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三年，崇禎十年三月初八。
這天的一大早，九江城外的周軍就已經是開始行動起來了，其中的大量步兵們或者是分散以縱隊進入，或者幹脆是沿著前麵數天挖掘出來的各種壕溝開始逐步進入戰場，免的在進入戰場的途中就被明軍的火炮殺傷了。
人家明軍可是在城頭上也部署了二十幾門的長管火炮以及一大堆的傳統短管火炮的。
其中的長管火炮的有效作戰距離可以達到五百米到一千米左右，就算是明軍的炮兵們炮術差一些，很難命中上千米的目標，但是在五六百米的距離上打步兵陣列這種目標還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進入戰場的時候，不能傻乎乎的直接列出來數十米寬的方陣陣列進入戰場，而是采取縱隊進入，也有少部分精銳部隊或者是炮兵部隊，則是沿著提前挖掘好的壕溝進入。
這是為了減少從己方營地進入戰場，抵達九江城下的這個過程裏的傷亡。
當然了，即便是這樣，整個進入戰場的過程裏依舊免不了會遭到明軍的炮擊，進而造成傷亡。
畢竟明軍也不瞎，他們看見你一大早就懂了，這城外漫山遍野都是人，自然是會開火攔截啊。
於此同時，大量提前部署好周軍火炮也是開火了，同樣是對著城頭或城牆下的外圍明軍防禦陣地進行炮擊。
由於是第一次接戰，很多火炮，尤其是臼炮都還沒有進入預定陣地，所有炮擊隻能有五斤以上的野戰火炮進行，並且是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上進行炮擊。
說實話，周軍的大批野戰炮進行炮擊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的壯觀，但實際炮擊效果很一般。
畢竟人家明軍躲在城頭上呢，而城頭上明軍基本也是構築了防炮設施，尤其是城頭上部署火炮的地方，人家明軍的炮兵們也知道自己屬於重點打擊對象，因此會在前頭堆積沙包以抵抗炮彈。
雙方的火炮從早上一直打到中午，但是給雙方造成的損失其實都不大。
周軍的野戰炮部隊，因為目標太小，距離也比較遠，因此命中率非常有限，偶爾打中了也是打在那些沙包上，給守城明軍造成的威脅比較有限。
至於說對城牆本身的炮擊效果，那就更沒有了……
華夏地區的城牆，可不是歐洲城堡那種隻有薄薄的一道石牆，而是動不動就七八米甚至幾十米厚的土壘城牆。
而野戰炮的實心炮彈打上去，頂多留下一個坑，具體效果和直接用火炮的實心炮彈攻擊山頭沒啥區別……
別說這年頭的滑膛火炮了，哪怕是把後世的現代火炮拉出來，不用專門的穿甲彈都沒轍！
要想直接把這種動不動就十幾米後的土壘城牆攻擊坍塌，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戰列艦時代的主炮發射穿甲彈，一炮過去估計能擊穿……
但是就算擊穿了又如何，這爆炸後城牆的廢墟依舊是一座山頭。
周軍自己用大噸位的炸藥去爆破，哪怕是炸坍塌了那也是一堆土堆山頭。
怎麽說呢，那麽多土方磚石它就在那裏，不管你怎麽打它還在那裏！
所以，周軍的攻城戰裏，從來都沒有指望過用什麽火炮直接把城牆轟坍塌了，更別指望過把城牆轟坍塌後就能直接殺進去了。
周軍之前攻克武昌以及攻克其他城市的時候，采用的辦法是先采用野戰炮火炮壓製對方的反擊火炮，掩護臼炮和工兵部隊進入，抵近後部署臼炮進行炮擊，並進一步壓製敵軍的城頭火力。
同時工兵部隊挖掘地道進行爆破，炸出一個廢墟缺口來，再動用重甲突擊隊上去肉搏廝殺。
這一整套流程裏，火炮的作用就是壓製敵軍火力，並給敵軍有生力量造成殺傷。
現在進攻九江城，周軍的辦法還是老一套。
這不用老一套也沒辦法了。
九江城的城牆就在那裏，不管怎麽樣你都沒辦法把它搬走，如果不想要直接動用大量的步兵完攀爬登城的話，那麽就隻能采用爆破，出動重甲突擊隊的方式了。
而有意思的是，周軍的這種攻城方式用過好多次了，就連對麵的明軍都知道偽周賊軍會這麽攻城，所以做了針鋒相對的部署。
比如人家明軍的炮兵陣地吧，就是部署的挺好的，在火炮的前方往往部署有厚實的沙袋，以抵抗實心炮彈，甚至因為城垛被擊中後，容易產生碎石造成二次殺傷，人家明軍幹脆把城牆炮兵陣地前方的城垛都給拆了！
這薄薄的城垛擋不住實心炮彈不說，而且還會給敵軍的炮彈增加殺傷力，提供二次殺傷，對守城一方百害無一利……
同時明軍也知道周軍裏有大量的臼炮，發射的還是開花彈。
直接在炮兵陣地上構築可以防炮的頂蓋是不可能的了，沒那條件而且也沒那必要。
人家明軍炮兵是怎麽防備開花彈炮擊的？
他們效仿了步兵防炮的壕溝，直接在火炮之間乃至火炮的後方堆積大量的沙包，由此形成了一個環形沙袋工事。
