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白,孟懿寧送走了樂毅。她腦中回味著剛剛見麵時,樂毅低沉迷人的聲音說過的那句話,臉紅的像是番石榴一樣。肌膚之下泛著桃色,隻不過天色灰暗,看不清楚。
陽上城剛剛蘇醒,老百姓們還回憶著昨天閑散無聊的事情。
但是王宮之內,軍營之中,城池之外,所有人虎視眈眈的緊盯著一個人——顧崇武。
蒙蒙亮之時,王公大臣都已經穿戴朝服,井然有序的走進王宮。朱紅色的宮門外,一夜未睡的舞樂班已經開始奏樂,彩色經幡製作的旗子隨風飄蕩。侍衛嚴密駐守著王宮的各處大門,威嚴的盯著人來人往。宮女門打開了正殿的窗戶,光線照射進來。按照儀式,即將登基的皇帝需要派遣官員去社稷壇、陵墓等地通報一番。
此時,顧崇武被身旁的美人喚醒,摩拳擦掌著準備這前半生的最燦爛的時刻。
按照傳統,顧崇武需要先穿著純白色的孝服,對父王的靈位前行三跪九叩大禮,把自己即將登極的消息親口稟告。然而,父親雖然已去世三月有餘,但是因為之前世子之位未定,還未發喪。他隻等在自己的殿內把這個難捱的時辰熬過去。他從一開始,也沒有換上孝服,早就迫不及待的穿上日思夜想的龍袍。
掌事宮女親自給他穿上明黃色的長袍,上麵繡著龍飛祥雲的圖案,長擺下是北陽的山川河流。領口處還有一日月生輝。這本是趙釵的意思,取的是頭頂紅日,腳踩山河,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的意思。
龍的眼睛特地選自當年南海進貢的黑色珍珠,鋥亮圓潤。而龍爪則是取自草原上的七彩鸝的羽毛,一根根鑲嵌在衣服內,在眼光下看,波光粼粼。顧崇武昂首挺胸的站在堂內,眼神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帝王之氣。
“時辰到了罷。是不是該去正殿上,受百官朝拜了?”顧崇武問道。
一旁掌管司儀的大臣有些惴惴不安,但還是如實稟告:“時辰未到,陛下請再歇息一會兒罷。”
“為何?現在我們在等什麽?”他說話還帶著一股孩子氣,透著不滿意。
司儀脊背發涼,有些戰戰兢兢的回稟著這位即將成為北陽王的年輕男子:“恕臣多言,此時應當去皇太後的宮殿裏行三跪九叩禮了。”他說出這話之時,咽了一口唾沫,害怕著喜怒無常的王一怒之下,仗殺了自己。
顧崇武確實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冷冷的側頭看了一眼司儀,卻什麽話也沒有說。若不是今天有人特意提醒,他很難想起來自己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如今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天下。顧崇武心中暗暗發冷,他懷念起趙釵對於自己寵愛與關切,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悲愴卻又席卷著對未來的興奮。
他穿著粗氣,環視著靜靜地殿內,看到身旁含情脈脈的美人。她比自己年齡大了一些,但是樣貌身材依然出挑。她眉眼之間,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就連身上似乎也是……顧崇武想了想,他知道了。
也是蘭花的香氣。
“拖出去,杖殺。”他毫無語氣的說了一句。
那司儀一聽這話,撲通一聲對倒在地上就要喊饒命,可惜他還沒有張嘴,便被顧崇武堵回去了。“沒說你,你起來。”他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司儀,一個眼神指向了屋內剛陪伴自己一夜的美人。
她站在旁邊,眼神驚訝透著不知所措,而後又轉為惶恐。她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剛才兩人還在溫存,怎麽可能一轉眼就翻臉了呢。她嘴角露出一絲驚愕的笑,用稍微輕鬆的語氣撒嬌道:“陛下,臣妾怎麽了?陛下可不要又拿臣妾開玩笑啊。”她走過去,拉著顧崇武的衣袖。
顧崇武用力一甩,美人肩膀一顫,腿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見他那張發黑陰鬱的臉,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容光滿麵。美人趕緊磕頭謝罪,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顧崇武眉毛一皺,不由質疑的說了一句:“拉下去。”
幾個侍衛匆匆而來,利索的把呼天喊地的美人拖了下去。她的尖叫聲被舞樂之音覆蓋。服侍的宮女麵無表情,但是心裏也惶恐不安。這幾日眼前的紅人,怎麽突然一下就賜死了呢?
不過,隻有顧崇武知道原由。他隻有知道被著美人身上所吸引的特質——母後。她一顰一笑,隱隱約約讓他覺得與趙釵十分相似。若是趙釵活著的時候,他可以親親我我。如今自己的母後已經病逝,那一張臉時時刻刻在提醒自己人死不能複生。實在是該死。
母親多年以來的溺愛,如今突然去世,讓他不知所措,隻能寄情於其他地方掩蓋自己的煩躁不安,恐懼如同黑洞一般吸收著他所有的情緒。如果不是自己的舅舅趙一恩,可能他也不會如此淡定的今天站在這裏。
天色漸亮,他應該去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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