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張 人生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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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微微搖了搖頭,厚重的貂裘披在肩上,溫溫的暖意。他轉身離去,雪花飄落在他肩頭,分外寂寥。
今年的冬天,氣溫雖與以往相比溫差不大,可異常讓人心寒。
景風收到和訶使臣來到的消息時正在書房中批示著幾份地圖,一名侍衛小跑著進來報告:“稟告風將軍,和訶的使者求見。”
景風皺皺眉頭,和訶的使者怎會在這特殊情況下來訪北國,並且也不派人打聲招呼。心下思考,表麵卻不動聲色地讓侍衛將和訶的使者請進來。
和訶的使者進入書房中,身後跟隨著幾名貼身和訶的侍衛。他們身著異域服侍,五官與中原人有些不同。和訶使者一進來嘴角含笑對著景風用中原人的方式恭敬的行了一禮,景風也當然恭敬的回禮,請他們上座之後,疑惑問道:“敢問和訶使者遠道而來北國有何要事?”
和訶使者笑了笑,拿出一張信封放到桌上移到景風麵前,“我國國君久聞北國攝政王璟王之威名已久,今日派遣我們前來便是想我國和訶公主聯姻北國。這是我國國君的書信。”
景風麵不動聲色地接下書信,嘴角含笑著說道:“話雖如此說,可和訶使者此次來我北國為何不先行通報我國一聲?”和訶的聯姻請求如此突然,不得不讓景風不有所懷疑和訶的用意。
“也不瞞風將軍,我國因前陣子的暴風雪,造成來年的收成不好,許多牛羊在風雪中死去,我們此次聯姻也是想讓如今強盛的北國助我們一臂之力。而來年的黃驃馬,我們定會上貢北國滿意的數量。”和訶使者有條有理說道。
和訶生養的黃驃馬在大陸上是聞名天下的,倘若用在戰爭之中,定是事倍功半,北國如有和訶的黃驃馬助力,那麽攻打南燕國也可以多一利器。而若說和訶為何不與南燕國聯姻也是有一定原因,第一,和訶與北國相近。第二也是重要原因,和訶與南燕曾在幾年前因為邊境問題產生過牧民糾紛,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也對兩國的友好關係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景風將書信放入懷中,含著客氣的笑容對和訶使者說道:“和訶使者此前來北國的目的我會與璟王稟報,現在天色已晚,還請和訶使者前往驛站休息。”
和訶使者看目的已達到,遂帶著侍衛跟著北國士兵前往驛站休息。
景風送走和訶使者之後,從懷中掏出書信,金絲勾邊的精致書信,讓人感覺到寫信之人的敬重,他眼神看著手中的書信,再放入懷中,對著身旁士兵下話:“準備一匹馬,本將軍要進宮。”
景風一路快馬到了水遙殿的時候,水遙殿仍舊一片死寂,北陌璟此時正在書桌前,書桌上各種地方的詳略地勢圖還有奏折堆砌在一旁,書桌正中央此時鋪了一張上好的宣紙,他凝眸執筆在宣紙上細細描繪,表情上認真的表情很難見到,遠遠的有侍女陪侍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稟告璟王,景風將軍求見。”一名侍衛進了來,跪下稟報。
他麵無表情頓住手中毛筆,聲音亦如往常的冷淡:“宣。”
景風進殿後,蹲下稟報:“王爺,和訶使者來訪,請求與王爺和親。”
北陌璟麵無表情,目光放在桌麵上的宣紙上,執筆繼續開始揮動,仿若他們談論的並不是他的親事。
“這是和訶國君的書信,請王爺閱目。”說著,景風從懷中拿出精致書信站起身放到書桌上,退下之時瞥視了宣紙上幾眼,上邊所畫的人兒他再熟悉不過,他沉默退到一旁不言語。
北陌璟連看也不看書信一眼,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宣紙上那個欲要突破畫境走出來一樣的人兒,執筆小心翼翼中帶著熟稔的手筆,一筆一劃之間頗添神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仍在作畫,景風仍站在一旁,他忍不住提醒:“王爺?”
