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北國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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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不去呢？”墨綰離眸光陡然一冷，微微眯緊，全身上下進入警備狀態。她本就無意去北國，如今到這新雁算是恍惚間錯漏的，而在現下局勢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她如果還到北國都城，是不是她又會將踏入這一鍋渾水之中？

  看到墨綰離登時冷然的雙眸，嫚玉輕笑一聲：“墨姑娘何必如此緊張，我知道你對北國無意，可是……”她頓了頓：“你大哥的一名心腹可是在北國……而且前陣子可是被攝政王不小心抓到了……”


  “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素與我大哥關係不好，公主認為我會為了他的一名心腹而鋌而走險去往北國都城嗎？”墨綰離斜眼看著她冷笑道。心底百轉千回思索著，表麵卻不動聲色根本開不出絲毫異動。


  嫚玉直勾勾的眼神直望進她的眼底，仿若看入她的心中，而墨綰離一向是表麵功夫做得分毫不差，任憑她如何打量，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嫚玉終於鬆口：“墨姑娘，我想你會去的。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難道你還能逃脫嗎？”嫚玉此時是沒有辦法了，她如今便是在賭，賭墨綰離會去北國都城。她的視線中帶著一絲篤定和聰慧。


  墨綰離嘴角一勾，這個嫚玉公主果真不簡單。


  “好，我就去一趟。”墨綰離鬆口，她突然改變主意。經過那一戰役之後，她再也不想再重溫戰爭的殘酷還有各種情況的威逼，但是，燕傾辰如今還是參與其中，他如今是江離王，而她……又豈是如此容易抽身而出。


  嫚玉一聽，輕輕吐出一口氣。她知道她賭對了。不過按照墨綰離方才淡定如斯麵不露異常的樣子，就算以她在宮中多年察言觀色也看不出墨綰離到底在想一些什麽。嫚玉端起手旁的一盞茶，抿了一口，雙眼精明的閃了閃，“墨姑娘真是爽快，本宮路途中一定會好好招待。”


  “那就感謝公主的招待了。”墨綰離絲毫不覺得自己是狼入虎口，也不擔心路途中他們會對自己不利或者到了北國被囚禁以此來威脅燕傾辰和墨淵離。她的心中自有自己的一副算盤。


  “璟王看到本宮給他帶來的人你說他會是什麽反應？”嫚玉突然嘴角一勾調笑道，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將是要去和親的公主。


  她卻是知道這是試探：“璟王看到公主才是真高興，巴不得抱得美人歸。”


  嫚玉此時卻是不說話了，垂下頭視線不知飄到哪兒去，冥冥中，卻也有那麽一絲苦澀的難過。


  風兒吹蕩帷幔，像是舞姬柔軟的腰肢。馬車已然遠離了人群，走出了城門。透過風兒掀開的窗紗，能看到春意朦朧的綠野，帶著一絲冬未消散的寒氣直撲麵龐，沉潛在馬車中暖爐的暖意之中。


  墨綰離也不說話，抱肩閉目養神，耳廓微動，雖然看似正寐然，可實則卻是以不動應萬動。調養生息的同時也能保持警惕，這是每個殺手必備的技能之一，也是成為了他們的日常習慣，仿若吃飯睡覺一樣正常。而多年來的曆練，她儼然從一名殺手朝一名軍人轉換，殺手的冷酷無情變為軍人的鐵骨錚錚，殺手的斷情忘愛變為軍人的有血有肉。


  春意盎然的季節，暖風融融，鳥語花香，天氣本身寒冷的北國因為春天的到來而積雪消融，遠山上冒出的嫩芽突破積雪的沉壓冒出小尖兒，春風清掃，嫩尖兒迎風顫抖。天地間也因為綠色的盎然而生添了靈動，冬日裏的硝煙與屍骨都被掩埋進土壤裏，如此一看仿佛從未發生戰爭一直和平友好。


  兜兜轉轉，她從原來處心積慮的逃離，演變成如今自動上門。墨綰離掀開車簾，視線放到北國的都城，寒城。


  森嚴的城門，兩旁放著兩尊不怒自威金線流淌的麒麟獸，進出的人們都被盤查得很嚴，人人的麵部表情都是小心翼翼、麻木的，行色匆匆隻顧辦自己的事情。而此時城門口卻是有著北國的重要大臣出來迎接，北國士兵陣容極大的排列在寒城門口，人人嚴肅而立，沉重的鎧甲穿在身上，麵色凝重。


  婢女通知了一聲之後，嫚玉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而墨綰離卻是在另一輛馬車之上，她眉眼間帶著淡淡的寒冷，隻靜靜坐在馬車之中，聞著淡淡的熏香，聽著馬車外迎接的動靜。