目的是為了防禦賊軍的開花彈的彈片殺傷。
這樣的防禦工事，隻要不是偽周賊軍的開花彈直接落在炮位內直接爆炸，或者是在他們的頭頂上空爆炸，那麽防禦力還是很不錯的。
正麵的厚實沙袋可以抵禦實心炮彈，兩側和後方的薄一些的沙袋可以防止附近爆炸榴彈的彈片！
這些明軍的炮兵陣地的防炮工事，可以說已經是做到了極限，甚至讓對麵的周軍看了都無語……
不就打個仗嘛，你至於在炮位上弄一堆厚實無比的沙袋環形工事嘛……
這折騰了一早上後，周軍的野戰炮兵部隊幹脆停止炮擊了……
這都浪費多少炮彈了，但是實戰效果也沒多少，還不如打其他城頭上防禦沒那麽好的敵軍步兵呢。
等到下午時分，大量的大口徑臼炮也是陸續抵達預定陣地並展開炮擊。
這臼炮的炮擊效果要好一些，畢竟發射出來的榴彈會爆炸！
但是周軍依舊發現，這炮擊效果沒有預料中的好！
“這些明軍學聰明了啊！”郭東岩親自登上了瞭望台，看過了臼炮的炮擊之後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郭東岩很懷念以前的明軍！
以前的明軍多好啊，列著隊傻乎乎的衝擊自己的步兵和炮兵組成的陣列，然後被自己的火炮打的欲生欲死，最後再來個步兵齊射刺刀衝鋒，基本也就完事了。
但是慢慢的，人家明軍不和周軍玩野戰了！
迫使了周軍開始大規模列裝臼炮，這臼炮之前也挺好用的，那些明軍傻乎乎的在城頭上待在，這臼炮雖然命中率不高，啞彈也多，但是隻要命中爆炸，那殺傷力可是相當的可觀。
襄陽和漢陽戰役的時候，郭東岩可是經常看見一枚大口徑榴彈被打出去後，直接在明軍駐防的城頭爆炸，然後殺傷一大片的明軍。
但是吧，沒多久這些明軍就開始構築防炮工事了……
甚至都在城頭上修築防開花彈的工事，頭頂上都臨時加個頂蓋，堆積沙包之類的。
等到了現在的九江戰役，郭東岩發現臼炮也不怎麽好使了……
這炮兵部隊大幾十門野戰炮和幾十門臼炮狂轟亂炸了一整天，等到晚上的時候，根據瞭望兵觀察的反饋結果匯總，這一天的炮擊了撐死了也就打死打傷明軍三四百人……
三四百人看似不少了，但是你得知道周軍動用了一百大幾門的火炮啊，而且都是五斤以上的野戰炮和二十四斤以上臼炮。
這打出去的炮彈都不知道有多少。
這打出去的炮彈和發射藥，再加上火炮身管壽命的折耗，這一天下來，怕是要超過十萬兩銀子呢。
十萬兩銀子才換來三百人敵軍死傷的戰果，這相當於殺傷敵軍一個人要幾千兩銀子……
如果光是這麽看的話，那麽周軍就要虧到姥姥家了！
但是吧，打仗不能這麽算，雖然這一天裏沒殺傷多少人，似乎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但是你想啊，這城頭上的明軍也持續動用火炮還擊啊，這明軍打出來的炮彈也不少，郭東岩甚至都還看到對方有火炮打著打著就炸膛了。
這明軍用火炮反擊打出來不少的炮彈，但是取得的戰果更差，周軍這一天裏死傷也就那麽幾十個人而已。
總之，從炮擊角度來看，這一天雙方都是打了個寂寞……
但是，雙方卻是熱鬧無比的打了一整天，為啥？
因為周軍正在持續推進啊，周軍的大規模炮擊，本來就不是為了殺傷多少敵軍，而是為了壓製敵軍火力，尤其是敵軍的一些中近距離的火力，比如那些傳統火炮火槍手弓箭手之類的。
讓他們不敢待在城頭上！
進而掩護步兵們繼續挖壕溝，同時填平九江城的護城河，開辟繼續前進的安全通道。
今天的炮兵作戰，就是為了掩護工兵和步兵們進一步推進的。
而後續的幾天，依舊如此，三月九日、十日、十一日，再加上三月八日，周軍連續四天對九江城進行了大規模的炮擊，打出去的各類型各口徑炮彈都達到了三萬發以上。
人家明軍甚至都在城內直接搜集周軍發射的實心炮彈，簡單修改尺寸，讓炮彈的大小符合他們自己的火炮口徑尺寸，然後再打出來……
相對的，其實周軍也這麽幹，把一些明軍打出來的炮彈收集起來。
畢竟這都是鐵疙瘩，一枚兩枚的不值錢，但是幾千幾萬枚那可就值錢了。
再說了，反正滿地都是，不撿白不撿啊！
這個過程裏，興許其中一枚炮彈已經是城裏城外來來回回飛了好幾次呢……
而連續四天的大規模炮擊，周軍炮兵也終於是成功掩護步兵們填平了護城河，並把敵軍在城牆下方外圍的一些壕溝防禦陣地給陸續拔掉，把明軍徹底的趕回了城牆之內。
同時施工多時的隧道也是差不多完工了，郭東岩琢磨著再折騰個幾天，就差不多可以發動正式的步兵進攻了。
這二月底出發，三月初抵達，這會都已經是十一日了，再拖幾天的話就十五去了。的
現在都三月中旬了，周軍要打九江，後頭還要打湖口、武昌、打贛北各地以及東進皖南等地，這要是時間拖太久的話，人明王朝估計都被夏稅收完了。
那可是大幾百萬兩的大生意呢，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