此時,最後一筆尚未落下,可窗邊的雀兒卻不知怎地突然從窗外飛了進來,讓他心緒有一絲外泄,執筆頓了一頓,一滴濃墨如同淚滴一般滴落在宣紙之上,惘若寂靜湖麵被一顆石頭打碎了沉靜,一幅精致用心的畫就如此功虧一簣,畫麵上的人兒也終究出不了畫中。他執筆的手將毛筆放在一旁,垂下長睫,邪魅的眸子在此時竟是有絲歎然,可嘴角卻是揚起一抹冰冷笑意,聲音低沉:
“傳令下去,北國璟王將與和訶公主和親。”
南燕一下子就亂起來了,就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怎麽也無法看清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在翻騰。
和訶的和親文書下達之後,整個皇城都在一時之間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
一國公主嫁他國皇子,這在曆史上有很多例子,隻是,她嫁的是如今在北國如日中天的北陌璟。
而和訶也今時不同往日,和訶公主嫚玉是和訶王上唯一的女兒,寵得不得了,和訶王上對這個公主可是有求必應,還有消息聲稱和訶王上將要將和訶交予嫚玉公主,而且這個和親的對象可不僅僅是一個和親駙馬,極有可能成為和訶的攝政王,這樣的情況下本不該引別國勢力進駐,奈何和訶內亂迭起,朝野不穩,急需外麵的勢力進駐威懾,如此一來,一切就顯得合情合理的多了。但是,當和訶使節在北國朝堂之上報出北陌璟的名字的時候,整個朝野再一次震動了。
五年前北陌璟突然崛起,先是以雷厲風行的姿態回收了許多政權,再然後借助許多手段從眾多當時聲望高的皇子手中奪去了兵權,在北國儼然成為了攝政王,而北嘉帝北頊也無能為力看著他的侄子掌握大權。在之後,北陌璟將當時南燕赫赫有名的六王爺燕傾辰死訊傳出之後,他的聲明也傳播更遠。而如果北國與和訶聯姻,兩國交好,那麽對於南燕可是一次警示的危機。
而南燕與先不說國內的經濟情況和西北的戰事,就看之前的幾次北伐來看,明顯北國和和訶朔北之間,是存在某種潛在的聯係的。如今朔北王上為救黑鷹軍主子墨綰離不惜與北國撕下臉麵,朔北的關係破滅,那麽和訶呢?如果南燕再與北國開戰,和訶會有怎樣的態度?而如果和訶的公主嫁與北陌璟,南燕是否就會因此而再無翻身機會?
即便明知前麵是個無法看清的迷局,南燕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北國和訶聯姻之事。畢竟,目前所擔憂的一切問題在西北戰事麵前都不算是問題,再有一個多月,冰雪消融,北國的大軍便又要叩關了。
當天下午,皇帝的聖旨、家族的密信還有燕修臨的私人情報消息,三路信使先後離開了南燕都城,一起向著暖水嶺而去了。
燕修臨坐在大廳裏喝著茶,陽光從外麵照進來,灑在他年輕英俊的臉頰上,看起來英姿勃勃。
四王爺燕泉英坐在一旁,正在百無聊賴的逗弄著一隻會說話的鸚鵡。鳥兒上躥下跳,不時的輕啄燕泉英手心裏的稻穀,卻並不聽話的說話,氣的燕泉英不時的罵它一句。
“四弟,你對這事怎麽看?”
燕修臨突然開口問道,燕泉英也不回頭,繼續逗弄那隻鸚鵡。大廳裏暖融融的,地上是厚厚的皮襲地氈,香爐裏熏著上好的香料,室內沒有丫鬟隨侍,他們都到了門外候著。燕泉英慵懶的問道:“哪件事啊?”
“和訶公主和親一事。”
燕泉英聞言登時轉過頭來,怒氣衝衝的說道:“北國那北陌璟運氣太好,當初看他沒有什麽成就,頂多是一個北國小世子,可誰知後來在殺死了老六之後名利雙收,如今又有這麽離譜的桃花運,簡直氣死個人。”
燕修臨卻並不氣憤之色,不動聲色的說道:“隻是運氣好嗎?”
燕泉英沒有聽出兄長話裏的意思,沉聲說道:“按理說,和訶公主若是要和親,理應選我們南燕國的皇兄你的,再不濟也是老五,怎麽能輪到北陌璟呢?北國那邊聽說對他崇拜得很,還喚他作“璟王殿下”,照我看,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成了和訶的攝政王了,將來和訶的皇帝沒準就姓了北,三哥,你說這樣算不算北國把和訶兼並統一了?”
燕修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說道:“這樣的統一法也夠窩囊的了,就怕將來的北國皇帝比和訶皇帝更讓人頭疼。話說,六弟現在並沒有死,還搖身一變成了江離王,四弟,你怎麽看?”
燕泉英想了想,說道:“三哥你也知道,六弟性子冷,平日裏都不與人交往,我看六弟雖然陰陽怪氣,但是人還不算壞,也算是忠君愛國。”
“忠君愛國。”燕修臨斜著眼睛打量著燕泉英,嘴角隱含危險笑意,沉聲說道:“你這麽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