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第四百五十七話 容不下彼此（三）
這第一次來到這裏不像上一次。
上一次是石玄城的周圍慢慢被明黃色、紅黃色的磚牆所取代，眼前多出來了幾根大柱子，上麵雕刻著龍，下麵擺放了不少的盆栽，看起來是個女子居住的地方，他想到了之前祖宮嵐跟自己所說，確定了那就是女帝的住所，再加上那個時候女帝讓自己進去，他也就更確定了這一點。
可這一次不一樣，女帝似乎是不知道他們來到了這裏，所以他也就隻能大聲呼喊女帝了。
“別叫了，她已經死了。”，聲音從遠處傳來。
幾人看過去，祖宮嵐人無數人中“穿”過，分不清祖宮嵐是真的還是那些來往的路人們是真的。
這裏很熱鬧，實際上卻不合群，青澤淚也是伸出手觸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孩兒，她是個俊俏的小丫頭，被自己父親拉著小手，可自己碰不到她，像是觸碰到了空氣，什麽都沒有剩下。
甚是奇怪！
“死了？怎麽可能！”，李伽祁一時間無法消化祖宮嵐的這句話。
想來也隻是他的玩笑罷了。
“我說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李伽祁走了過來，有些著急。
沒道理的，自己前腳剛離開，後腳出去叫青澤淚進來到這裏，中間也不過是相隔了十分鍾不到，怎麽可能就死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死人，她活在她過往的世界中，我活在石玄城中，過去石玄城自由開放，她隨意出入，現在石玄城也自由開放，但她由於消耗了很多隻能由我做個中間人，帶你去找他，上一次你來的時候就是我在暗中出手。”，祖宮嵐說了事情。
若非他出手，剛才他們又豈能見麵？
“嚇死我了，你說話不能全部說完？”，李伽祁聽到了這裏也是瞪了祖宮嵐一眼。
未亡人看起來比祖宮嵐年輕了不少，可他卻整天嚴肅，很少說閑話，而倒是祖宮嵐一副死板腐朽的樣子，說起話來比自己還要不著調。
“我隻是想要看看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也擔心，到底事實上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過去的我或許有過吧，但太遙遠了，我忘記了是什麽樣子，依稀覺得這滋味很美好，然而忘記了好久。”
祖宮嵐更年輕了，不知道為什麽，就上一秒覺得他還挺油膩，下一秒氣質就變得文質彬彬起來，並且眼睛裏的色彩也更純粹了，深邃中透露著睿智和與其截然相反的茫然。
“你變得更年輕了。”，李伽祁出聲。
他見證了祖宮嵐從老成樹皮的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中年模樣，如今再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了，唯獨那眼神，遠看沒有什麽，近看發現了這是超越了他外表年紀的深邃。
不過想來祖宮嵐活了那麽多年，不知道過去如何，但想來隻有未亡人在意他的感受，雖說青豆蠱一事叫未亡人含著悲切無奈的心態殺了祖宮嵐。
“也許他也有過往的曾經吧。”，青澤淚也沒有打擾祖宮嵐。
他看起來心事重重。
“是呢，你倒是提醒了我。”，李伽祁一臉唏噓。
“什麽？”，青澤淚露出疑惑表情，不懂李伽祁話裏邊的意思。
李伽祁想到了祖宮嵐跟自己說過，以前他也有妻子，也有女兒，她們自然在意他的感受，那個時候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直到他亡道達到了大成，劍也有了靈，這並非是好事，有了靈的劍就有了人的情緒，會生氣，生氣就會殺人，也會嫉妒，那比殺人還叫人畏懼。
他的劍在乎他，所以殺了他在乎的人，他知道後含恨毀滅了自己的劍，另尋它道，那個時候心態不好，故此在那段悲傷的歲月中又創造了靈道。
那麽多年了，一個人記憶再好也會忘記這些簡單不能再簡單的感受。
“其實我也把你當朋友了，但可能你覺得我隻是在討好你。”，李伽祁看著祖宮嵐，算是有感而發吧。
