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小丹,對不起
晨光透過窗簾,吳良側過身子,頭痛的像要從中間裂開一樣,他的嘴裏噝了一聲,趕緊閉上眼睛,用左拳頭重重敲了腦袋兩下,頭暈的不像是躺在床上,到是整個人飄浮在海麵上一樣。
右胳膊被壓的發麻,女人的鬢發帶著好聞的味道拂在他的臉上,這才發覺懷裏枕著一個女人。女人背對著他同樣側躺著,身子微微後弓。
吳良眯著眼睛,從眼簾處露出一道縫隙,看著近在咫尺的一片光潔的背部,黑色帶絲蕾邊的胸罩帶子解開著,一角斜搭在她的發梢兒上。
他腦子不清醒,早忘了身在何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管它呢,或許這就是曾經憧憬過的家,而女主人就是唐麗麗,雖然潛意識裏知道她是“前”女友,又似乎她已經跟別人舉行了婚禮,但他強烈的認為,那些都是大腦中的虛構,現在才是真實的。
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的一片白色,忽然有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感襲來,然後他又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感動了,這讓他的心抽搐了一下,眼角突的濕潤起來。
為不了讓這種感覺把他打倒,他向右一轉身,左手環了過去,入手一片巍峨豐碩,將上麵的蓓蕾輕揉,很快就有了反應。懷中女人的體溫,讓他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把她越擁越緊,像要融化進去一樣。
女人幾聲呢喃,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燙,胸口處升起一片粉紅色,整個身體往後拱了拱,腰還扭了扭,像是在配合他。隻要他跟這個女人合二為一,雌雄一體,就像亞當永遠地擁有了夏娃,才能將那強烈的孤獨感驅散和蒸發,他才能找回自己是個活生生人的概念。
他從後麵貼了過去,便尋著了腿間的桃花溪徑兒。
“啊。”女人回過一隻手來抓緊他的胳膊,身體不住顫抖。
當四目相對的時候,吳良直過了四五秒鍾才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什麽唐麗麗,而是千嶺省行政學院一個公考班的同學李小丹。
此時李小丹也清醒了,她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頓時羞憤難當,一把將他推開,翻身坐了起來,胡亂地抓過件襯衫擋在腰臀處,然後就兩手捂著臉,抽泣著哭了。
吳良語無倫次的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而且他到現在也沒弄懂,為什麽會跟李小丹睡在一起?
“李小丹,不是你想的那樣……可這是哪兒,我們為什麽會在一起?”
他想扶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幾句,被她將手打開,“別碰我。”她猛地站起來,抓過床邊被壓的褶皺的裙子,光著腳一邊哭一邊跑去了洗手間。
吳良重重地在床上捶了一拳,兩手把頭發揉的像雞窩一樣。他馬上想到,剛才是不是已經完成雌雄同體了?
他懊悔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這個,但要真弄進了她的身體,那麽就等於壞了女人身子,她能饒過他嗎?
他一抬眼又看到手腕上的紗布,這是什麽時候受的傷?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下更莫名其妙了。
吳良很痛恨自己,他胡亂地套好衣服,提著褲子跑到洗手間門外,一邊係皮帶一邊貼在門上聽裏麵的動靜。
裏麵傳來嘩嘩的水聲,還有李小丹斷斷續續哭的聲音,他敲著門,誠懇地道:“李小丹同誌,都是我的錯,你出來我們好好談一下哈。”
“你走開。”水龍頭關上的聲音,李小丹嗓音嘶啞著叫了一聲。
又聽了半天沒有聲音,吳良像熱窩上的螞蟻,急的在門口直轉,他突然想到李小丹要是想不開,割了腕可怎麽辦,那這事可鬧大了。
他用力敲著門,“小丹啊,你開開門,有事當麵說,你可別做傻事啊。”
李小丹此時已經不哭了,她在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前胸,這地方是被他碰過的,她已經用洗過的毛巾擦了好多遍。然後是檢查下身,她仔細感覺和回憶著,似乎男人那根醜陋的東西,並沒有真的進去,但好像又是進去了.……她真給嚇壞了。
因為按她高中時,偷看過家裏的婚前教育小冊子上寫的:女人第一次會很疼的,會出很多血。她扭了扭腰,把兩腿夾緊再放鬆,不疼也沒出血,那就是說多虧她的警覺,及時製止了吳良的罪惡行為。
她臉紅的發燙,她恨自己為什麽也會被情.欲所惑,難道這也是女人的生理本能嗎,到現在胸前的脹感還沒有消褪,小腹處仍有酥酸的感覺。
準確的說,李小丹的身子還像白玉一樣純潔,以前搞過一次對象,男人最多隻拉過一次她的手。最近家裏又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男方條件很好的,可她隻跟對方看過一場電影,連手都沒讓他摸過。
她終於放心了,心裏對吳良的恨意減了些。但這並不等於就會原諒他。昨天好心幫他,像撿條流浪狗似的把他領回家,沒想到他上演了一出兒農夫和蛇的故事,對她恩將仇報。
她也暗怪自己,讓他一個人耍酒瘋就算了,為什麽自己最後也陪他喝那麽多的酒。這麽說來,自己也是有錯的。
這時就聽門外的吳良叫道:“就算你要告我,我也認了。犯人槍斃之前,還要給次陳述的機會呢,我……”
門咣當一下打開,吳良猝不及防被撞了額頭,一絲血跡就流下來了。看到他受傷,本來一臉冰冷的李小丹也愣了一下,她柔軟的小心靈再次被觸碰到了,把剛要說的不客氣的話咽了回去。
見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都是水,衣裙也套好了,他這才放心,一手捂著額頭,顧不得看看傷口,充滿悔意地道:“小丹,對不起啊,我是喝多了,把你當成了我女朋友唐麗麗,才會那.……樣。”
李小丹冷冷地道:“還女朋友呢?難道你忘了,昨天她就嫁人了,你還去參加她的婚禮。”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向客廳。
吳良現在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自己相戀三年的女友唐麗麗結婚,本來沒人邀請他,得到消息他還是去了,然後就一個人坐在大廳的角落裏,沒等開席他就喝多了。
後來好像是遇到了李小丹,再後來的事,他真想不起來了。
他追到客廳, 見她坐在小餐桌前擺弄著衣角兒,低著頭不說話,也就坐到了她的對麵。
她抬起頭,臉上分不清是水珠兒還是淚珠兒,問道:“你真的啥都想不想來了?”
