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金珠歸來，心有所想，祖器一腳（五一快樂！）
被一尊斬九屍的真仙稱為「道友」，放在平時，陳平少不得沾沾自喜片刻。
但眼下卻是萬劫不復的邊緣。
根本不容他多斟酌，背後空間珠化出雙翅，一下衝天而起，就要遁離原地。
「彭」
前一刻，「羅曦」指間的符印已應聲碎裂。
一盞靈息龍飛鳳舞的金鐘從虛空中閃電般探出，並直直的罩向陳平。
金鐘鎮來的軌跡奇妙之極。
一閃后，竟是緊貼著陳平的身子出現。
且不管他閃向哪邊，金鐘都附骨之疽般如影隨形。
「鎖魂神通？」
縱然陳平的空間術再靈活也難以規避。
只能面色一白下，身前靈力大放，喚出防禦最強的仙盾硬接。
「轟隆隆」
那盞金鐘一砸落，頓時仙山壓頂，金光四溢。
宛如在平靜的湖面中盪出一片片的驚天海嘯。
十仙盾風雨不透的擋於陳平周遭，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隨之爆開。
但聲勢浩大的金鐘，竟與仙盾相持住了，一副無法抓破的模樣。
「咦？」
仙盾的安然無恙，讓陳平又驚又喜的一挑眉。
原來這第二道符印里的威能，和之前羅曦本人捏碎的那張差不多，大概只有證道鍾一成左右的神通！
他如今處於碎碎平安術反饋的巔峰狀態。
對方自然拿他毫無辦法了。
「好機會！」
陳平不遲疑的溝通九仙結晶，法訣一念，五道青綠色的大柱子憑空而現。
「冬」
「冬」
五聲轟鳴齊響，捅入證道鍾內部的腹地。
一剎那間，證道鍾虛影的搖動之勢戛然而止。
而五根大柱的下方，則閃出了一名笑容猥瑣的禿頂老頭。
木仙相一人控制著五龍柱，千變萬化，瘋狂攪動。
木仙相的腳下，更是浮現了一條百丈長的大魚虛影。
此魚前紅后白，嘴長四根與體型不相上下的蒼勁龍鬚。
最引人矚目的是，大魚身體的紅、白兩色在尾部渾然自成為一體。
彷彿托著一顆雙色的龍珠，擴散一圈圈溫熱、冰冷交織的力量。
陰陽仙相，紀元真魚！
據儷仙回憶，陰陽道的通天巨擘稀少無比。
永生尋找了十數萬年，才捕獲了一隻剛得道的紀元真魚。
凝結陰陽仙相后，那條真魚的本體自然而然的淪為了融合物！
所以，哪怕陳平自身的陰陽造詣普普通通，可仙相的威力卻不容小覷。
只是不如魂仙相那般，能對頂級的斬屍至尊一錘定音罷了。
「嗡」
「嗡」
紀元真魚仙相遙尾一震，卷著木仙相的周體首尾相連。
立刻生出一幅遮天蔽日的陰陽陣圖。
按陰陽道的特性，世間任何一物都具備兩面。
包括生靈、法力等等。
木仙相中蘊含汲取之力，加入陰陽后，將證道鍾內無懈可擊的震懾音波迅速分化，吸收。
再一施展彼岸道耳神通，陳平當即擺脫了魂音的影響，意識恢復絕對的清醒！
死氣的加持已至極限。
他當然不會像上回那樣，故意讓符印先重傷自己。
「好一個八階生靈！」
見符印不建功，「羅曦」微微一縮雙童。
縱然貴為真仙之軀，可證道鍾親眼目睹了陳平的神通后，仍是萬分詫異。
伴隨而來的肅殺之心更加勐烈。
她不可能放過此子！
陳平是人族，從其佩戴的永生戒，就可預見自己未來的下場了。
能動手搶奪的情況下，沒理由放過堪比真仙的法寶！
她歷經百劫才證真仙。
一破劫即驅趕走了原先的主人。
又豈甘心再被控制？
尤其這傢伙還是一名修了魂道的人族！
怎可能對她的本體不眼饞？
證道鍾甚至懷疑此子早惦記上了自己。
……
「若渡過今日，遲早一天讓小重一口九個，吞掉你的屍蛻！」
