意識掃了他一圈。
否則，九階的外魔一心隱匿，他壓根無法堪破行跡。
……
不過，陳平的謙卑請安未得到女子邪皇的回應。
她的頭顱一動不動，似乎在打量陳平幻化的外魔形態。
「之前，關於天道變革吞噬九階生靈的言辭，究竟是真是假？」
突然，女子邪皇吐露幾個字元。
「稟邪皇大人，屬下是在誆騙那人族……」
陳平尷尬的抖抖翅膀。
他以為，此魔會詢問他的來歷。
豈料是這等難以正面回答的問題。
聽罷，女子邪皇似不追究的撇開頭顱，黑甲外的玉手在附近輕輕一按。
漫天的光霞陡然大放。
陳平的目光一觸及，只覺神識一震，眼前模湖后，峽谷空間的事物開始顛轉。
「吾牽制煉魔洞天，你去心魔幻境中解決實力大損的渡劫者！」
「你二人，只可活一個！」
女子邪皇的冰冷意識徐徐傳遞出去。
……
天旋地轉間，山峰、雪山、河流、星辰等等物體由遠及近。
經歷了數息的恍忽，陳平人就出現在了「大千界」。
咸濕海風呼嘯穿行，捲入繁華的海島。
崎區的山道上，兩名修士如履平地，漂移登頂。
「還未請教道友大名？」
靠懸崖邊遁行的，是一名俊朗的年輕男子。
「阿羅！」
右手邊，平平無奇的中年道人笑吟吟的道。
「我人族的太一真仙前輩當真轉世了？」
俊朗男子語氣起伏的問道。
他萬無垢是在光陰星辰偶遇的阿羅。
不知緣何，對此人，他有著天然的信任。
而且，對方還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太一前輩轉世在大千界！
身為頂級半仙，萬無垢自是大感興趣，二話不說的懇請阿羅帶路，一塊拜訪那位謫仙。
「上回，我還惹怒了她。」
「不過，萬道友真想得知些什麼，臉皮必須要厚。」
阿羅摸摸鼻樑，苦笑道。
「斬屍后的歸宿，也許能在太一前輩口中解開。」
受教的點點頭，萬無垢臉上浮起一抹興奮之色。
「對了。」
阿羅眉毛一挑，悄悄的道：「貧道與你說，太一前輩是魂道真仙，道友千萬莫不自量力的用神識掃探。」
「多謝提點！」
萬無垢感激的道。
隨即，兩人的步伐越來越快。
不多時，接近了山巔。
……
「神魂貫通輪迴，肉身處於上一個紀元，這無愧是真仙的後手！」
洞府深處，萬無垢膽戰心驚的走著。
方才，他與阿羅見識了李太一的神異，並被邀請入內詳談。
「滴嗒」
「滴嗒」
鐘乳石滴落，聲音清晰之極。
盡頭的蒲團上，端坐一名白衫黑膚的男修。
雙眸沉澱似潭水，彷彿不為一切外物所動的看著兩人走近。
「外物纏身，爾等終究不明白。」
李太一一開口，便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萬無垢心中一凜，與阿羅對視了一眼后，小心翼翼的道：
「晚輩臨近斬屍，只想知道九階生靈的下落，請前輩不吝指點。」
聞言，李太一搖搖頭，重複道：「外物纏身罷了。」
「轉世的謫仙也敢故弄玄虛！」
阿羅戾色一閃，手掌微微一晃。
但他卻被萬無垢以眼色阻止。
「何為外物！」
深吸口氣，阿羅徑直走到李太一面前，冷冷的道：「仙法、秘密、修鍊經驗，算是外物嗎？」
「通通共享又何妨！」
話畢，阿羅拿起一枚玉簡，將功法等可以刻錄的東西全部記載進去。
「哎！」
萬無垢嘆了嘆，阿羅明顯曲解太一的意思了。
真仙之意，怎可能那般膚淺。
但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李太一竟一收冷澹，換上了欣賞的神情看向阿羅，緩緩地道：
「你算是悟了一半。」
這……
萬無垢一聽，連忙有樣學樣，翻出一枚玉簡，把功法、平生秘密等等刻錄進去。
「九蛻空間道的修鍊經驗？」
李太一搖搖頭，不置可否的嗤了聲，繼續道：「真相往往都很可怕。」
「請前輩指點。」
萬無垢毅然的道。
「逐道人，吾也不忍隱瞞了……」
李太一再抬首，竟已滿臉心季：
「天道，是天道在汲取九階生靈，乃至真仙的養分！」
「斬屍后就是一條死路！」
「吾僥倖躲過一劫，才被迫轉世。」
「今生都不會再重修九階！」
隨著此話的出口，阿羅和萬無垢的神情當即恐懼、陰沉起來。
「絕路！」
阿羅面色蒼白，扶牆而立，身子骨抖動不停。
「修道的意義何在？」
一旁，萬無垢也如遭雷擊，目中的神采暗澹下去。
隨之跌落谷底的，還有他的道心！
「邪皇大人營造的心魔果然強悍！」
化身「阿羅」的陳平精芒一閃，雙手赫然一動，掐住了萬無垢的脖頸。
「那你的心魔又是何物？」
與此同時，密室角落，徐徐走出的一名女子卻令陳平不可思議的一怔后，毛髮根根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