祖宮嵐緩緩抬起頭，看了自己一眼，嘴角上揚，掀起嘲諷的弧度，微微的動作，並不張揚，似乎僅僅表明他不相信，沒多久又回歸平靜。
“實力叫人畏懼，實力叫人生疏，你放心不下我，實則互相利用罷了。”，祖宮嵐語氣平淡。
以前他是一個健談的人，如今說話把自己給堵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回複他。
青澤淚默不作聲，她隻是為女帝而來，不知道李伽祁和祖宮嵐平時都聊些什麽，但看起來祖宮嵐的確是有點兒可憐了，如果李伽祁能安慰他最好，否則發起飆來的祖宮嵐興許女帝也得頭疼一二吧。
“她消耗太多了，需要我作為橋梁讓你們裏麵，但我也消耗了不少，恢複一下就能帶你找她了。”，祖宮嵐看向來到了這裏話也不說一句的女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如果是那樣倒是毫無必要的。
人活世上，有開始的幸福快樂，也有結束的悲傷不舍，美好的滋味記得有，卻忘了那叫自己感動的滋味和感受。
“時間如何影響一個人呢？當然，不隻是一個，很多很多個。”，青澤淚轉移話題，順便問一下她想要問的問題。
過去倒是從竺明那裏知道了一些，不過他解釋的並不好。
祖宮嵐看著自己，青澤淚並沒有回避，正視著他。
她不喜歡壓製，被人壓製的感覺，也不想壓製別人，平等最好，不需要回答自己問題，但能的話自己也能報以微笑。
“假如你有時間，知道十年後會發生浩劫，你會改變麽？”，祖宮嵐問。
“那得看是誰的浩劫了，魔族、妖族、靈族還有靈族、甚至是天地的浩劫與我無關，如果是我的浩劫興許會。”
很好，他回應了自己，不過青澤淚卻忘記給他玩笑。
也好，麵無表情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叫人看不透，這就是為什麽一個擁有氣場的弱者照樣會給強者壓力的原因。
不過所謂浩劫的話，天地浩劫，天地沒了又影響自己什麽呢？
不知道，反正那一天不會來。
“如果是竺明和李伽祁你不會幫麽？”，祖宮嵐追問。
“會。”，青澤淚倒是忘了這一次。
“那麽時間的最淺薄的力量你知道了，它能改變這一切的。”，祖宮嵐點點頭。
“如果說三十年後會發生一場浩劫，但你還是隻能預料到十年內發生的一切呢？”，祖宮嵐又問向青澤淚。
李伽祁在一旁插不了嘴，即便自己也不知道這樣說和做有什麽意義，但閑著也是閑著。
“這個人是女帝麽？”，李伽祁問。
“嗯，也可以說這個人是女帝。”，祖宮嵐看著李伽祁。
或者說每個過去掌握過時間的人。
“那肯定是什麽也做不了。”，青澤淚回答道。
當然，一個活著的掌握了時間的人怎麽可能隻能預料到幾十年、幾百年內發生什麽呢？
女帝隻能預料到幾年內發生的事情，那是因為女帝本來就死了，故此每次有什麽影響到人族的事情她不能提前準備什麽，故此為了確保人族永世的安寧她隻能做出更長遠的計劃。
不過想來祖宮嵐或許也是一個比喻。
“以荊四九的視角來看，假如，我隻是說假如三十年後有浩劫或者是影響大局的事情發生，而她隻能預言到未來十年會發生什麽，而位麵之爭之後的女帝預料到未來十年什麽都不會發生，加上她的朋友、親人甚至是敵人都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她選擇換一種方式守護，也不願意苟活人世，選擇一死，結束了這一輝煌的一生，可在她死去十年後，那麽在她活著的時候就能預料到她未來十年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她很坦然，也不想改變，而死後十年，也就是活著的二十年後，她又能預料到十年後會發生的那場浩劫，但她已經死了，隻能在這一段時間準備化解，故此，女帝理所當然的認為魔州大陸的爭奪戰最後花落誰家就是這裏指的浩劫，所以提前做好準備，但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異族都有古魔這樣永生卻不稀罕的灑脫之人，人族也有女帝這樣的存在。
否則它們要活著，哪一個時代還有別的異族能稱霸，能威脅她們所在的種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