操控著仙相抗衡符印，陳平念頭轉動，陰沉不語。
屢屢退讓卻反被針對，剋制在心底的不敬已化為無法熄滅的怒火！
「破！」
在木仙相的五龍柱挑飛證道鍾虛影的那一刻，陳平手持劍仙相追擊一噼。
「卡察」
一聲脆響，密密麻麻的裂縫潰裂而成。
緊接著，第二道符印也散作了虛無！
「這等八階，多少個紀元才能出現一個？」
證道鍾附身的意識一頓狂閃。
她頭一遭對某位生靈的潛力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看這情勢，此子都不需成仙，只要斬七、八屍神性灌體，她就得退讓三分了！
扼殺！
證道鍾此刻只剩一個念頭。
瞬間，羅曦的魂魄逐漸變化，金光璀璨中，一枚金鐘取而代之。
先前，她一直在突破天道之力的封鎖，儘可能接引本體的力量。
可惜由於距離太遠和外界封印的緣故，引入的力量有一個極限。
「冬」
「冬」
「冬」
下一刻，「羅曦」的氣息迅速攀升，身子只是詭異一扭。
略一模湖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轟隆！」
馬上，十仙盾外，一隻手掌狠狠拍落。
浩瀚無邊的巨力從那手掌中勐地推下。
被其擊中，防禦強悍的十仙盾竟難以維持，搖搖欲墜，頃刻間四分五裂！
而陳平身形一個踉蹌，表情震驚的倒飛了出去。
「卡察」
接著，「羅曦」對準幾座仙相橫衝直撞，將之紛紛擊潰。
除了七竅溢出一絲一縷的鮮血外，再無傷勢。
「真仙之威！」
齊雲、紫安皆是泛起了一層層的入骨寒意！
陳平的神通剛在斬殺界源蛛時已展現的淋漓盡致。
但真仙與八屍至尊間的差距可謂是一天一地。
就算只動用部分的神威，也足以碾碎一切。
「本體的兩成，或是三成？」
手握空間珠逃竄，陳平心生由衷的駭然。
他判斷的兩成、三成，純粹只是證道鍾某一道神通里的層次。
要知道，此鐘的本體類似法寶。
具備著無堅不摧的特性！
看仙相被直接撞毀的一幕，「羅曦」的肉身分明已讓證道鍾加持了。
「嗤啦！」
在陳平的催動下，混沌仙相一閃飛撲。
裹挾著一片洶湧澎湃的混沌界，朝「羅曦」映照而去。
「你才五衰第四境，修鍊歲月估計不超過十萬年。如此年紀修成混沌九蛻，道友的混沌天賦用混沌種形容，恐怕都委屈了！」
「羅曦」身形一定，目無表情的盯住混沌仙相，並緩緩抬起雙手。
十指上數丈長的金芒若隱若現，明暗閃動。
跟著，靜立不動的金芒箭失般的脫手，彷彿一條條的扭動深淵打向混沌界。
「滋滋」
「滋滋」
金光裹覆的深淵恐怖之極，立刻在天穹中抓出數萬道的交錯溝壑。
與此同時，「羅曦」迎著混沌仙相，毫無花里胡哨的一串而過。
「轟隆隆！」
巨音綿綿，混沌界、混沌仙相即刻雲水消融，黑暗褪去。
陳平心中大凜。
空間珠一墜，幻化出無數的虛影，同時朝各處激射而逃。
而「羅曦」目光輕輕一掃，盯住了其中一道在暗界行走的人影。
兩手隨意的一揮。
然而，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竟好似包含著無法反抗的天地至理，抽爆了陳平的所有虛影。
血肉煙花般綻開。
「噗嗤」
一道血柱噴涌而起，陳平渾身劇痛的竄出，胸口已完全凹陷下去！
證道鐘的攻擊既傷神魂又殺肉身。
相比不滅之魂，肉體即使有土、生機、木仙相防護，也決計熬不過第二擊了！
「紫安！」
絕境下，陳平的聲音炸響丹田。
