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江南督標
義陽三關失守，信陽城被攻占，中原門戶大開！
這個消息隨著史可法送出去的加急軍報迅速傳到了各地。
南京，剛從揚州、淮安府一帶返回的王家禎看到史可法的緊急軍報後，整個人拿著書信半天都沒有說話。
想要責怪誰，但是一時間竟然是不知道該怪誰。
怪史可法？
畢竟信陽州乃是屬於安慶巡撫的防區，義陽三關乃是史可法負責的重要防守區域之一。
但是他也知道史可法負責的防區過大，手中的兵力也是有限。
史可法這個安慶巡撫的負責範圍可是非常大的，有屬於南直隸的安慶府、廬州府、池州府、太平府、寧國府、徽州府。
再有就是河南信陽州、江西九江府。
此外已經陷入賊軍之手的湖廣黃州府、德安府也是屬於他管轄，後來又把湖廣武昌府也是算到了安慶巡撫的防區裏。
基本上，長江南北兩岸的東線戰事，基本都是交給史可法這個安慶巡撫負責的。
某種程度上，史可法就是明軍在在這東線戰場上的實際指揮將領。
至於說王家禎嘛，人家可是督戰數省，而此人更主要的工作也不是直接帶兵打仗，而是在後方募兵練兵，籌集槍炮錢糧等事務。
這一點，他和洪承濤是有區別的。
洪承濤怎麽說呢，他雖然是個文官，但也隻是個文官領軍的降臨而已，和孫傳庭，盧象升、史可法、安如山、王東義等人其實也沒什麽本質的區別。
但是王家禎不一樣，他是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坐鎮江南，統籌大局，管轄的軍務範圍包括了南直隸、江西、湖廣、浙江、廣東、廣西。
人家可是拿著尚方寶劍過來的……
這性質不一樣。
所以王家禎直接其實不領兵，實際在前線領兵的乃是安慶巡撫史可法，江西巡撫以及幾個左右參議，再有就是各總兵，副將之流了。
王家禎到了江南後，命令的是史可法重點打造安慶防務，史可法所部已經陸續調到了安慶一線。
而九江防務，雖然這地方現在名義上還屬於安慶巡撫管轄，但實際上已經由江西巡撫全麵負責。
而主力部隊則是江西地方部隊、南京京營、浙江地方軍等長江以南的部隊。
這一南一北，史可法負責的就是江北防務，但是如今屬於江北防務的義陽三關被突破了，史可法的責任自然是不可推卸的。
但是王家禎也知道，這真的沒辦法怪史可法。
這史可法手頭上的兵力就這麽點，這些兵力也是需要優先重點布防安慶一線，至於義陽三關那邊，相對來說其實都沒安慶這麽重要。
義陽三關被突破了，頂多就是讓賊軍殺入中原而已。
但是安慶被突破了，人家偽周賊軍可就要殺入南直隸了。
南直隸和中原那個更重要？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南直隸更重要，至少對於朝廷上的一大票重臣們而言。
中原可以丟，京師可以不要，但是南直隸，尤其是江南那是絕對不能丟的，那可是他們的老巢……
這種想法不用任何的明示強調，很多文官將領們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王家禎安排防務的時候，也是多次強調要讓史可法注重安慶防務。
這種情況下，義陽三關防務相對薄弱是常理之中。
不過即便是相對薄弱，但是擋住義陽三關南邊的幾千偽周賊軍還是不成問題的，賊軍就算過去，史可法也能及時抽調兵力增援。
唯一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偽周賊軍竟然大冬天的還偷偷摸摸的打義陽三關，而且短短數天內就攻破了義陽三關。
這讓史可法率軍增援都來不及。
丟失義陽三關，史可法肯定是有責任的，但是現在並不是讓史可法負責的時候。
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要把偽周賊軍重新的堵回去，免的偽周賊軍直接殺入中原腹地。
雖然江南比中原更重要，但是在保住江南的前提下，盡可能的保住中原這也是需要去做的。
王家禎盤算了一番九江和安慶兩地的防務，覺得還是可以抽調一部分兵力北上增援信陽一線的。
九江那邊現在有江西撫標三千人、應天撫標三千人，此外還有南京兵部尚書等大佬出麵，以南京京營為底子編練的南京京營新標軍約兩千人，該部稱之為南京標軍。
三部加起來，此地新標軍有八千人，另外有各部營哨兵兩萬餘，衛所兵和征召青壯兩萬餘，總兵力五萬人。
安慶那邊，有安慶撫標三千人、鳳陽撫標三千人，各部營哨兵六千餘人、地方衛所兵和青壯約萬人，此外還有京營一萬五千人，其中包括邊軍騎兵三千人。
之前史可法率領北上增援的，其實就是自身的安慶撫標、地方營哨兵為主，兵力約萬人規模。
