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的落幕番外十五
再次見到和美的時候,幾乎都快認不出她了。蒼白的麵色很憔悴,弱不禁風的身子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去。看到他來了,露出了很燦爛的笑容。
“你看起來憔悴了很多。”沒想到開口說這句的居然會是和美。信一隻好訕訕的笑笑,然後答道“你也差不多。”之後便是一陣沉默,兩個人相互盯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少主來找我幹什麽?”她突然笑著問,神色間顯得很坦然,好像回到了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
“和美,我.……”他張開嘴本想說些什麽,最後又閉上了,隻是靜靜地說道“對不起,不能為你做些什麽。”
“你在說什麽呢?我從沒怪過你,也沒要求你來為我做些什麽。”她一臉燦爛的笑容。上前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頰,她的手很冰,卻在他的心裏激起了熱流。“即使到了現在你還是不敢相信夫人是我殺的嗎?”
聽到這句話,他渾身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不是聽得很清楚嗎?我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和美的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覺得冷到了極點。
他感覺到憤怒和悲傷,想到死去的妻兒,他感覺到胸口一股無名的怒火和悲切湧上心頭。“和美.……”他的聲音幾乎要顫抖了。
“沒錯是我,你卻還要來看望我這個惡人!”她雖笑著,麵上卻看不出任何喜悅之意,反而是眼裏的那一股子憂愁幾乎要輕湧而出。
他冷笑道“你撒謊,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真的了解我嗎?”
他不說話,突然伸出手將她抱進懷裏,緊得幾乎讓她透不過氣。她本想推開,他卻將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顫抖的聲音隔著發絲傳來“不要說,不要說,讓我就這樣靜靜的抱一會兒。”
隻是一句話,便讓她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掉,與此同時,她也感覺到衣服上暈開了濕濕的觸覺。他趴在她的肩頭無聲的哭了。
“對不起,我真的沒能為你做些什麽,甚至還要看著你去送死。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無能過,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了什麽而這麽努力,連你都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幾乎快要淹沒了她的耳朵。
她不說話,隻是緊咬著唇,努力忍住即將掉落的眼淚。他喝了很多酒,一靠近身上的酒氣便全部撲了過來。
“今夜,隻是一夜,我希望你能拋棄一切,不管之前到底做了什麽,變回我的和美。讓我擁有你一夜。”他哽著聲音,說不出的悲傷。
等了許久,她終於點點頭,然後說了聲“好。”即使知道自己不該再能與她有瓜葛,可還是忍不住自己那顆火熱的心,就算她再怎麽遮掩,再怎麽試圖忘卻,仍舊欺騙不了自己。
她感覺他的身體微微一顫,緊接著便抬起了頭,臉上還掛著淌落的眼淚,第一次看到他竟為她哭了,為了她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她終於忍不住掩麵哭泣。
“信一,為了我這樣一個女人,不值得。”她哭著說道。
“值得,你是我第一個想要疼愛的女人,想要娶的女人。不管你的過去多麽不堪,多麽糜爛,我對你的愛戀,永遠隻停在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身上。”他撫上她的發絲,指尖滑過柔順的發絲間,那樣輕柔的動作,好似她在他手中隨時會破碎崩裂。
兩個人相繼聊著,她的麵上終於有了往日的幸福笑容,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已經漸漸泛白了。心中微微一觸動,他站起身倒了杯酒,她的目光柔和,淡淡地看著他。
“最後一回,讓我們都醉了。”
“好。”她笑著接過酒杯。觸到他的手,她的神情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接過酒杯。就在他一仰而盡的時候,她突然捂住了口杯,眼神中帶著渴求,輕輕說道“我也最後一個請求好嗎?”
“什麽?”他疑惑。她站起身,踮起腳尖,然後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
隻是輕輕一吻,下一秒她就離開了,然後笑著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那一刻,他也覺得此生無憾了,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抱著我。”她輕輕地說道,他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中。她的身體很冷,卻很柔軟,讓他舍不得鬆手。
“信一要好好活著,連同我的那份和夫人的那份一起活下去。我不會去投胎,我會在下麵看著你,如果你來找我的話,我就會恨你一輩子,下輩子。”她的聲音輕輕地飄過他的耳朵。
“你都不在了,我該怎麽辦。”
“我好久沒看櫻花了,和你一起。”她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說著“下次你帶我去看吧,就去以前的那座廟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以後我會變成櫻花的精靈,看著你,愛著你。”
“好。”他輕輕地答應著。
“你的懷抱真暖,讓我都覺得有點困了。”
“讓我睡一會兒吧。”
“給我數羊吧?這樣我會睡的安穩一點。”
“好,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他一遍一遍地念著,直到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等他低頭一看的時候,她已經笑著閉上了眼。嘴角一絲幹涸的血跡。第一次他哭的像個小孩子。至少在她麵前,他不想再裝堅強了。
這樣對她來說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吧,至少死在他的懷中,沒有寂寞,沒有痛苦。
她走的日子天空很晴朗。
一切都結束了。
他病倒了,倒在了病榻上,嗓子間似乎隨時會有一把火燒出來,這樣的生活似乎沒有了源泉,一切都變得不再有意義。不,一切還沒結束,還沒為她報仇,他不相信這一切是她做的。
這樣秘密的派人調查之後,真想終於水落。
“為什麽這麽做,夫人待你不好嗎?”他壓製著即將迸發的怒火,痛心疾首。
“沒有什麽,我本來就和和美關係不好,我對不起夫人。”她平靜的說著話,沒有一絲懊悔。
“就是因為這樣,值得你去那麽做嗎?”他憤怒的摔掉桌上的杯子。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眸子裏有恨意,有憂愁也有快感。她隻是慘然一笑“是我做的,是我將藥下進去的。”
“要你根本沒從大夫那兒拿過藥,顯然是有人給你帶進來的。是誰?”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她一口咬定。勢必擺出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的姿勢。“你真布什好歹!”一向溫柔寧靜的他忍不住也抽出手中的利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釋然一笑。毫不猶豫的將脖子送上前,等他想收手的時候,利劍已經割破了她的喉嚨。鮮紅的血從她的脖子上不斷的留下來,他慌了,上前扯住了她的衣領發瘋似的喊道“說啊,是誰指使你的!”
“沒有誰。”她恨恨的笑了笑,緊接著便倒在了他的懷中。
最後的一絲線索也沒了,他呆呆的鬆開了手,說了一句“好好葬了她。”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這一臥就是幾月,他的身體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原本英俊非凡的臉上也有了疲憊的倦意,再也不似往日那樣生發光彩。宮裏宮外的人說在謠傳北條皇子因為妻子的死而變得萎靡不振。
在此期間他不再理會朝中的事物,他的姐姐真夜子反而越得女皇陛下的寵愛,漸漸地取代了他的位子。可是,這些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現在隻想一心的學習醫術。然後充實自己,讓自己忙的再也沒有其他的時間去想。
後來,他終於離開了北國,來到了東末這個國家。遇到了那個叫羅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