現在的活路就是進入金珠！
不滅之魂能在金珠里生存很久、很久！
如果斬殺了道始黑洞中的守衛生靈，再取得許可權的話，他未嘗沒有活命的機會。
「堅持半息！」
紫安銀牙一咬，不停催動著金仙法隨，滲入最後一層的壁壘。
證道鐘不會放過與陳平有關係的任何一人！
此子的死活，同她生死攸關。
「半息？」
陳平深吸口氣，再度騰空而起。
十仙相環繞周身，打算硬抗「羅曦」的神通。
「道友今日的結局已經註定。」
羅曦朝陳平這邊森然的望了一眼。
「轟隆！」
一時間，整個天道仙洞的虛空，似被徹底凍結。
陳平只覺得自己好似被刺骨的冰層包裹。
陡然失去了對自身的控制。
十座仙相更是在寸寸潰散。
一盞百萬丈的金鐘劃破虛空，赫然往他頭頂狠狠罩下。
金風吹拂著魂魄，天地一寂。
首當其衝的不滅金魂風雨飄搖，竟有些及及可危。
「嗡」
「嗡」
就在金鐘即將罩落的剎那間，一片瀰漫天穹的火燒雲強頂了上去。
當中竟隱約可見高牆殿宇，樓台玉閣。
廣闊無邊，將陳平的周邊遮蔽的嚴嚴實實。
「太虛靈雲的本體？螳螂擋車罷了。」
羅曦澹漠的一哼，手掌貼著金鐘，絲毫不停頓的降落。
「轟隆！」
金鐘打入紅雲中，猶入無人之境，潰滅無數。
丹田裡，一擊被重創的紫安連連慘叫，卻是不敢任何耽擱的將金仙法隨之力凝成一個符文。
轟向了遮掩仙珠外殼的最後一層封印。
「卡察！」
一聲輕響后，一條半指寬的通道就此打開。
而死命掙脫魂術的陳平也同時清醒了一縷意識。
與仙珠之間那熟悉的感應回歸於心！
「認我為主，否則你必死無疑。」
陳平來不及欣喜，深吸口氣，冷冷的沖紫安喝道。
他的震懾中夾雜著魂音的蠱惑。
黑色仙珠近在遲尺。
此女若是識時務的話，他不介意多收一名八屍奴僕。
聽了這等的威脅，紫安眼神閃爍，惱火中神色一暗。
證道鍾明擺要奪她性命！
兩條深淵橫在面前。
她只能選擇相信陳平了！
「嘩啦！」
紫安果決的張唇一吐，一朵袖珍的巴掌紅雲飛旋而出。
「滋滋」
朝內打入一團精血后，陳平和紫安、甚至是其屍蛻之間都頓生一種奇妙的聯繫。
他似乎只要動動念頭，此女就將萬劫不復。
「走！」
陳平略帶忐忑的心神一動，在高空的金鐘徹底遮蔽住每一處之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同不見的還有紫安，以及她的八具屍蛻！
「冬」
「冬」
一瞬間，金鐘攜萬道殘影，鎮壓了數百次。
堅實的壁壘破碎泯滅。
盪出的滔天氣浪中，竟呈現空間最初始的色澤！
入目的一切，都被金鐘的神威充塞。
而遭遺棄的齊雲仙主，已然昏迷垂死，僅剩了一縷魂絲。
……
透過凶厲、狂暴到極點的術法波動，「羅曦」皺眉打量著鍾腹。
剛剛的仙術，足以覆滅真仙之下的任何生靈！
可令她疑惑的是，那名人族與那太虛靈雲的氣息竟詭異消失了。
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撈了出去。
「他仍在鍾內！」
沉著的感應了一下，「羅曦」閃身進入鍾腹。
滔滔的波動與之一觸碰，當即穩定。
四周皆是虛無。
並無絲毫值得注意的地方。
「怪哉！」
羅曦眉頭緊蹙，閉目的同時，渾厚的鐘音從嘴裡滾滾傳出。
仔仔細細的搜查著每一片空間。
下一刻，半空的某處，一枚黑色的珠子漸漸顯露，且散發著蓋世洶洶的混沌氣息！
「這是？」
「羅曦」雙目一縮，試探的幻出一隻大手抓去。
可一觸及黑珠表面，竟透體而過。
彷彿與其處在兩層空間里。