現在安慶那邊還剩下鳳陽撫標三千人，京營一萬五千人，地方衛所青壯約萬人。
而王家禎手中還有從浙江抽調的營哨兵三千，從揚州淮河一帶新招募的江南督標三千人。
此外還能從南京京營以及其他地方抽調營哨兵約萬人。
這意味這，他手頭上大概還能動用機動兵力約一萬六千人。
這些兵力本來就是作為戰略預備隊的，後續準備隨時增援九江或安慶的，現在信陽那邊出了紕漏，這些兵力倒也能頂上去。
盤算了一番手中的兵力後，王家禎就下令抽調地方營哨兵萬人，組成萬人規模的增援部隊，迅速前往信陽州一線，同時傳令安慶一線的邊軍三千騎兵，讓他們火速北上馳援。
反正安慶那邊是守城作戰，九江也是守城作戰，這三千邊軍騎兵部署在這長江江邊都是浪費，還不如派到信陽州那邊去攔截偽周賊軍的。
如果之前信陽一線有這三千邊軍騎兵的話，恐怕局勢就會大大不同，賊軍就算拿下了義陽三關也不這麽順利拿下信陽城的。
王家禎得到義陽三關失守，信陽失陷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抽調了兵力增援。
然後他掉頭又去了揚州，幹什麽？招兵買馬！
這兵力還是不夠用啊！
如今這東線上，各部明軍加起來看似兵力十幾萬了，但是很多都是沒啥用的地方衛所兵和民夫青壯。
營哨兵的話，也就隻能打個輔助，不能當主力用。
真正能當主力用的是新標軍，但是新標軍少啊，而且也不是每一支新標軍都是槍炮齊全戰力強悍的啊。
有一些其實也是戰力一般般。
畢竟各地編練新標軍的時間一共也沒多久，加上編練新標軍花費實在太大，很多人編練新標軍的時候不免是要打了折扣。
在王家禎看來，這東線上的原有新標軍也就史可法還算不錯，至少看起來和他見過的王東義所部差不多，至於其他幾部就要差多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另起灶爐，跑到揚州淮安等淮河一點去募兵連軍編練江南督標啊，還不是王家禎認為南直隸和江西這一片地方的地方軍，是在太渣。
單單依靠他們的話，王家禎很懷疑到明年能不能擋住偽周賊軍的東進。
所以，王家禎要趁著偽周賊軍東進之前，先折騰出來一支江南督標。
現在已經募兵三千了，回頭再一口氣募集他個七千，湊齊萬人規模。
就是這養軍的費用不好搞，他王家禎還得再琢磨琢磨從哪裏弄錢養軍，但是不管怎麽琢磨，但是都別指望崇禎給錢了。
人家崇禎把尿壺都當掉了，這才湊集了幾十萬編練所謂的京營新標軍而已。
而這點錢夠幹嘛啊。
弄出來的所謂的京營神炮營，除了崇禎外，誰都知道那是樣子貨……
就連遼西那邊的軍頭都知道，京營裏的神炮營是樣子貨，聽到朝廷的大佬們要派這些樣子貨過來遼西和東擄作戰，以換取邊軍三千騎兵的時候，差點沒把他們給嚇壞……
麻痹，要不要這麽坑……這些樣子貨到了遼西，上了戰場，豈不是分分鍾被東擄當成軟柿子，到最後還不是得遼西的將士們幫他們擦屁股！
最後，遼西宣大的軍頭們，和朝廷大佬們商量了一二，婉拒了京營新標軍，也就是神炮營上前線的提議，換成了讓朝廷提供一批槍炮和錢糧。
有了這槍炮錢糧，他們自己就能搞新標軍，用不著神炮營那些樣子貨過來礙手礙腳的還浪費糧食……
遼西駐軍的糧食，每一粒都是寶貴的，可不是用來養京營那些廢物的。
對此，王家禎也是非常清楚的，畢竟他雖然沒有入閣，但好歹也是兵部左侍郎，勉勉強強也算是部堂高官，如今明王朝權力核心中的一份子，嗯，哪怕隻是個邊緣角色，但那也是權力核心的一份子。
這用槍炮錢糧換取遼西宣大一線的邊軍騎兵南下的提議，還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呢。
王家禎很清楚，沒有充足槍炮和錢糧供應的新標軍，就是樣子貨，沒啥用處，實際戰力估計還不如營哨兵呢。
但是怎麽弄錢？崇禎不用指望，朝廷戶部也沒錢，算來算去也就隻能在地方想辦法了。
大肆搜刮是不行的，甚至連設卡收稅什麽的他都不敢做。
這可是江南，文官的老巢，他要是做的太過分了，彈劾他的折子分分鍾就會如同雪花片一樣飛向京師。
到時候被指罪投賊謀逆估計都是有可能的，分分鍾淩遲……
直接出麵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卻可以找幾個黑手套。
比如說那些鎮守太監，其他派係的官員，透個口風讓他們撈錢，然後再讓人彈劾他們，自己則是殺人抄家……
既取了錢糧，又能得除暴安良的官聲，還能打擊打擊其他派係，簡直是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