  嫚玉緩緩下了馬車，眾大臣連忙過來相迎作禮寒暄遠道而來公主辛苦爾爾，和訶的使者恭敬的站在嫚玉身旁聽候差使，嫚玉對著眾大臣點點頭，視線在人群中巡視一眼，輕聲道：“璟王怎麽沒有來？”


  “璟王目前正在大殿與眾將軍商量策略，不能抽空接待公主還望公主見諒。”景風上前恭敬地對嫚玉拱了拱手說明。


  嫚玉嘴角一勾，眸中卻是閃過一絲落寞，嘴上緩緩說著：“璟王日理萬機本宮還是了解的，風將軍還是快快帶我們進宮吧。”一陣風吹過，地上的風沙滾滾而來，嫚玉眯了眯雙眼，瞥了墨綰離所坐的馬車一眼，意味深長的帶起一抹笑容。


  景風等大臣恭敬應了一聲，讓出一條道路方便讓和親隊伍行走。嫚玉在婢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之後，和親隊伍在停在了寒城門口之後再次啟動，車輪的骨碌碌的聲音仿若曆史名城淵源下低沉的聲響，響徹在天際，天際也發出低低的沉吟。


  街道上，因為和親隊伍的到來，軍隊早已明令禁止百姓們的出行。街道冷風陣陣，店鋪上被厲風吹走的一些垃圾口袋在地上翻滾，兩旁的屋簷下的燈籠也被寒風吹得搖搖蕩蕩。沒有一點人煙的跡象，仿佛此城如同一座死城一般，死寂冷然。就算如今春意盎然，但春天的腳步似乎沒有光臨這裏，讓這裏常年被黑暗與冰冷常駐。馬車軲轆聲與身後北國士兵踏步聲在此時異常顯耳，死寂的氣氛使初臨這裏的和訶人士皆感覺到詭異。


  終是到達寒城宮門，宮門似乎比街道更加森冷，寂靜。古都寒城皇宮，這座北國曆史悠久的浩大深宮，如今早已除盡了喧囂和浮華，變得非常非常的幽靜。縱然現下是白天，宮牆高大周圍死寂，身後是肅穆不言一語的士兵，感覺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冷寂的。


  和親隊伍並不是全都進入皇城之中，隻有嫚玉的車輛還有一些隨身物品的車輛才能放行進去，至於其他一些車輛則是被專門安排在府邸。原本浩浩蕩蕩的車行如今變成了七八輛馬車零零散散往宮中行去，隨後漸漸消散在眾人眼中。


  朔方宮中，一滴一滴的沙漏落下，方才與眾將軍們的會議結束，北陌璟坐在書桌前用手輕輕按著自己的鼻梁，閉上眼睛，想要以此解壓自己頭部的酸疼。他看上去相當的疲累，耳鬢旁微微閃爍著幾縷銀絲。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端來了一杯冒著滾滾熱氣的茶水放到北陌璟的麵前，安靜退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北陌璟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時間久到侍女以為他已睡著。此時，朔方宮外走進一名侍衛，他緩緩走進來跪在北陌璟麵前稟報：“王爺，和訶和親隊伍已到，大臣們已出去迎接。王爺您看要不要也去迎接嫚玉公主？”


  北陌璟仍舊保持著按著自己鼻梁的動作，麵部寧靜，淡淡說出話來：“不必了。”


  侍衛聽了之後，安靜的退下。


  北陌璟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仿若一尊俊美雕像。旁邊的燭光影影綽綽的打在他麵容之上，邪魅上挑的雙目此時異常柔和，麵部精致完美，眉眼間隱現幾絲滄桑的落拓。


  又過了半會兒，又是一名侍衛進入朔方宮中稟報：“稟告王爺，和訶公主已在明月宮中住下，王爺是否要去與和訶公主會麵？”


  燭光閃爍之下，一滴燭淚緩緩落下凝結。北陌璟終是有了動作，他收回按在自己鼻梁上的手，抬眸淡淡望向侍衛，眉心卻淡淡蹙起：“不必。”


  侍衛聽了之後恭敬退下。


  北陌璟緩緩的閉上眼睛，表情那般平靜，眉心卻淡淡蹙起，隆起一汪如同霧靄般的沉寂。再次睜開雙眼時，方才身上籠罩的那一層疲憊消散，此時雙目是神采奕奕的清明。他看向書桌上的茶盞，杯中的熱茶此時早已冷卻，冷葉漂浮在水中不動，他伸過手拿過茶盞，正欲喝下，身側不遠的侍女連忙出聲：“王爺，茶冷了。”


  他頓了頓動作，仍然拿過茶盞，冰冷的杯盞在帶些暖意的手中迅速將手也帶往冰冷，他一飲而盡，冷茶順入喉腔一直流入胃中，感覺身體裏的血液似乎一時間都被凍死了，可依舊比不上心中的寒意。


  空曠的水瑤殿上一片死寂，立柱如墨，垂幔翻飛，燈影閃爍，被風吹熄了大片，卻沒有人敢上前來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