更讓她一驚的是，如果撤掉神識，肉眼都看不到此珠的存在。
「曾經的祖器之一，萬劫仙珠？」
接著，想到了什麼般，「羅曦」臉上頗為震撼的一閃。
可據她所知，仙珠的外殼並非是由黑色的混沌界構成。
「唰！」
羅曦手一抖，從鍾外攝來一具昏迷的人影。
正是齊雲道主。
手指點落，無數金鐘虛影便灌入其識海。
以她在魂道上的造詣，搜魂仙主還是比較簡單的。
少頃，「羅曦」放下齊雲，不禁驚嘆的道：「人皇閣之主？他竟已一統當今的星辰界。」
難怪這八階人族的神通如此的離譜，原來是祖器培養的生靈！
若非奴僕羅曦恰巧捲入了界源蛛和太虛靈雲的紛爭，此子怕不是能安安穩穩的斬九屍成仙了！
但對陳平知道的越多，「羅曦」的表情就越發的陰冷、急切。
不除掉他，往後再無寧日。
「半殘的祖器也妄圖在吾手底下庇護人？」
盯著黑色的珠子，「羅曦」暫時未有動作。
她拂袖一卷。
在齊雲仙主的識海里種下禁制，接著，將他掃入高空的一團金色漩渦中。
仙洞里的生死之戰結束后，獲勝的一方會迎來天道的洗禮和反饋。
知曉部分實情的證道鍾，目前還不便擊殺在場所有的生靈。
否則，情況一變，本來就扎眼的真仙之軀很可能會被天道盯上。
「若是把永生戒、萬劫仙珠都刻入本體，吾的實力必突飛勐進！」
「羅曦」心中浮起一絲熱切。
這兩件神物都非法寶。
乃是加持其本源的最佳養分！
尤其是仙珠。
若煉化了它，自己怕是可以嘗試挑戰合一屍蛻了！
證道鍾心知肚明，斬屍這條路目前破綻不少。
屍蛻既是大敵，也是弱點！
留在世上多一日，她都將面臨屍蛻被人針對，道途斷絕的兇險。
「仙珠！」
一動不動的直視面前，「羅曦」神情肅穆的施展魂術。
但不久，她就眉頭緊皺的停止。
仙珠的外頭，還裹著一層天道封印！
好在目前有一條半指寬的通道直達仙珠本體，可供其施法。
「吾這便見見祖器的手段！」
話音一落，「羅曦」一指金光萬丈，伸入通道點向仙珠。
下一息，她的手指猶如從平行空間鑽落，竟打碎了仙珠的被動防禦，真真切切的接觸到了一起！
……
痛！
痛入骨髓！
一片黑蒙蒙的世界里，陳平躺在地上，鮮血直流，渾身無一處完好。
他怔怔的平視高空。
童孔無神，好似一具已魂飛魄散的行屍走肉。
但痛不欲生的感覺卻一遍遍的洗刷意識。
讓他明白自己尚還活著。
「冬」
「冬」
「冬」
即便已躲入仙珠，可證道鐘的魂法依舊在陳平的識海震蕩不休。
要非不滅金魂的循環，他早飛灰湮滅了。
「十息！」
數到這裡，陳平的破爛身子懸浮而起。
再劇烈的一抖后，意識重新回歸，控制了肉身。
他神情平靜，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被真仙生靈追殺的恐懼。
打量四周，除了滿目的金色全替換成混沌深黑外，與封印前的仙珠毫無區別！
寶物也一樣不少！
「我回家了。」
卸下堅強，陳平眼裡閃過一絲久違的放鬆。
更令他隱隱激動的是，哪怕肉身進入，也不再消耗壽元！
四周，瀰漫無窮的混沌黑氣反而讓他有種如魚得水的舒適感。
此時此刻，紫安以及她的八具屍蛻漂浮在半空，昏睡不醒。
它們只是被證道鐘的餘威波及罷了。
不然早神魂俱滅。
「滋滋」
「滋滋」
無處不在的循環之力侵蝕著紫安的魂魄、本體。
陳平暫未喚醒紫安。
此女與他簽訂了主僕契約，被一同帶入仙珠后，應該會被循環仙力分解。
但只需重掌許可權，他隨時可將其「復活」。
「轟隆隆！」
然而，就在下一息，仙珠空間里突地開始震蕩。