他用力點頭,然後舉手發誓,李小丹這才臉色好了一些,嗔道:“為了一個女人就把自己折磨成那樣,你還是男人不?”
吳良半低著頭,那種來自心靈深處的痛苦和孤獨再次湧了上來,從褲兜裏摸出半盒皺巴巴的煙,剛拿了一支要點上,視線飛快掃視一下,又把煙放了回去。
他這才注意到這是一套老式的房屋,有四十多平的標準兩室一廳,房子舉架特別高,靠牆的位置上麵還打了吊鋪。窗戶是那種木質細高型的,小天窗開在最上麵。屋子裏的陳設不算高檔,但很整潔。
李小丹此時看著吳良的樣子,也有點兒心軟了,她站起來到茶幾底下拿出個罐頭盒做的煙灰缸,放到他的麵前。
“想抽就抽吧。”她嘴上沒好氣兒,可態度明顯軟化。
吳良心裏一喜,看來這工作能做通,說了聲謝謝,趕緊把煙點上。
抽了幾口煙,繃緊的神經才鬆弛下來,他極認真地道:“小丹,我是真誠的向你道歉,你就算叫人把我抓起來,我都不冤。”
李小丹看了他一眼,他那幅可憐相兒還真把她打動了。
她主動開口道:“真把你抓起來,說起咱兩個人的事,我還是個姑娘家,還要不要做人了?”
見吳良一臉苦澀,把頭垂的更低,她這才放低了音調,“先說說你跟唐麗麗是怎麽回事?”
吳良就把自己從大三開始跟唐麗麗談戀愛的事,從頭講了一遍,為了讓李小丹能相信自己,他事無巨細的全都匯報,包括兩人的第一次牽手,他給她寫的情書內容,約會時的暗號,常去吃冷飲和親熱的地方。
吳良徹底進入了狀態,跟唐麗麗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像電影重播一樣的清晰,他抽著已經是第四根煙,眼睛盯著對麵已經發黃的牆皮,輕聲道:“那是我們第一次去小旅店,她的家庭條件很好,開房的錢還是她花的,結果忘了買避.孕套……”
李小丹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說了,馬上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行了,這個.……不用說了。”
“那後來呢,你們怎麽分開的,是不是你有外心了?”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是偏向女人的,她先在心裏麵把天平傾斜到了唐麗麗身上。
“不是,當然不是,我就是死也不會跟她分開的,我是愛她的。”吳良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是為什麽?”這下引起了李小丹的好奇。
“唐麗麗有很嚴重的心髒病,每天都要吃一種很貴的進口藥,一個月要花好多錢。”
吳良的眉頭扭成一個疙瘩,可以看出他此時心裏是多麽的難受,“她媽媽突然來找我,就把那一瓶全是外文的藥擺在我的麵前,當時就問我一句,以後能不能供得起唐麗麗每天吃藥.……”
吳良此時的腦袋又像要裂開一樣,一半是酒勁兒還沒過,一半是精神陷入痛苦的回憶。
把煙狠狠地按滅在煙灰缸裏,他這才道:“我是個窮小子,剛上班的時候在報社幹合同工,就那點兒工資,嘿嘿。”
“那,你們就這樣分開了?”李小丹開始同情吳良了,她小心翼翼地道。
“是我主動提出來的,唐麗麗那天哭了一晚上,說我忘恩負義,說我膽小沒擔當,說我……”他用兩手用力搓著臉,好像要把流出的眼淚弄回去。
“可我心裏就是忘不了她,後來聽說她家裏介紹她跟一個副局長的兒子搞對象,昨天是她結婚的日子,我沒控製住,想看她最後一眼,就去了。”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落寞和無奈。
李小丹點點頭,半天沒做聲。