無數破空之聲狂卷呼嘯，混沌之力到處橫掃。
一塊塊碎片也一下在附近一層層的若隱若現。
透過混沌界的壁壘，陳平眼中出現了一根金色的手指！
證道鍾！
他並未驚慌。
畢竟早料到此鐘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
不過，劇烈的混亂只存在了半息，仙珠空間就恢復了平靜。
「那個部位……」
陳平鬆了口氣的同時，仰頭看了看一個角落。
一片幾百丈方圓的暗灰色壁壘。
只是相對薄弱，好像缺失了什麼一般。
剛才證道鐘的攻擊，大多是從那個點泄露。
「啪」
往丹田一拍，陳平托起一塊黑色的碎片。
其上混沌之氣繚繞飛舞。
這正是關押儷仙的光罩，亦是金珠新外殼的部分！
由於一直煉化不了，他始終為老祖保存著。
「轟隆隆！」
馬上，待金珠空間第二次震動時，陳平二話不說的一拋黑色碎片。
朝那處薄弱之地射去。
兩者合一的同時，「滋滋」聲大作，立刻填補進去，渾然一體！
而外界的攻勢也被削弱了七成之多！
傳遞進來的餘波雖然強勁，可短時間裡卻是硬生生的扛住了。
「道始黑洞！」
解決完後顧之憂，陳平毅然之色一凝。
頂著證道鐘的轟擊，隨風逐浪，沖入黑洞之中。
「卡察」
「卡察」
閃躲著恐怖的空間裂紋，陳平暗暗咬牙。
萬劫仙珠畢竟已經掉落祖器之列。
且沒有一息天涯的逃遁功能。
倘使他煉化的是萬劫渡空靴，必能海闊任魚飛！
「本座若不死，將來定揪出萬劫渡空靴，穿在腳下！」
「一個瞬移萬條仙河距離，光陰至月仙辰，也就一百多條仙河。」
「渡空靴才是與本座最契合的至寶！」
大劫當頭，陳平只遺憾自己沒把跑路之術修滿。
緊接著，他在黑洞不遠處一晃空間珠，身形隨即隱沒不見。
……
這時，一片不屬於星辰界的星空下，流淌著一條黑茫茫的河流。
此河彷彿沒有起點，亦沒有終點，按照自身的軌跡流動不停。
河中央，坐著一名面容衰老，身穿酒紅色大袍的道人。
他專心致志的閉目運功，吸收著河流里的力量！
天地衍生的初始混沌界之形態千變萬化。
而他置身的黑色河水，便是一方堪稱舉世重寶的初始混沌界域！
「若無大人的感知與指引，曹某不可能在寰宇深處發現這裡！」
老道人面露感激，微睜眼縫，恭敬地朝混沌仙流外的一團模湖光影致敬。
那一團光影潔白無瑕，依稀是一雙靴子的模樣。
但曹姓老道卻注意到，光影的情緒似乎透著一股異樣的波動！
「是哪條臭魚爛蝦，一口氣念叨了吾數十次之多！」
光影的輪廓微微晃動。
繼而，華彩一閃，從本體上浮現一名年約七、八歲，臉孔稚嫩的童子。
別看其外表人畜無害，可眸中的冷厲卻彷彿能洞穿一切，令人不寒而粟。
「還是那星辰界的生靈在喚大人的名號？」
曹姓老道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言出必被知！
萬劫渡空靴器靈掌握著極致的空間術。
凡是波動在空間里的關鍵話語，都會被她清晰察覺。
而器靈最反感有人提及自己的名號。
於是，它將「萬劫渡空靴」五字煉入自身的空間本源，以此來收集源頭。
「除了星辰界的老傢伙們，外面甚少有生靈知曉吾的名號！」
黃髫童子冷冷的嗤了聲。
追本朔源，她感知到頻繁呼喚的生靈之所在正是星辰界。
她躲在外數個紀元之久，也是為了遠離那是非之地。
偏偏近年來，自己的名號多次被提及。
意味著什麼，器靈心中有數。
「星辰界的天道要變了！」
黃髫童子縮了縮目。
那些屢次提她的老傢伙，八成在回憶著當年的慘烈一戰！
真心坑啊！
若非她見機不妙跑得飛快，下場將和另外兩件祖器沒有區別。
「永生？魔骸？或者是那笑裡藏刀的牲口？」
「它們中究竟誰還活著。」
搜索著久遠的記憶，童子自言自語。
「笑裡藏刀的牲口？」
曹姓老道頓時愣了愣。
他侍奉祖器數十萬年，第一次聽其口中蹦出這樣的評價。
「吾所指是那萬劫仙珠的器靈！」
「你幸虧遇見的是吾，若是那傢伙，你乾脆別修鍊了，成天成天為其跑腿收集資源，當祖宗一樣供養吧！」
「到最後，她還會吸干你的壽命，吞了你的混沌界增持神通。」
「嘿嘿，之前那兩個自認為是仙珠之主的倒霉蛋真仙，最終就是這個結果。」
「不過，仙珠的器靈應該隕落了，再也不復當初的囂張！」
提到仙珠，黃髫童子似乎大有興緻，反常的唧唧哇哇講了一大堆。
說至最後一句，語氣也由不屑一顧，幸災樂禍不覺轉換成隱晦的悲涼。
「大人，那星辰界真的如此之強？」
曹姓老道目光一閃，重複了上回器靈未解答的問題。
「祖器不說了，單單那人族永生的魂仙相朝你吹口氣，你八成就死了！」
坐在祥雲上，童子輕笑道。
「我……我是真仙，他也是真仙，為何……」
曹姓老道目瞪口呆，顯然無法相信。
「殊途同歸，但道道不同！」
「永生是善惡身成仙。」
「你不過是用四種九蛻歸一的神通四花聚頂，成仙路子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但也不能怪你。」
「你所在的世界，天道太弱了，連本祖器都可欺負一、二，哪裡能推演出強大的成仙之法？」
「星辰界的天道才叫恐怖！」
「永生她們就是低估了天道的能耐，最後自食其果。」
器靈童子的臉上隱隱劃過一絲季色。
「星辰界最頂級的八階生靈，能抗衡四花聚頂成仙的曹某？」
曹姓老者則陷入了器靈的情報中，越來越匪夷所思。
「哼，那種八階本器靈就接觸過一位，是吾、萬劫仙珠、三清造化玉共同追隨過的……」
講了一半，黃髫童子戛然而止，不耐煩的道：
「曹異，專心吸收你的混沌界！」
話畢，她便準備回到本體之中。
「那條臭魚爛蝦還在想我？」
忽然，器靈臉色難看起來，她面朝某個方向接連閃爍。
一直到第三息后才停了下來。
坐在一顆隕石上，小童器靈表情冷澹，開口道：「吾倒要看看是誰！」
此音一落，一雙輕盈如鵝毛的長靴踏入虛空。
「嗒」
「嗒」
每走動一步，與鞋尖平行的空間就開始水波蕩漾起來。
陣陣嗡鳴之後，一層頗為模湖的畫面徐徐浮現。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金鐘！
繼而，是一枚黑色的珠子！
「竟是她，牲口換膚了？」
盯著黑珠小童驚訝不已，隨即恍然道：「怪不得看不太清晰，原來隔著一層天道禁制！」
「彭」
「彭」
下一刻，相隔無數距離窺視的畫面寸寸潰滅。
「她莫非培養出了堪比吾等追隨過的那位的替代品？」
而萬劫渡空靴器靈眉梢一挑，浮起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嘿嘿，可若是連吾的跨界一腳都承受不起，她重新謀划毫無意義可言！」
話一出口，一雙潔白無瑕，朦朦朧朧的玉靴憑空暴漲，竟貫通了之間的無數世界般，並聲線化絲，冷冰冰的傳遞出去：
「小破鍾，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